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上到一半,我便轉過頭來。手裡還是這半截球桿,朝著追得最緊的一個傢夥砸去。他沒想到我會突然轉身,當真是實打實的碰上瞭,一棍子就打在他額頭上,整個人都向後飛瞭出去,不少人都“呼”的一聲,跟著往後退瞭幾步。趁著這個時候,我連忙喊道:“我是黑虎幫的副幫主王浩,這裡是我的場子!”
這句話喊出去後果然有效果,樓梯上的混子們都愣住瞭。但也就愣瞭三秒,有人喊道:“放你媽的屁,黑虎幫會讓你這種小娃娃當幫主?”聽完這句話後,我心裡萌生出兩個想法。第一我不是小娃娃,我已經十八歲瞭,我殺瞭你一樣要償命;第二低調似乎不是好事,如果王金寶對外宣bù瞭我的身份,或許就不會發生現在的事情瞭。
這句話一出來,就像是吹響進攻的號角,人群再次洶湧而來,但地勢決定瞭他們一次隻能沖上來兩個。我從容地舉起半截球桿,朝著當先一人砸瞭過去。但是我的球桿還沒有砸到他的頭上,而他的球桿卻已經戳中瞭我的胸膛——沒辦法,他的球桿比我的球桿長。
與此同時,第二根球桿也戳瞭過來,而且目標是我的眼睛!這群王八蛋,無冤無仇的,竟然下這麼狠的手!我也徹底火瞭,決定給他們一些真zhèng的教xùn。我先用手撥開戳向我眼睛的這支球桿,緊接著又抓住戳向我胸膛的這支球桿,狠狠往我這邊一拽,那個人猝不及防,也被我拽瞭過來。我一手抓住他的頭發,揚起手裡的半截球桿,用比較粗的那頭,狠狠戳向他的眼睛。這些都是電光火石間的動作,比的就是誰的速度更快,誰的手段更狠。那人“嗷”的一聲慘叫,眼眶裡就滲出血來。他捂著眼睛,倒在樓梯上滾瞭起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激蕩著每一個人的心。所有人都停下瞭動作,呆呆地看著這個在樓梯上打滾的青年。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阿九的聲音終於響瞭起來。他從人群的後方擠過來,眾人給他讓開一條路。阿九來到我的跟前,看到地上打滾的人,又看看圍擁的眾人,跺腳道:“這是浩哥,我們黑虎幫的副幫主,你們是瞎瞭眼睛嗎?!”眾人都低下頭去,誰也不敢再說一句話。阿九罵道:“滾,都滾!活該!”眾人如潮水般退散,在地上打滾的那人也被抬走瞭。
“浩哥。”阿九湊瞭過來,點頭哈腰地說:“不好意思,剛剛才回來。”
我斜著眼睛看瞭他一下,沒有說話,轉身朝樓上走去。阿九和他的十幾個弟兄,也都跟著我走瞭上去。到瞭二樓,推開一個包間的門。這地方我認識,就是我第一次見到刀虎和陳小蕓的那個包間。沒有開燈,屋子裡挺昏暗的,我走到窗邊,假意欣賞窗外的風景。阿九走到我身後,小聲說道:“浩哥,還有什麼事嗎?”聲音裡有些發虛。做賊心虛的那種虛。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我沒有看他,隻看著窗外。我手裡還拿著那半截球桿,比較粗的那頭上沾滿瞭鮮血。我用球桿輕輕敲著窗臺,發出比較滲人的“噠噠”聲。
“沒,沒有……”不用回頭看他,我也知dào他的額頭滲出瞭汗。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說:“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浩哥,我不知dào你什麼意思……”阿九的語氣有些硬瞭,顯然是準bèi硬抗到底的。
我沒話說瞭,直接轉過頭來,一腳踹出去,正中在阿九的膝蓋上。阿九閃瞭個趔趄,半跪在地上,頭上流著冷汗,後面的十幾個兄弟沒人敢說話。我又一甩手,臺球桿子比較粗的那頭打在阿九的臉頰上,一顆牙齒混著鮮血飛瞭出來,他的身體也歪倒在地上。
“以為我不知dào?”我的眼睛裡閃著陰毒的目光:“安排這一出戲,想殺殺我的威風?”
我蹲下去,舉起半截臺球桿,依舊是用比較粗的那頭,朝著阿九的膝蓋狠狠砸瞭下去。“咔嚓”一聲,至少是個粉碎性骨折。阿九緊緊咬著牙,竟然沒有叫出來,倒讓我心裡有些佩服瞭。旁邊的十幾個弟兄,皆是一臉心疼的神色。有一個人說道:“浩哥,算瞭。”另一個人也說道:“九哥沒想殺你的威風,他隻是想看看你的本事。”又一個人說道:“九哥說瞭,你要是有真本事,我們就死心塌地的跟著你。”阿九喘瞭兩口氣,終於罵瞭出來:“都給我滾,要你們多什麼嘴?”於是就沒人再敢說話瞭。
我呼瞭口氣,還以為阿九是想為刀虎報仇,現在看來事情倒還沒這麼壞。阿九繼xù躺在地上不說話,但是劇烈的疼痛讓他滿頭都是大汗。我又把球桿比較粗的那頭對準瞭他的另外一個膝蓋,旁邊的十幾個弟兄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而阿九則是緊緊咬著牙。阿九的眼睛裡沒有仇恨,這一點倒是讓我很滿yì。這是他應受的懲罰,以下犯上在道上是大忌,沒人會認為我出手過重,所以阿九也隻能認栽。我高高舉起半截球桿,落下的時候卻是輕輕的,隻在阿九的膝蓋上彈瞭一下。阿九怔住,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
“你說的。”我站瞭起來,說道:“以後為我賣命,要死心塌地。”說完,我就走向門口。身後傳來眾人歡呼雀躍,卻又刻意壓低的欣喜。阿九在後面說道:“放心……浩哥!”
下樓的時候,我看到樓梯上的鮮血,也不知dào被我戳中眼睛的那傢夥怎樣瞭。穿過大廳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敢抬起頭來看我,拿著球桿假裝把臺球打的很利索。
一個月後,阿九的傷徹底好瞭。天氣也暖和起來,春天正式來瞭,大片的花開的繁盛。城南一片和諧,很久沒有大型毆鬥事件。DT酒吧生意紅火,在整條開元路都小有名氣,白毛沒有再找宇城飛的麻煩,漸漸地大傢快要忘掉這樁恩怨。我也過的很逍遙,因為刻意的保持低調,城南黑道上很少有人知dào我是黑虎幫的副幫主。基本上,我隻在很小的一個范圍圈子內活動,也就和本幫的人來往來往,沒事巡視巡視場子這類。有時候閑著沒事,還會和阿九他們一起去要賬。要賬可讓我大開眼界,因為欠賬人一般是普通老百姓,所以一般不會動用暴力手段,就是十多個人住到欠賬人傢裡吃吃喝喝,什麼時候給錢什麼時候走人。這法子很有效,因為欠賬的還有傢人,有老人有小孩,看不瞭這些刺龍畫虎的傢夥每天在傢。
刀虎死瞭以後,他的車就歸我瞭。那是一輛破舊的雅閣,好像也是刀虎從哪個飯店老板那訛來的,經常開著開著就熄火瞭。雅閣是手動檔的,而我隻會開自動檔的,所以又專程花瞭些時間上手。趁著沒事,又考瞭個駕照,很是高興瞭兩天,分別拉著幾個妞到處瀟灑,不過始終沒有進一步舉動,頂多就是拉拉小手、親親小臉什麼的。學習自然也是必要的,但是每天隻能專心兩個小時,在城高屬於拖後腿的級別,幾次模擬考試都不太理想。我很想下苦功努力學習,但每次都坐不住,不去外面透透氣就要憋瘋瞭。
這天,阿九給我打電話,說有事要和我商量。我趕到臺球廳,阿九把我帶到樓上的包間,隻有我們兩個人,氣氛感覺比較嚴肅。我問:“出什麼事瞭?”阿九說:“沒出什麼事,有個大買賣,我想接下來。”我奇瞭,問道:“什麼大買賣?”黑虎幫一向沒什麼大買賣,這些個小破場子,還有零零星星的幾批高利貸,勉強能養活的下這幾十個人。這也是黑虎幫逐漸式微的緣故,能賺錢的大場子、大買賣早被黑、白閻羅他們搶走瞭。
阿九認認真真地說:“我們要去砸瞭DT酒吧。”
當時我就驚瞭,一張嘴巴長得老大,甚至懷疑自己聽錯瞭,要不就是還在做夢。阿九還以為我不知dàoDT酒吧,解釋道:“DT酒吧是個小酒吧,也在開園路上。老板叫宇城飛,年紀不大,是白閻羅的人。本來呢,我們肯定不敢動白閻羅的人,但是這次花錢請我們砸場子的也是白閻羅的人,而且比宇城飛勢大的多。”
我明知故問地說:“誰?”
“白毛。”
我“哦”瞭一聲,表示明白。同時心中暗喜,做事低調果然有好處,阿九不知dào我和宇城飛的關系,而白毛卻不知dào我和黑虎幫的關系。白毛竟然找上黑虎幫,簡直就是自投羅網。白閻羅不讓白毛和宇城飛再鬥下去,宇城飛卻找瞭七八個學生,讓白毛吃瞭個暗虧,白毛自然不甘落後,所以才找到黑虎幫的人,準bèi讓宇城飛也吃個暗虧。
可是他打破瞭腦袋也沒想到,黑虎幫的副幫主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