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像個做瞭錯事的小女孩般看著我，緩緩地說：“其實……我想好的最好結局就是我回日本，讓我們的事情就那樣瞭結瞭……至少在你心裡，我還是你情人的身份吶。這樣對我們都是最好的結果。可沒想到，老天好像不同意呢。所以我回來瞭，然後還是逼著自己壯著膽子，把這件事告訴瞭你。對不起……”

通。

心頭像是被錘子敲瞭一下。

痛。

像是被針紮瞭一下的感覺刺激著我的神經。

月子是回來瞭……沒有錯。但是，她回來帶給我的卻是最殘酷的事實。

因為我和她，終究還是不能在一起。

月子也是不想告訴我這個真相的吧。

所以她才拖瞭那麼久。

拖瞭將近半年。

因為她也喜歡上瞭我，她害怕一旦告訴瞭我真相，我們之間那種曖昧的關系就會徹底結束。

所以，她才會留下那封信，然後打算不辭而別地回日本。

本來，在月子計劃好的結局裡。

我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是我妹妹這件事。

她希望，在我的心裡，她將永遠是我的愛人。

那封信，是她以愛人的角度給我留下的。

那是她對自己對我的情感的一次傾訴，也是對她的愛情的一次最後的告別。

可是，她好不容易計劃好的結局，卻意外地被一隻貓給改變瞭。

這是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回不瞭日本，經過一番思想掙紮，最後，月子終於還是下定瞭決心回來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

也就是眼前的這一刻。

手裡握著咖啡杯，我的心潮澎湃。

我的一生中還沒有遇到過這樣復雜的局面。

看著眼前的月子，嘴裡有千言萬語，倒是此時此刻，居然什麼也說不出來。

月子。

我的愛人？

我的妹妹？

哈哈。真是想笑。

如果不是這一切發生在我身上，如果這一切都是某個腦殘編劇的安排，我真想把那個編劇拉出來狂揍一頓。這種俗套的劇情，就算是在上個世紀都已經過時，居然還拿來糊弄我。

可是，我卻笑不出來。

心裡萬千滋味，不知道是欣喜還是糾結還是痛苦還是悲哀。我隻知道，月子雖然回來瞭，但是，過去我心中的那個月子，已經走瞭。

她永遠永遠地走出瞭我的世界。

現在坐在我面前的，是我的親妹妹，有著血緣關系的妹妹。楊月。

我說不出什麼話來。

我能說什麼？說“別開玩笑瞭，我是不會承認的”，說“你是妹妹又怎麼樣？我就是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說不出那樣的話來。

親兄妹，註定是不可能的。

最後，看著月子瑩瑩的目光，我隻能這樣說：

“算瞭，月子。什麼妹妹不妹妹的。這個先不說瞭吧，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嗯……”月子拉開瞭眉毛，抿瞭一口咖啡，但是臉上帶著滿滿的歉意，眼角也有瑩瑩水光。“抱歉瞭……騙瞭你那麼久，其實我……”

“算瞭。別說瞭。呃……月子……呵呵，這個名字叫慣瞭，以後還是這麼叫你吧。怎麼樣啊？”我問月子。

月子唇邊綻放一絲微笑。

“好啊。”她笑著說。“哥。”

哥……

僅僅是一個字，但是給我的感覺卻是那麼的差異。

月子居然叫我哥？

在之前，月子都很少叫我什麼名字，她叫我最多的，是朋友、阿東、建東君之類的稱呼，可是現在，月子卻居然叫我哥。

真的有種像是在做夢的感覺。

明明隻是一個稱呼的差別，但是給人的感覺，怎麼這麼的巨大？

“呵呵，什麼哥不哥的，聽起來太不習慣瞭。”我笑瞭起來，“突然這麼叫我……真的感覺真別扭。我居然會有你這麼一個優秀的妹妹。哈哈，哈哈哈。”

我臉上笑著，心裡卻是不是滋味。

當初，我和唐夢嫣是從老大和小妹的兄妹關系變成瞭情侶，可是如今，我和月子卻是從情侶變成瞭兄妹。

命運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

它總是會給你一個最意想不到的轉折，給你一個預料之外的禮物。

就算那不是你想要的。

月子也是抿嘴一笑。

“哥。”她第二次這麼叫瞭我一聲。

這次，我不笑瞭。

我知道，月子這不是在提醒我，而是在暗示著她自己。她想讓自己清楚和我之間的關系。

我們之間，註定是會被血緣這一層墻壁所隔開。

我們，註定這一生是不可能在一起瞭。

註定不可能。

我看著月子，靜靜地看著她。

我還從來沒有一次這樣仔細地打量她。

我看著她，沉默著，很久才開口，問她：

“你現在……至少短時間內是不會再回日本瞭對吧？”我嚴肅地問她。

月子怡然地笑著，說：“對，我暫時不會回去瞭。雖然我不願意和黑澤明一結婚，但是黑澤明一其實也不是很願意和我這個完全陌生的女孩結婚。而且……我也告訴瞭我舅舅，我已經在中國找到瞭男朋友。”

我感覺我的手抖瞭一下。

“我說，那個人名叫楊建東。是三鑫企業的董事長。”月子笑著說，“舅舅不怎麼認識你，但是他聽說過三鑫企業，知道三鑫的實力。聽到我和你有關系，他反而很高興呢。”

“我勒個去……你怎麼可以這樣騙你的舅舅？”我翹起一根眉毛看著月子。

“至少這樣，我暫時有瞭留下來的理由。三鑫比黑澤明一所在的企業還要雄厚，我舅舅認為我和你在一起，倒也是個商機呢。”

“……這是什麼畜生舅舅，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他根本就是把你當他的商業工具吧？”

聽到月子的話，我真的有些惱火瞭。月子的舅舅是哪門子的舅舅？有人會把自己的侄女當作工具隨便嫁人嗎？

“也別這麼怪他吧。他也是無可奈何。”月子無奈地嘆瞭口氣，“至少他養瞭我6年。沒有他，我今天也不會在這。”

我沉默瞭。

我想，如果讓我遇到月子的舅舅，我肯定會給他點顏色看看。

就算，他也是我的舅舅。

“可是……月子，現在你已經告訴瞭我這件事……我們是有血緣關系的，你這麼告訴他。那到時候你怎麼辦？”我蹙著眉頭問月子。

月子輕輕地搖瞭搖頭，看著我，笑著說：“到瞭這一步，說實話，我也有些迷茫吧，隻能過一天算一天瞭吧。現在別說人生歸宿瞭，我就是連人生目標都沒有瞭呢。不過，之前瞞瞭那麼久，現在把事情都告訴瞭你，多少也輕松瞭很多瞭。守著秘密真是件最痛苦的事。”

“可總有一天，你舅舅會知道真相的吧，那時候，你該怎麼辦？”我問月子。

“如果等到瞭那一天，我肯定已經找到瞭我的歸宿吧。”月子吐瞭一口氣，對我說，“哥。你喜歡雪綺的吧？”

“呃……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你應該還記得那次舞會結束時我跟你說過的話吧。哥，如果你真的喜歡雪綺，在等著她長大的話……我可以等到你們結婚那一天。”

“啊？等我們結婚？”

“在你結婚之前，我都不結婚。”

月子放下瞭手裡的咖啡，說出瞭讓我全身都震動的話語。

如果說之前月子的每一句話都足以讓我神經大震的話，那麼此刻的這句話則是巨震，而不隻是大震瞭。

“你亂講什麼？！你怎麼會這樣想？”

“在一起這麼久。我也不是瞎子，我看出來瞭。你對雪綺的想法，還有你對雪綺的感情。”月子輕輕地道，“你很在乎她。”

“月子，你真的是想多瞭……我都說瞭，我和她算是養父養女的關系。你都不想想，雪綺和我有16歲的差距啊。我們怎麼可能在一起？”我對著月子苦口婆心地說道。

月子撥瞭撥劉海，然後偏瞭一下目光，最後又重新看著我：“那就說說吧，在知道我是你妹妹之前，你最愛的女孩是誰？”

“……”月子的話讓我徹底愣住瞭。

不得不說，這是非常可怕的一句話，讓我不得不面對現實。

我最愛的女孩？

我最愛的女孩是誰？

我的腦海裡閃過瞭兩張面孔，一張是雪綺，另一張是唐夢嫣。

雪綺，是我一開始就計劃好，想要讓她陪我一生的女孩。在我眼裡，她就像一隻寵物一樣，既有點像是我的女兒，又有點像是我的寶貝。而唐夢嫣呢？她曾經是我的女朋友。可是現在，我們也就那樣瞭，我們已經不可能在一起。除瞭這兩個女孩，公司裡認識的一些女員工，一些女職工，我也有幾個比較熟，但是，那也就是同事的關系，連朋友都還算不上。至於雨慧……我甚至都很難明白她在想什麼，我們，隻能算是有點交情的朋友吧，我們的關系就像當初的馬伊可，或者是一個班級的同學。

我一時被月子的這個問題給問住瞭。而月子臉上也露出瞭“我就知道你答不上來”的微笑。

“月子，你知道我對你的感覺，你幹什麼還這麼問我？”我盯著月子，問她，“你知道我現在最想要的是你。你這麼問我，是不是故意讓我難過？”

“可是……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瞭啊。”月子淡淡地說。“我是你妹妹啊。”

“可除瞭你和我，還有別的人知道這件事嗎？”我看著月子，盯著她的眼睛，問她。

我的話讓月子呆瞭一下。

“我為什麼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們可以在一起的，月子，”我也不知道當時自己腦子是發瞭什麼熱，會忽然說出那樣的話來，“我和你在一起。然後，雪綺是我們的孩子……那樣不就可以瞭嗎？對不對？”

說出這話的時候，我甚至在心裡尖叫。

對啊，我怎麼這麼聰明。

楊建東，你真是太聰明瞭。

兄妹之所以不能在一起，說到底還是因為有血緣關系，導致產下的後代會有先天疾病。可如果我們不要孩子呢？我已經有一個類似於女兒的雪綺瞭，如果我和月子就那樣把雪綺當作我們的孩子，然後一起撫養她，那不就是一個完整的傢庭瞭嗎？

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嗎？

雖然有些另類，有點別扭，但我和雪綺的父女關系最終能夠確定。而我和月子也能在一起。

我想恐怕世界上沒有比這個更好的結局瞭。

可是，月子卻是看著我，笑瞭：

“真是完美的想法。可是，我不想那樣。哥。我不反對亂和諧倫，但是那僅限於沒有血緣關系的情況下罷瞭。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我會有負罪感的。而且，我也終究要回日本的，雖然不是現在。再說，我也知道，你對雪綺多少有點別的想法。我想。雪綺對你可能也是。想到雪綺叫我媽媽，我可要渾身起雞皮疙瘩咯。哈。”

“就這樣吧。哥，不管你喜歡雪綺也好，還是別的女孩子也好，我都會支持你們在一起。在你們結婚之前，就算我找到瞭男朋友，我也不會結婚。”

“可是……你不是說過喜歡和我在一起麼？”

“可是，在這個世界上，親人比愛人更難得。”月子笑著說，“我已經……沒多少關心我的親人瞭。哥，你可能，是對我最好的一個瞭。”

惆悵。難言的惆悵充斥著我的心。

看著月子，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始終不想放棄那一絲希望。

可是，殘酷的現實卻是讓我感到天昏地暗。

“唉，算瞭，月子，不談這個瞭。今天的事情實在太讓我心煩瞭……我們先回傢吧，管他有什麼事都留到以後再說。對瞭，我都忘瞭對你說瞭，歡迎回來。”

月子對我燦爛一笑：

“真高興能回來。”

就這樣，我結束瞭和月子回來後的第一次談話。

我結瞭賬，我們出瞭咖啡館。外面的雪花已經停瞭，不過冷風還是陣陣，讓剛從暖氣騰騰的咖啡館裡走出來的我一陣寒噤。月子笑著看瞭我一眼，然後挽住瞭我的手。

和月子一起走瞭一條街時，我忽然才想起，今天，是唐夢嫣和李平的結婚日。

我錯過瞭他們的婚禮。

但是，我卻是沒有一點的後悔。

唐夢嫣和我，最好的結局就是想忘。與其再見面相互落得淒涼，倒不如從此相隔兩地，再無往來。

那才是最好的結局。

我和月子兩個人就那樣緩緩地穿過瞭茫茫的雪地。

車輛在道路上行駛，偶爾帶起點點飛雪。

風吹過的時候，月子的烏黑長發就在風中飄揚，偶爾有一兩根拂過我的鼻子，讓我產生異樣的感覺。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我和月子會一直這樣在雪地中走下去。

就像一路上看到的情侶那樣。

可惜……

我無奈地苦笑，扭過頭，看到月子也正對著我微笑。

那一刻，月子離我那麼近。

但我覺得她卻變得那麼的遙遠。

我知道，一切都已經不可能瞭。

月子回來瞭，回到瞭我身邊，可是……我的愛情卻結束瞭。

從今以後，我多瞭一個妹妹。

少瞭一個情人。

【明天開始雪綺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