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誅心不外如是瞭。
黃秀霞話音剛落，大寶和二寶就扯個嗓子在那兒嚎：“要好吃的！”
“對，要會做好吃的的媽！”
邊嚎邊聞著外邊傳進來的濃鬱肉香哭，哭得郭婉面上的委屈表情再也維持不住，隱隱展露猙獰。
嚇得她懷裡的三妞忍不住縮瞭縮脖子。
裴巖頭疼，想說他媽就別在這兒跟著裹亂瞭，有這工夫不如端個碗去對面要幾塊兒肉也好堵住這幾個皮孩子的嘴。
可想到魏肆是什麼人，裴巖到瞭嘴邊的話倒是識相的改成瞭：“媽，行瞭別吵吵瞭，小婉要是有什麼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你好好教她。”
“做飯這種事也不是什麼瞭不得的大事，現在做的趕不上魏肆媳婦，大不瞭多練練早晚趕上不就完事瞭？”
郭婉不可置信地看向裴巖。
所以裴巖話裡的意思是也覺得她不如蘇歲？
她幹瞭那麼多，起早貪黑的付出那麼多，結果這母子倆輕飄飄的就給她蓋瞭章，說她不如蘇歲？
她婆婆更過分，直接說她每天幹的那些活兒都是沒有用的活兒，那什麼叫有用的活兒？她怎麼做才算有用？
郭婉在婆傢不是第一次心涼瞭。
可這一次卻是尤其的涼。
她抿著嘴不再吭聲，聽見丈夫在旁邊說：“媽，我給你拿點錢，實在不行你去對面買一碗肉。”
一碗肉能有多貴？
要不來，買總行瞭吧？
“省得傢裡孩子吃不著饞這樣，不夠丟人的。”
黃秀霞本來還呈戰鬥模式呢，一聽兒子說要拿錢去老對頭傢裡買肉，直接一秒變成‘防禦模式’瞭。
手下意識捂住兜兒，哪怕兒子給的錢還沒到手呢她也不願意便宜老對頭。
裴巖見狀頭疼：“媽，還是你覺得你能去對面要著肉？”
想到上次腆著臉端著碗去對面要，魏肆開門後給她嚇成啥樣……黃秀霞下意識就搖搖頭。
有魏肆在，那就跟狼似的，她再能耐也沒法從狼嘴裡奪肉啊。
那二流子可不好打交道，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一句話沒說對下一秒就能給她一刀一樣。
她示弱說一句傢裡孩子饞的直哭，換成別人聽瞭，做長輩的給幾塊兒肉難不成還舍不得嗎？
可那二流子當時是咋說的？
就差直接問她她傢的三個寶子親爹是誰瞭，是她兒子裴巖還是他魏肆，孩子饞得直哭和他魏肆有什麼關系。
想到上次‘討飯’未果，人還被那二流子拎著脖領子給提起來瞭，黃秀霞心裡就犯哆嗦。
白要肯定是要不來肉的。
可……
黃秀霞不情不願：“真要給錢啊？就幾塊肉能值多少錢啊……沒見過這麼摳的，幾塊肉都不舍得給孩子吃，鄰裡鄰居的，給幾塊兒怎麼瞭……”
裴巖知道他媽是什麼性格，也不和他媽分辨。
魏傢要是能占著便宜他早占瞭，這不是占不著才事急從權嘛。
而且魏肆媳婦做的那肉……他也想嘗嘗。
當然，話不能這麼說，要不然傳出去不好聽。
裴巖換瞭個說法：“拿錢買點，你看你寶貝孫子哭的，小孩兒都這樣，沒吃過就饞，咱買點讓他們嘗嘗吃瞭就不惦記瞭。”
“像我跑外地這麼多年，哪個地方的紅燒肉沒嘗過，魏肆媳婦做的……可能就是聞著香，吃起來估計也就那樣。”
“蘇傢條件在那兒擺著呢，吃都吃不著正宗的更何況做瞭，她也就瞎搗鼓……”
說著，裴巖不易察覺的咽瞭口唾沫。
該說不說，魏肆媳婦就是瞎搗鼓這也香得有點邪門瞭。
魏傢。
徐麗芬洗漱完被安置在飯桌上搓手。
不是手癢癢，她是閑不住覺得不好意思。
昨晚上剛說完不讓兒媳婦幹活，結果今天一大早兒媳就搶著把飯給做好瞭。
還是那句話——這麼好的兒媳婦上哪找去？
擦瞭擦嘴角，徐麗芬故作淡定：“阿肆，你媳婦做飯呢你也別閑著，快去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
話還沒說完呢，蘇歲已經端著一大盤子紅燒肉進來瞭。
聽見個話尾她把盤子交給魏肆：“媽，不用忙，我都做好瞭，等會把飯上瞭你們就等著吃我做的蘇氏秘制紅燒肉吧！”
說起做紅燒肉，不往大瞭說，至少在她現在住的這一片兒大雜院，她蘇歲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畢竟是上輩子取百傢之長凝粹出的‘硬菜’，傢裡開飯店單就紅燒肉這一道菜就上過好幾次電視臺的美食推廣。
蘇歲做的時候別提多硬氣瞭。
眾人忍不住把視線投向魏肆手裡端著的紅燒肉，隻見摞成小山的方塊兒肉裹挾著深色的醬汁被端上桌的時候還慣性地顫瞭幾顫……
就這幾顫，仿佛顫進瞭徐麗芬的心裡。
徐麗芬都不敢想象這吃一口得美成啥樣。
口水直咽，徐麗芬起身就去盛飯。
她也不和她兒媳推瞭，肉都擺都眼前瞭，箭都在弦上，怎麼可能還吃飯不積極？
魏然看著她媽的背影，沒忍住揚聲喊瞭一句：“媽，給我拿最大的碗！！！”
徐麗芬：“還最大的碗？我看你吃不下去的！”
五分鐘後，各就各位，伴隨著黃秀霞這個傢裡最大長輩的一聲令下——
“開飯。”
所有筷子不約而同地伸向瞭那盤光是看著就誘得人肚子直叫的硬菜。
而等紅燒肉入口的一剎那，所有人的眼睛biu的一下……探照燈似的亮瞭起來！
徐麗芬正要說話，門外忽地響起黃秀霞的聲音——
黃秀霞：“輝子媳婦回來瞭？這是回來看婆婆的？”
聽見這個稱呼，徐麗芬愣瞭一下。
不等她反應過來，屋門被人從外頭敲響。
慌忙抹瞭把嘴徐麗芬先眾人一步過去開門，門外，黃秀霞端著個大碗正和一個身材有些富態的女人寒暄。
女人穿的時髦，頭發還燙瞭卷，踩著高跟鞋抬著下巴站在那兒……不是她大兒媳婦楊夢又是誰？
沒想到她會來，徐麗芬說話都沒過腦子，直接問瞭句像是不歡迎的話：“你咋來瞭？”
說完，自己也知道自己態度不好，幹咳一聲餘光看見黃秀霞在旁邊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徐麗芬態度更不好的來瞭一句：“你瞅啥？你有啥事？”
黃秀霞看瞭楊夢一眼，搶先一步回瞭徐麗芬的問話，亮瞭亮手裡的大海碗，她能屈能伸賠笑道：“這不你傢今天做好的瞭我傢那幾個小的饞得沒法。”
“我就拿碗過來瞭，你別誤會，沒有白要的意思，我帶錢瞭，你說個價我買半碗肉還不成嗎？”
倒是比以前會做人瞭，徐麗芬微微頷首。
卻沒註意到對面楊夢看著眼前這一幕，眼底升起的嘲諷……
是嘲諷黃秀霞沒吃過好東西，也是嘲諷徐麗芬市儈到這種地步，對門鄰居過來要一口菜也要跟人傢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