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齡手中捏著的書卷吧嗒一聲掉落在地,忙坐瞭起來。
她之前剛差遣雲朵去瞭一趟南山書院送東西,怎麼前腳剛走,後腳就出瞭事兒?
顧九齡心頭下意識咯噔一下,總覺得這事兒不對勁兒。
況且南山書院出事兒,怎麼來睿王府稟告?若是非要說睿王府和南山書院有什麼牽扯,那不就是她的弟弟顧康嗎?
顧九齡忙坐瞭起來,不想一邊的蕭胤抬起手將她的手臂輕輕壓住低聲道:“別慌!”
一句別慌瞬間讓顧九齡浮躁的心思安定瞭下來。
蕭胤看向面前站著的凌風依然撐得很穩:“仔細說來!”
凌風掃瞭一眼顧九齡,臉上掠過一絲著急道:“南山書院那邊的人說,顧二爺偷瞭溫先生的銀子,被溫先生發現,便放火燒瞭藏書閣想要燒死溫先生毀屍滅跡。”
“不曾想溫先生想要逃出去,顧二爺又沖進瞭藏書閣將溫先生從窗戶口推瞭出去,不小心連自己也摔瞭出去。”
“如今事情已經驚動瞭皇上,因為溫先生是帝師,故而太子殿下已經親自去瞭南山書院將顧二爺捉拿歸案。”
“什麼?”蕭胤也站瞭起來,這事兒聽著怎麼如此邪乎?
顧九齡眼神間掠過一絲銳利,這事兒若是放在之前,她那個弟弟顧康什麼都做得出來。
可現在顧九齡不想這是顧康會幹的事兒,這其中必有蹊蹺。
好不容易那個孩子變成瞭一個堂堂正正的人,此番還有人想要將他變成鬼,那就要看她顧九齡樂不樂意瞭。
她的弟弟,她這個做姐姐的可以打,可以罵,可以管教,可別人若是想要對她弟弟怎樣,做夢!
“現在溫先生怎麼樣?”顧九齡邊問邊命九月幫她更衣。
“王妃?”蕭胤忙抓住瞭她的手臂,看瞭一眼她鼓鼓的肚子。
他是擔心她的身體能不能吃得消?
顧九齡沖蕭胤笑瞭笑,將手腕從他的手中掙脫瞭出來。
一邊的凌風忙道:“溫先生年邁體弱哪裡經得住這般折騰。”
“從三層的窗戶口摔瞭出去,如今陷入瞭昏迷。”
顧九齡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神色不怎麼好看瞭。
如果是昏迷得話,那就麻煩瞭,會不會是顱內出血?
“人呢?人在哪兒?”顧九齡有些捉急。
“人還在南山書院,聽說快不行瞭,很多上京的學生已經陸陸續續去瞭南山書院看望溫先生。”
“那些人紛紛上書要求太子殿下重辦顧二爺!二爺已經被太子殿下抓瞭起來,聽說二爺傷得也不輕,渾身都被燒傷瞭,尤其是臉,腿也摔斷瞭去,被太子殿下命人抬走的。”
“如今顧二爺被關在瞭刑部大牢!”
顧九齡已經穿戴整齊,捏著兜帽準備戴上去的手一下子定在瞭那裡。
顧康如果要殺溫先生滅口,溫先生僅僅是摔暈瞭過去,顧康卻是整個人全身燒傷,而且還是摔斷瞭腿。
年老的沒有斷腿,那個殺人滅口的卻斷瞭腿。
隻有一個可能,顧康不是將溫先生推下去的,而是抱著溫先生一起跳下去的,甚至都犧牲自己護著溫先生。
這個想法掠過顧九齡的腦海,更是堅定瞭顧九齡之前的猜測。
顧康這個倒黴孩子怕是再一次被人陷害瞭。
她顧九齡已經是招黑體質瞭,不想顧康比她的表現還要嚴重。
她轉過身看向瞭蕭胤:“王爺,妾身求您一件事。”
蕭胤此時的眉頭狠狠擰瞭起來,眼底掠過一抹心疼。
尋常女子懷瞭身孕也沒有這般一趟趟出事兒,不得安寧。
偏生他蕭胤的女人,懷個孕都不得安寧。
他吸瞭口氣道:“好,本王曉得你不去這一遭不安生,凌風,備車,本王陪王妃走一遭!”
“不是的,王爺,”顧九齡攔住瞭蕭胤,抬眸定定看著他道:“南山書院,我一個人去,王爺幫妾身跑一趟刑部,一定要今晚在刑部大牢裡住一夜。”
“不能讓任何人靠近顧康,我讓左非塵跟著您一起去,讓他幫顧康療傷。”
蕭胤頓時眉頭狠狠擰瞭起來,咬著牙道:“顧九齡,你這是找死不成?”
“你可知道那些讀書人若是不和你講理,會有多可怕?”
“你可曉得如今南山書院多少上京的讀書人過去瞭?你是顧康的姐姐,雖然你們明面兒上斷瞭關系,可那幫酸儒們別的不行,記性卻是不錯的。”
“但凡你敢出現在南山書院,那些人因為顧康的原因,能活撕瞭你,你信也不信?”
“我和你去!”
“刑部那邊我會找人關照,那小子死不瞭。”
“王爺,不一樣,”顧九齡一把抓住蕭胤的手,抬起頭神情懇切地看著他。
“這一次我弟弟惹上的禍端太大,太子殿下親自審問,這種情形下一般人保不下他。”
“那些人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允許讓我弟弟先接受治療,護住性命。”
“我弟弟的傷勢可能很重,若是得不到及時的救治,此番怕是要死在獄中,到時候死無對證。”
“上京那些朝官是什麼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大部分都是和稀泥的,巴不得我弟弟死瞭,結瞭這個案子。”
“可憐我弟弟即便是死,也要背著千古的罵名被無數學子永遠的唾棄下去。”
“他這是被人暗算瞭,暗算他的人心思歹毒,竟是用這麼極端殘忍的辦法毀瞭他!”
“那個人既然下手,必然不會給顧康留絲毫的退路,如今溫先生那邊也危險瞭,我必須去給溫先生瞧瞧傷勢。”
“如今那幕後主使之人便是算準瞭這一遭溫先生必然不能活,這個案子若是想翻案還得看溫先生能不能活。”
“兩頭都是要命的局,王爺,妾身求你幫妾身這一次!”
蕭胤眼眸緩緩瞇瞭起來,死死盯著面前這個女子。
看起來迷迷糊糊的,像是一隻貓兒一樣慵懶可愛,人畜無害。
可一到這種關鍵時刻,總是迸發出不同於常人的勇氣和力量來。
他心頭微微有些悶痛,視線卻變得前所未有的肅冷,定定看著顧九齡一字一頓道:“你怎麼從南山書院全身而退,若是那些學子壓不住怎麼辦?”
“溫先生若是救不活怎麼辦?”
“你告訴本王你怎麼做,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