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兒媳在這兒杵著，徐麗芬今天沒心思和黃秀霞歪纏。
換做往常她可能逗逗黃秀霞，要麼故意饞黃秀霞半天不答應黃秀霞買肉的事兒。
要麼就是和黃秀霞這個好不容易要拔根毛的鐵公雞講講價，輕易不能讓黃秀霞如願瞭。
可現在……徐麗芬在心裡嘆一口氣，她隻想快點把黃秀霞給打發瞭。
誰讓黃秀霞和楊夢這兩個人還趕一起來瞭。
她和楊夢多說幾句，黃秀霞在這邊聽著，肯定要撿她婆媳不和的笑話。
她和黃秀霞多說幾句，那邊楊夢心裡不定又挑什麼理。
她這個大兒媳有多難伺候她心裡有數。
接過黃秀霞手裡的碗和錢，也沒細點，徐麗芬轉身回屋沒一會兒就給黃秀霞裝瞭小半碗的紅燒肉。
怕落灰還細心的用盤子給扣上瞭。
順道還問瞭楊夢一嘴：“你這麼早過來是不是沒吃早上飯呢？正好傢裡開飯你跟著對付一口吧。”
她是把話往謙虛瞭說，畢竟條件再好的人傢也沒說誰傢早上就吃這麼好，對於自傢今天早飯的水準徐麗芬還是很自信的。
可這話聽在楊夢的耳朵裡那可就當瞭真瞭。
楊夢眼裡……嘖，別提多嫌棄瞭。
她寧可等會說完話上外邊買東西吃去，也不想吃她婆傢做的糊弄飯。
想當初她剛和魏輝結婚的時候，婆傢的夥食和她娘傢比簡直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她吃著那沒啥油水的飯菜臉都瘦瞭一圈，回娘傢她爸媽看瞭別提多心疼瞭。
要不也不能那麼著急的逼魏輝陪她回她娘傢住去。
當然瞭，時過境遷，她婆傢現在的夥食應該比她剛結婚那時候強。
沒看對門鄰居都帶著個碗過來買肉菜來瞭嘛。
雖然被她婆婆拿個盤子扣住瞭她看不見裡邊是什麼肉，可楊夢想著……也就那麼回事唄。
她都不用看心裡就有數，肉菜再好還能好到哪裡去？
不過是這大雜院裡傢傢戶戶條件都不怎麼好，吃頓肉費勁，小孩子饞，這才誰傢做頓肉好像都瞭不得瞭。
實際上拿到外邊不能說狗都不吃，至少她是不稀得吃的。
她傢條件好，她嘴巴可刁。
楊夢敷衍地笑笑，拒絕道：“不用瞭媽，我早上吃過飯來的，你們要是沒吃就先吃，不忙。”
話落，她就發現徐麗芬眼神古怪地看瞭她好幾眼。
此時的楊夢還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自己會因為傲慢懊悔成這麼樣。
見徐麗芬點點頭不再多說轉身進屋，想到自己馬上就要見到新妯娌瞭，把心裡奇怪的預感拋之腦後。
楊夢撥瞭撥自己新燙的卷發，跺瞭幾下腳把高跟鞋踩出清脆的動靜，這才抬著下巴跟著徐麗芬進瞭屋……
……
對面裴傢。
看見黃秀霞端著碗回來，碗裡明顯裝瞭不少，裴傢三個寶興奮得滿地亂躥。
黃秀霞急道：“誒呦可小心點，要是給我撞瞭把碗打瞭，我看你們今天吃什麼。”
這個說法，可比黃秀霞扯個嗓子喊‘你們要是給我撞瞭，我老腰就閃瞭’頂用得多。
喊‘老腰閃瞭’裴傢三個熊孩子能笑嘻嘻地撞得更起勁兒。
畢竟在他們的認知裡腰閃瞭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兒，看大人扶著腰躬著身一動不動他們沒輕沒重的隻覺得好玩。
可肉掉瞭就不一樣瞭。
那可是他們饞瞭一早上的紅燒肉啊！今天要是吃不著晚上做夢都得嚎，什麼東西打瞭都行，就裝紅燒肉的碗不興打啊！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黃秀霞拿碗的手，三個熊孩子難得心裡生出懼意，不約而同立馬站正，難得看起來一個比一個聽話。
黃秀霞算是誤打誤撞的拿住她三個寶貝疙瘩的脈門瞭。
安全把碗放到桌子上，見桌上不知何時擺好瞭碗筷，可見都在這兒等著她這個老婆子舍出去老臉要飯回來吃呢。
這點出息吧！
氣不打一處來。
黃秀霞沒好氣：“吃吧，一天天的一個個都是我祖宗……”
沒人在意她的埋怨，實在是把蓋著碗的盤子揭開之後那一剎那爆發出的香氣香得圍在桌旁的幾個人直迷糊。
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自己餓到聞點肉味就覺得香的受不瞭瞭，還是蘇歲做的紅燒肉真有什麼門道？
沒人有心思琢磨這個瞭。
幾人不約而同地拎起筷子齊刷刷朝著碗裡的肉伸過去……
裴巖胳膊長，夾的是最大的一塊兒。
夾起來還來不及細看，直接就囫圇進瞭嘴。
隻一口！
他陡然睜大眼睛，這一口肉不僅僅是肥而不膩。
這麼說吧，肥肉q彈，瘦肉的地方也是完全不柴，一口吃進去濃鬱的肉汁好像能隨著咀嚼在嘴裡爆開。
沒有一點屬於肉的腥氣和油膩。
獨特的辛香帶著微微的甜，配合著五花肉紮實的口感簡直香得讓人說不出話。
就連剛才嘴硬的裴巖此時都再說不出一句蘇歲做的紅燒肉也就那麼回事，瞎搗鼓……
這哪是‘瞎鼓搗’啊？
這是很有手藝啊！
比他在外地大廚那兒吃到的手藝還好啊！
他張嘴正要誇，忽見自己三個熊孩子就跟這輩子沒吃過飯似的都開始搶著用手抓肉吃瞭，滿手滿臉滿前襟蹭的全是醬汁。
裴巖眼皮跳瞭跳，到底沒忍住，抬手一個熊孩子一巴掌，打得那叫一個一碗水端平。
伴隨著哭嚎三重奏，黃秀霞這下也說不出不打的話瞭。
她再溺愛孩子也知道什麼叫吃相。
碰見好吃的就這個吃相，現在不打以後就得出去丟人現眼去。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傢窮到瞭什麼程度，孩子這吃相跟逃難的比也不差多少瞭。
裴巖：“媽，別管他們，你趕緊吃，要不然一會兒都被這幾個狼崽子給搶沒瞭。”
黃秀霞點點頭，伸手夾瞭一塊兒最小的放進嘴裡，下一秒……老太太一下就明白瞭她三個寶貝疙瘩剛為啥搶成那樣瞭。
實在是好吃。
她活這麼大歲數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紅燒肉，哪怕以前偶爾奢侈一把去國營飯店點，國營飯店也不是這個味兒啊。
難怪光是聞著都咽口水，這也太好吃瞭。
她邊停不下來的吃，邊看一直悶個頭的郭婉，冷笑一聲：“你也嘗嘗，不然好像我說你比不上人傢魏肆媳婦是冤枉瞭你似的。”
“就憑這一手廚藝，人傢就能甩你二裡地去，呵，還不服氣，你能做出來咋地？”
郭婉面上屈辱更甚，不信邪一樣，她抖著手把早就夾好的肉吃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