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的話還沒說出口，眼睛卻先猛地瞪大瞭。
隻見蘇歲笑盈盈的站在她面前，背對著光，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照在她身上暈出一圈柔和的光暈。
襯得蘇歲整個人朦朦朧朧好像在發光。
如夢如幻，如曇花微綻。
對方眼含關心，對視間朝她笑得溫和，沒有一點異樣的眼光也沒拿厭惡的眼神看她。
還是那隻溫熱柔嫩的手輕輕貼到她的額頭上。
恍惚間，小霞護士聽到她說——
“怎麼還沒有緩過來，還好我回來的及時。”
這話是什麼意思？大腦已經完全空白的小霞護士根本就沒辦法理解。
看她呆呆傻傻的。
接過魏肆手裡拿著的發糕，蘇歲趕緊拿出一塊喂到眼前這縮成一團可憐兮兮的小護士嘴邊。
輕聲說：“正好醫院門口有賣發糕的，趕緊吃兩塊兒墊墊肚子。”
“大冷天吃點暖呼呼的能緩過來最好，總比打吊瓶強。”
蘇歲沒經歷過低血糖，也不瞭解低血糖犯病的時候要怎麼辦。
上一世倒是看過類似的新聞說要趕緊給病人攝入適量的碳水化合物。
這不，看見有賣發糕的她就買瞭一兜子，也不貴，就當是給肚子裡剛見面的寶寶積福瞭。
反正她也隻能幫到這兒瞭，這裡是醫院，總不會沒有辦法。
幫著捂瞭捂小護士的手，又緊著給對方喂瞭兩口發糕，等再仔細打量對方情況的時候不承想看到對方臉紅紅的，眼圈也紅紅的。
蘇歲：“……？”
“這是怎麼瞭？還是不舒服？”
小霞護士呆呆搖頭：“沒有，沒有不舒服，媽媽呀，我好像遇到天使瞭……”
蘇歲：“……”這小護士還信教？
徐醫生見狀扶額：“小霞行瞭，別在這現眼瞭，你先出去我和這位女同志說幾句話。”
蘇歲仍舊茫然，不明白眼下是個什麼情況。
看著小護士戀戀不舍地看著她，一步三回頭的往外走，走到門口還因為沒註意腳下絆瞭一下。
絆得蘇歲心都跟著咯噔瞭一下，她問徐醫生：“大夫，小霞護士低血糖就這麼放著不管沒事嗎？”
“沒事，她不是低血糖，她剛才是腦袋抽筋瞭，不用管她。”
腦袋……抽筋？
蘇歲還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癥狀，聽起來好像……更嚴重啊！
走路都不穩啊，放著不管真沒事？
看出來她是真心在關心，徐醫生眼神愈發柔和：“不用擔心，她現在好瞭，看見你之後她腦袋那根筋就能轉過來瞭。”
“省得一天聽風就是雨的自己腦筋都不知道轉一下，蠢的要死。”
“這……”這話讓蘇歲怎麼接，不管怎麼接好像都有點交淺言深。
看著徐醫生把魏肆也支出辦公室，她隱約意識到瞭有些不對。
不是徐醫生要害她的那種不對，就是單純的覺得眼下的情況有些不對。
她還記得剛問診的時候這位老醫生對她並沒有這麼熟稔和熱情。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名其妙又讓人心裡發毛的。
索性徐醫生不是個愛兜圈子的人，見辦公室裡沒別人瞭她直接開門見山：“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郭婉的孕婦？”
蘇歲眨眨眼如實回答：“我認識一個叫郭婉的，但是她好像不是孕婦。”
簡單給徐醫生描述瞭一下她認識的郭婉長什麼樣，就聽徐醫生瞭然道。
“沒錯，我說的就是她，可能她懷孕的消息你還沒聽說。”
“她和你是鄰居是不是？”
蘇歲乖巧點頭，不明白徐醫生怎麼突然說起這個，難不成郭婉在醫院幹瞭啥驚天動地的大事連累到無辜的她瞭？
她就說郭婉這人愛作損！
蘇歲：“沒錯，她婆傢和我婆傢都在一個大雜院裡是門對門的鄰居，徐醫生……怎麼瞭？”
她想到一種可能：“郭婉……沒交住院費？”
她是絕不會替郭婉交的，別說是鄰居瞭，就是親姐妹她都不帶讓郭婉占她一丁點便宜的。
心裡是這麼想的，面上也沒遮掩，徐醫生看瞭她一會兒……忽然笑瞭。
“放心，她住院費都結清瞭。”
“我特意喊住你說這個其實就是想問問你和郭婉關系好不好，現在看來你們的關系怕是不怎麼樣。”
蘇歲繼續乖巧點頭，沒有一點粉飾太平的意思。
徐醫生倒是挺喜歡她這有什麼說什麼的性格，溝通起來不讓人心累。
老醫生拿著蘇歲之前給護士的烤地瓜，眉目慈祥：“看在我吃你一個烤地瓜的份上，今天我交淺言深提醒你一句。”
“你這個鄰居……以後還是少打交道為好，當然，我這算是多嘴多舌招人煩瞭，聽不聽在你。”
從小霞護士的嘴裡徐醫生聽出瞭郭婉對眼前小姑娘的惡意。
可能是這輩子見識到太多扭曲的人性，這個叫蘇歲的小姑娘能特意回來關心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身體怎麼樣，這樣的行為著實觸動瞭她。
她忽然就不想冷眼旁觀，想提醒一下這個善良的小姑娘記得防備身邊人。
當然，就像她剛才話裡說的那樣，經她提醒之後蘇歲能不能在意，會不會往心裡去，這就和她沒關系瞭。
全在蘇歲自己。
蘇歲不是好賴不分的人，一聽徐醫生話裡的意思就知道這裡邊肯定有貓膩。
認真道完謝之後她忍不住刨根問題：“徐醫生，您是不是聽說瞭什麼？”
“我知道郭婉前一陣一直在住院，她是住在這兒？”
想到剛才徐醫生特意提醒她要小心郭婉。
蘇歲猜測：“徐醫生，您難不成是聽見郭婉私底下說要害我？”
可這不應該呀，今天之前她和這位徐醫生素不相識，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那麼多，徐醫生總不能是看見個叫‘蘇歲’的就問認不認識郭婉吧？
“你是個聰明人。”徐醫生有些無奈，“我和你說這些之前有想過你會是什麼反應。”
“或許會覺得我莫名其妙，或許根本就不在意我說什麼，亦或是覺得我交淺言深作為陌生人說話過瞭界。”
可她沒想到蘇歲聽完之後的反應會是這樣。
理智又信任，且抓住一點不對就飛快的話鋒一轉想要深挖。
徐醫生嘆瞭口氣：“既然你話都問到這兒瞭，我老太太也不瞞你。”
“郭婉是有三個繼子是不是？”
蘇歲驚訝：“您連這個都知道？”
徐醫生：“我不僅知道這個，我還知道郭婉要對他們下手，別這麼看我，我不會算命，是我查房的時候恰巧聽到的。”
她眼神復雜地看著蘇歲：“大概是天意，我原本沒想管的，可既然遇上瞭你，你又是個聰明人。”
“我就把這事和你說一說……”
蘇歲是個聰明人，就不會傻到攀扯上她，讓她去郭婉婆傢面前對峙。
而她把這件事說給蘇歲，像卸下個重擔，最起碼她晚上終於能睡個好覺，不用再受良心上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