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一句話,證明周墨已經觀察半天瞭。李珊曼一看見周墨,整個人都傻瞭,可見上次留下的後遺癥不輕。周墨,可真真是李珊曼的克星啊。李珊曼沒說話,一張小臉變得煞白,好像想轉身走開,但是又沒那個膽子,隻是往後退瞭兩步。周墨手裡還拎著兩串糖葫蘆,直接就朝她頭上甩瞭過去。李珊曼戴著個粉色的帽子,帽子上還畫著個小兔子。周墨“砰砰砰”甩瞭好幾下,罵道:“裝什麼純情小白兔啊?現在來約他瞭,早幹嘛去瞭呀!”
這幾下動作吸引瞭周圍不少人,我們班那幾個女生也跑瞭過來。但是她們看清是周墨後,都沒有敢過來攔著,上次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瞭。李珊曼純粹是被打懵瞭,不敢還手,也不知dào躲,就是不停往後退。周墨一下一下地打過去,把糖葫蘆上面的山楂果都打掉瞭,我實在看不下去瞭,立kè拉住瞭周墨的胳膊,連聲說道:“好啦,好啦!”周墨不打瞭,但是還氣呼呼的,用零碎的糖葫蘆指著李珊曼說:“長著點眼睛,這男人有主瞭!”
李珊曼的帽子也被打歪瞭,上面那個小兔子也沾瞭好多冰糖。面對周墨,李珊曼就像是老鼠見瞭貓。罵,不敢還口;打,不敢還手。就是現在不打瞭,李珊曼也不敢走,那幾個女生連忙過來拉著她,很快就消失在瞭人群裡。周墨拍著胸口說:“氣死我啦。”我埋怨道:“你把人打成那樣,你還氣呀?”周墨翻瞭個白眼說:“我氣的是我還轉不瞭正,那婊子還想來參一腳,不看看有幾個人排隊呢?”我被她這話逗得咯咯直笑,周墨實在太有意思瞭。
糖葫蘆被打的七零八落,周墨隻好重新買瞭兩根。我倆啃著糖葫蘆,又隨便逛瞭一會兒,中午回傢吃瞭個飯,下午又去找宇城飛、楠楠打牌。耍到傍晚,周墨說要回傢,楠楠說:“我和宇哥明天也回北園,不如你在這住一夜,咱們明天一起回。”周墨想瞭想,就答yīng瞭,給傢裡打瞭個電話,隨便編瞭個理由說不回去瞭。當時我一顆心都快跳出來瞭,還以為晚上要和周墨一起睡。後來才知dào自己想多瞭,這是在傢,有大人在,可不能放肆。到瞭晚上,楠楠和周墨在我傢睡,我和宇城飛在他傢睡。
不過想到周墨正躺在我床上,還是難免有些春情騷動,激動地有些睡不著覺。宇城飛倒是很快就睡著瞭,我則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正半夢半醒間,手機突然響瞭,把我嚇瞭一跳,這都晚上十點多瞭,誰給我打電話啊。我拿出來一看來電,竟然是個座機號碼。這號碼我太熟悉瞭,竟然是李珊曼傢的!之所以熟悉,是因為我將這號碼倒背如流,初中三年曾經無數次想打過去,但通通都被自己的怯懦打敗。這串數字,像是生瞭根、發瞭芽就在我腦袋裡。
至於李珊曼為什麼知dào我的電話,估計是問瞭我們班的男生,比如孫大飛他們。
“喂。”我接瞭起來。那邊說:“是我,李珊曼。”我說:“我知dào,你有什麼事?”李珊曼沉默瞭一下,說道:“能出來走走嗎?我現在睡不著覺。”聽瞭這話,我久久沒有發聲。這個女生,在我心裡有著很奇特的位置。說討厭,有一點;說惱恨,也有一點;但更多的,還是氣憤她初中時對我的態度,至今回想起來還是讓人心裡一陣陣泛酸,就像是往肚子裡灌下瞭一壺陳年老醋。見我沉默,那邊又說:“我覺得我們之間有很深的誤會,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嗎?我想我不是你心裡想像的那種人。就現在,小廣場,不見不散。”
說完,李珊曼就掛掉瞭電話。我想打過去告sù她不去瞭,但最後還是鬼使神差地穿瞭衣服和褲子。其實,也挺想和她說說話的,有點彌補當年失落的那種感覺。整個過程中,宇城飛並沒有醒,我直接推開門就走出去瞭。雖說是大年初一,但街上已經沒人瞭,到處都是冷冷清清的。我到瞭小廣場,遠遠地就看見李珊曼。她還穿著那身衣服,從上到下透著可愛。我走過去,李珊曼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我有些愧疚地說:“上午不好意思,她……”
話沒說完,突然後背一痛,我整個人趴倒在地,緊接著全身都疼起來,兩三個人正圍著我拳打腳踢。在這種情況下,我很難站得起來,隻得先護住頭部再說。我感覺到這些人的拳腳很重,應該是成年人才擁有的力道,而且踢出的角度很刁鉆,也是手段頗為老練的混子瞭。奇怪,東關鎮哪裡還有敢對我動手的混子?還來不及深想,其中一人便罵道:“我草,你他媽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欺負我妹妹?!”聲音粗壯豪邁,我一下就認出來瞭,這是李珊曼的哥哥李金寶!李金寶是大我們好幾屆的混子,當年在東關鎮混的不錯,前幾年出去打工瞭,很久都沒有他的消息,沒想到現在又回來瞭,顯然還沒有聽過我的名號。而李珊曼也在外地上學,逢年過節才回東關鎮來,顯然並不知dào我在這裡的地位。她和別人聊天時,肯定也盡量避免談到有關我的話題。
我在心裡嘆氣,為他嘆氣,也為我自己嘆氣。嘆他即將要遭殃,我肯定不會輕饒瞭他;嘆我鬼迷心竅,竟讓李珊曼給騙瞭,李金寶肯定是她叫來打我的。說實話,我現在真覺得自己是個傻逼,竟然還以為李珊曼對我有意思瞭,看來是平常被捧的有些飄飄然瞭,還以為是個女生就能被我迷倒,殊不知這裡是東關鎮,不是北園市啊。初中三年,我十分懦弱,而且任人欺負,李珊曼肯定對我印象很不好,這種印象一直伴隨到現在都無法改變。
從理論上來說,這叫做暈輪效應,簡單說就是對某人形成固有印象以後就很難再改變瞭。我覺得自己挺傻逼,也夠牛逼,被人打著,竟然還能想到暈輪效應,這聯想能力太強瞭。
李金寶等人踢打瞭我一會兒,終於罷手瞭。大混子就是不一樣,打瞭這麼久也不喘氣。李金寶罵道:“你個兔崽子,以後再欺負我妹妹試試!”我慢慢坐起來,這點打對我來說真不算什麼,就是可惜瞭一身新衣服啊。我坐起來,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李珊曼。李金寶還以為我被打傻瞭,和他的朋友說笑起來。李珊曼站在我面前,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她的容貌清麗無邊,像是一具永遠無法褻瀆的女神。這種差距很明顯,李珊曼覺得她是白天鵝,而我是癩蛤蟆,所以她才會用這種眼神看我。她有些鄙夷地說道:“真以為我會約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城高的老大?真把自己當盤菜瞭吧?你在我這什麼都不是!”
我嘆瞭口氣,低下瞭頭。做錯事要認,挨打要站好,李珊曼罵我罵的很對。我不該心軟,也不該自作多情,更不該隨便相信別人。我對付得瞭邱峰和聶遠龍這種手段毒辣的混子,卻栽在瞭李珊曼這種看似純情的小白兔上,說到底還是因為對她沒有防范心吧。
“這次是給你點教xùn。”李珊曼繼xù說道:“以後自己小心,別以為這是北園。還有你那個女朋友,傢裡有點臭錢怎麼瞭?我真是沒有逮到她,否則連她一起打!”
說完這些話,李珊曼驕傲地揚瞭揚腦袋,說道:“哥哥,我們走!”便“噠噠噠”的走瞭,小皮靴敲在大理石地上,聲音特別清脆。而李金寶也招呼他那幾個朋友,說道:“走,咱們繼xù回傢喝酒。”便勾肩搭背地走瞭,顯然並沒把我當個角色。我仔細看瞭他們的長相,除瞭李金寶外一個也不認識,我估計全都是李金寶的朋友,剛才動手都挺利索的。
等他們走遠以後,我還坐在地上,而且盤起瞭腿。小廣場清冷寂寥,冷風不時吹過。我在腦海裡總結自己犯下的錯誤,確保以後不會再犯這種低級錯誤。總結完瞭以後,我才拿出手機來,給肖治山打瞭個電話。肖治山還在睡覺,迷迷糊糊地問我怎麼瞭。我慢條斯理地說:“別睡瞭,我被人打瞭,快找人出來幫我報仇。”打完電話以後,我才站瞭起來,拍瞭拍身上的灰,整理瞭一下衣服和發型,盡量使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狼狽。
過瞭一會兒,肖治山領著人來瞭,十多個全是小青年。肖治山問我夠不夠,不夠瞭可以再叫人。我說:“不夠,你再叫吧。”肖治山訝異地說:“對方多少人啊?”我說:“三個人。打我的叫李金寶,剩下倆都是他的朋友。”肖治山說:“那十多個足夠瞭。”我說:“不夠,你再叫吧,把能叫來的都叫來。”肖治山不敢怠慢,立kè打電話開始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