我也笑瞭:“好,那就不說瞭。”
過瞭兩天,我讓孫大飛幫我通知整個東關鎮有頭有臉的混子到南果園集合。因為前段時間剛收拾瞭大金剛,我的名字正處於風口浪尖的鼎盛時期,這張“英雄召集令”發出去後效果極好,能來的基本上都來瞭。下午四五點鐘,熱氣慢慢退散,南果園裡樹影婆娑,眾人站在樹下聊天打屁、嘻嘻哈哈,直到我的身影出現後,人們一下子安靜下來。
還是那塊不小的空地,我曾在這裡和大金剛斧頭對斧頭交戰數個回合。現在,地上還有殷殷血跡,失敗者已經退離瞭這裡。在我的身後,站著肖治山等人;在我的對面,站著東關鎮一百多號的混子。南果園裡清涼舒適、鳥語花香,我拱瞭拱手,說道:“今兒個把大傢叫到這沒別的意思,就是聽說有不少人想跟著我混,想確定一下有沒有這回事?”
眾人一下子興奮起來:“浩哥,當然有這回事!”“浩爺,我們都想跟著你混!”
我把手往下壓瞭壓,說道:“這樣,想跟著我混的就留下,不想跟著我混的就離開,我不會為難誰,更不會強迫誰。”這句話說出來,眾人面面相覷,似乎是想看看誰要離開。等瞭半天,一個要走的也沒有。孫大飛說:“浩哥,都想跟著你混哩!”
我後面的肖治山小聲說道:“浩爺,看見沒,這就是你的號召力。要是我說這麼一句,最少得有七八成的人走掉。唉,不服老不行啊。”
“行,承蒙各位抬愛。”我又拱瞭拱手,朗聲說道:“那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的兄弟。”
話音剛落,眾人便歡呼起來,“浩哥、浩哥”的喊個沒完,聲音在這南果園中回蕩開來。
好不容易等眾人安靜下來,我才繼xù說道:“但是有件事要和大傢說清楚,因為我的主戰場是在北園的,因為某些原因回來小住瞭幾個月,過些日子還要再回去,所以隻能把東關當作一個根據地。不過我向各位保證,等我在北園有瞭一些起色後,一定把大傢都叫過去,共同開創一番新天地!”眾人又歡呼起來,喊叫著讓我千萬別忘瞭他們。
再次等他們安靜下來,我繼xù說道:“因為我不常在東關,大傢日後的行動,就統一聽山哥的。我有什麼事,也會直接和山哥聯系,然後再讓他轉告大傢。”肖治山往前走瞭一步,和我並排站好,沖著大傢拱瞭拱手,說道:“浩爺既然把這事交給我瞭,那我肯定就得辦的漂漂亮亮。浩爺還和我說瞭些入門的基礎規矩,隨後我會一一的告sù大傢,希望大傢都能認真遵守。倘若哪個犯瞭規矩,就是不給浩爺面子,那也就別怪我不客氣瞭。”
肖治山兩隻眼睛寒芒乍現,一一掃過對面的那些混子。他在東關鎮混瞭幾十年,這點震懾力還是有的,當下就有不少人低下頭去,連和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瞭。
搞定瞭這件事,我就開始籌備著轉學到職院的事。我給宇城飛打瞭幾次電話,表達瞭自己現在的意願。但是宇城飛始終不同意,他希望我能去念一所普通的高中。這麼一拖,就拖到瞭暑假,復學的事也就隻好先放一放。因為傢中的小店有瞭母親、宇母、中年男老板三個人忙活,我就可以暫時抽出瞭身來。我把肖治山給我的十萬,大金剛給我的十萬,存到瞭一張銀行卡裡。手上有瞭這麼多錢,卻因為“來路不正”而不能交給傢裡,這也算是挺悲哀的。
不過傢裡開瞭這麼一個小店,生活水平明顯大大的提高瞭,感覺兩個大人都很開心。而且東關鎮上開麻辣燙的越來越少,要麼轉行做其他生意瞭,要麼到外地打工去瞭。為此母親還感到奇怪,她說這一行生意還不錯啊,怎麼大傢就都不做瞭呢。我立馬猜到,這肯定是肖治山做的,用瞭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把其他做這一行的都趕走瞭。按照他的說法,這就有些“黑社會”的雛形瞭,利用暴力壟斷瞭某個行業。麻辣燙雖小,卻也讓我看到未來的路。
在這個老混子身上,我似乎也學到一些東西。因為整個鎮上隻有我們一傢還賣麻辣燙,所以生意更是空前的火爆起來,兩個大人一改之前柔弱的風格,竟要張羅著擴大店面、招收服ù員瞭。在一個傍晚,我卻把肖治山叫瞭過來,將一個裝著十萬塊錢的紙袋遞給瞭他。
“浩爺,這是?!”肖治山有些驚愕。
“前段時間被你趕走的那些買麻辣燙的。”我說:“拿這些錢給他們分一分。”
“不用,犯不著給他們錢。”肖治山大大咧咧地說:“咱們可是黑社會啊,從來不跟人講道理的。咱們的拳頭硬,那也也是用血汗換來的。幹咱們這行的,一隻腳跨進棺材,一隻腳跨進監獄,不知什麼時候栽進棺材還是監獄,當然就該享shòu一些普通人沒有的特權。”
“給他們。”我仍是很執著地說道。
肖治山沒辦法,隻好把紙袋接瞭過去,臉上有些難堪的模樣。
“山爺,如果都是道上的,比如大金剛這樣的,我可以心狠,可他們都是普通老百姓啊。”
“浩爺,咱也沒把他們往絕路上逼啊,不幹這行還能去幹其他行。”肖治山搖瞭搖頭,意味深長地說:“浩爺,您這心……可真不是一般的軟啊。”站起身來走瞭出去。
又過瞭幾天,肖治山帶我去參加一個飯局,飯桌上都是東關鎮有權有勢的官員,比如派出所所長、工商所所長、稅務局局長等等。肖治山告sù我,隻要和這些人搞好關系,在東關鎮就能橫著走瞭。真zhèng的黑道,是要和白道攪在一起的,把這幹王八蛋全部拖下水,攪得黑不黑白不白的時候,這個世界就真zhèng是我們的瞭。
我發xiàn肖治山這個老東西,呆在東關鎮真是屈瞭他的才啊。若是他膽子再大一些,野心再大一些,再有一些敢打敢拼的精神,就是到北園市禍害一番都不是問題。可他似乎就很滿yì現狀瞭,在東關鎮這一畝三分地上玩的很開心。東關鎮上,走偏門的小混子都已經為肖治山所用,白道上的官員又和他打的十分火熱,這才是真zhèng的黑白通吃啊。
肖治山,已經實實在在的成為瞭東關鎮的土霸王。一般情況下,我是很鄙視肖治山這種土霸王的,覺得他們不僅土而且俗,怎麼看都是傻不愣登的。可是現在,我抱著欣賞的目光看著肖治山,真心覺得他身上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去學習。
有沒有那麼一天,我和宇城飛在北園市,也能達到像肖治山在東關鎮這樣的成就?
在那場飯局上,我學著肖治山的模樣,恭恭敬敬地向每一位官員敬酒,說一些自己從來不會說的奉承話,紅著臉和他們稱兄道弟,拍著胸脯說一些違心的話。
暑假期間,我也到北園市去瞭幾趟,慢慢地開始和過去的朋友們開始聯系。當我告sù大傢我準bèi轉學到職院去的時候,眾人均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但最後都表示瞭理解的態度。哦對瞭,這裡的“眾人”不包括宇城飛他們。宇城飛還是不希望我到職院去。
“聽著,耗子。”宇城飛在電話裡很認真地告sù我:“你要是敢轉學到職院,我就不認你這個弟弟瞭。”我才不信他會真的舍得不認我,所以還是堅定地要轉到職院去。
暑假過去一半的時候,我準bèi和傢裡攤牌,告sù母親我要去職院的消息,畢竟轉學手續是要提前辦理的。就在這時,我爸和宇城飛他爸也恰好回傢休息來瞭。我心想正好,把這事說一說。夏夜的晚上生意很好,一直忙到晚上十一點多才把最後一撥客人送走。四個大人,帶上我,圍著一張桌子坐瞭下來。自己傢開瞭飯店,酒啊菜的都不用發愁。
這個時間,天氣已經不熱瞭,而且還有涼風,實在舒服愜意的很。我正尋思著怎麼和大人說要轉學到職院的事,突聽父親說道:“浩浩,這都快開學瞭,你準bèi到哪個學校去?”
然後四個大人一起看著我。我突然意識到,原來他們也是想和我說這件事的。看著四個大人期待的眼神,我突然有些畏縮瞭,說道:“還不知dào。”
父親呼瞭口氣,宇父樂呵呵地說:“還不知dào,總比‘不想上學’好多瞭。”
父親說道:“浩浩,是這樣的,我們幾個都商量過瞭,想讓你到職院去,和你宇哥可以相互照應著,你看行不行?”我突然想起某個夜晚睡覺時,迷迷糊糊聽到父母說過這件事。他們當時說我是怕被人欺負,所以才產生厭學情緒的,不如索性到職院去念書,有宇城飛照顧著我,應該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瞭。
宇父接著說道:“其實職院也挺好的。所謂‘英雄不問出處’嘛,真zhèng有才幹的,在哪都能發光發熱。比如說我兒子,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