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還捧著人傢夫妻倆照顧自己分給自己的烤地瓜。
小霞護士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那對兒般配小夫妻的壞話。
她抿瞭抿嘴有些為難：“我覺得他們人很好，可郭同志說看人不能看表面，說那個叫魏肆的男同志是她們那片兒有名的混子。”
“一言不合老人傢都要打的。”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徐醫生我什麼性格你也知道，我怕我看走瞭眼。”
“就比方說我覺得他們好，不信郭同志的話把這件事給隱瞞下來瞭，萬一以後真出瞭事兒我這輩子都得後悔。”
她就是怕自己先入為主覺得長得好看的人人品就會好，萬一看走瞭眼害的可是一直都挺照顧她的徐醫生。
所以哪怕她來做這個小人，她擅自揣測人，以防意外發生她還是得過來提醒徐醫生小心一點有備無患。
徐醫生一下子就抓住瞭她話裡另一個重點：“所以你覺得他們的人品是好的。”
很肯定的語氣，小霞護士訥訥點頭。
“這不就得瞭。”徐醫生拿著另一隻烤地瓜在小護士眼前晃瞭晃，“你覺得他們人品不錯，我覺得他們人品也不錯，那還糾結什麼？”
“難不成就因為聽瞭別人的三兩句話，我們就要懷疑兩個陌生人的人品連帶著懷疑我們自己的眼光？”
她活這麼大歲數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見過面向兇狠的人有情有義也見過面向和善的人背地裡捅友人刀子。
她的老友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平反，而當初舉報老友的人也曾是她們最好的摯友。
所以對於徐醫生來說，陌生人的人品好壞重不重要先不論，首先，她覺得最重要的是——
不能因為別人的三兩句話就去否定另一個人的人品，即使說話之人看起來再可信不過，也不能偏聽偏信。
徐醫生嚴肅臉：“小霞，分辨一個人人品的好壞要看對方做瞭什麼，不要去聽另外的人和你說過什麼。”
“你怎麼保證和你說別人壞話的人，這個人人品就是好的呢？”
小霞護士：“可是郭同志……”
“你是說郭婉？”對於這個孕婦徐醫生很有印象。
但和這些年輕單純的孩子們對於郭婉的同情不一樣，她對郭婉的印象算不上好。
她實話實說：“小霞，你們可能覺得那位郭同志很可憐，看起來文文氣氣柔柔弱弱的，這樣的人不大可能會說別人壞話。”
“可有句話說得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徐醫生還記得自己當初聽說郭婉醒瞭之後好心過去想囑咐孕婦幾句安胎事項。
可當時隔著沒有關嚴實的病房門她聽到瞭什麼？
聽到瞭郭婉一傢子人湊在一起商量怎麼去害郭婉丈夫與原配留下的三個孩子好給她肚子裡的孩子騰地方。
那可是她親耳聽到的。
從那之後哪怕因著醫德她仍舊幫郭婉保住瞭肚子裡的孩子，可每一次聽到醫生護士湊在一起說郭婉如何如何可憐。
說郭婉婆傢和丈夫如何如何的壞……
徐醫生都再沒插過一次嘴跟著附和過一次。
她還是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郭婉可憐嗎？
可憐。
但那樣的心性……可憐也是該的。
知道小霞護士有多大嘴巴，這種事徐醫生不能和她講，可該提醒的徐醫生也會提醒。
“別瞎想瞭，你一直可憐的那位郭同志她說的話在我看來不可信，你也警醒點，別一天看誰可憐就向著誰。”
“至於剛才那對兒小夫妻倆，就看你手上的烤地瓜，你就應該相信自己的眼光沒有錯。”
“我還是那句話，看一個人的人品怎麼樣不能從別人嘴裡聽，你得看細節，方方面面的細節，得用眼睛去看。”
怕這傻姑娘不開竅，徐醫生也不說那些高深的，她就隻指著對方手裡的烤地瓜語氣意味深長。
“他們為什麼給你烤地瓜？是想讓你多照顧一下孕婦嗎？”
小霞護士搖頭：“沒有，是以為我低血糖……”
徐醫生：“這不就得瞭，這就表示他們夫妻倆並不是圓滑投機的人。”
“相反，在發現你不舒服之後不僅沒選擇視而不見，沒遠遠躲開怕被你訛上，反倒第一時間想辦法幫助你，沒有任何目的的去救你。”
“這樣的人你覺得他們的人品不好？”
小霞護士低著頭，囁嚅著說不出話，她沒覺得不好，她不是拿不準主意嘛……
徐醫生：“你再想想你覺得人品‘好’的郭同志，她住院這麼多天有給你一口水喝嗎？”
“我記得前天你值班，那一次你是真低血糖犯瞭吧？跟我查房的時候我都看出來瞭，可你那位可憐又善良的郭同志有關心過你一句嗎？”
視而不見，冷漠至極。
徐醫生當時冷眼看著都覺得心寒。
畢竟郭婉住院的時候最照顧郭婉的就是這些剛參加工作正義心滿得都要溢出來瞭的年輕護士瞭。
小霞護士被她說得啞口無言，手裡熱乎的食物好像也沒辦法溫暖她一點點變涼的指尖。
她那麼照顧的人在她生病的時候選擇對她視而不見，而僅僅隻是初見的人在察覺到她‘不舒服’之後卻義無反顧的朝她伸出瞭援助之手。
就這，她還要在背後懷疑人傢人品不好。
這麼一看……真正人品不好的……是她自己吧。
“徐醫生，是我耳根子軟……”
話剛說到一半，辦公室門被人從外敲響。
用眼神止住小霞護士未說完的話，徐醫生揚聲喊瞭個‘進’。
本來以為進來的會是新的患者，卻不想等門打開，出現在門外的正是她們剛還在背後講究的事主本人。
徐醫生老臉一紅，這輩子少有這麼心虛尷尬的時候。
幹咳一聲，她難得好聲好氣主動搭話：“同志，是不是落下什麼東西瞭？”
魏肆沒吭聲，那樣的身高光是堵在門口就讓辦公室裡的一醫一護感覺窒息。
小霞護士牙齒重新開始打顫，悶著頭一眼都不敢再看魏肆。
沒一會兒，她就感覺自己眼前光線暗瞭一片，明顯是有人走到瞭她面前。
想到自己剛才私底下說人傢人品不好不知道有沒有被人傢聽到。
萬一聽到瞭，怕是要找她算賬，她這體格估計都扛不住那男同志一拳頭……
越想越怕，她脖頸肌肉僵硬，嘴唇發抖認命般一點點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