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歲才沒耐心幫裴傢帶熊孩子。
裴大寶伸手摁住要被關上的門，臉上表情糾結。
他試探著說：“你覺得我姑姑的對象怎麼樣？”
蘇歲回答的完全不走心：“挺好啊，挺般配，祝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裴大寶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她是完全沒把這個問題聽進心裡去。
抓瞭抓頭發，他又換瞭個說法：“你覺不覺得我姑的對象不像個好人？”
蘇歲瞇起眼睛，隨即粲然一笑：“不覺得呀！”
“我看人傢男同志挺好，挺穩重的，來的時候還帶瞭那麼多禮，你爺爺奶奶一定很高興。”
“不是！”裴大寶頭發都抓成雞窩瞭，“你不應該這麼覺得，你應該覺得他不是個好人！”
“這不對，你不應該見他第一面兒對他印象好……”
這和他記憶裡的發展一點兒都不一樣。
蘇歲沒說話，隻是不留痕跡地後退一步，眼神則一直在和裴大寶對視。
她看得見裴大寶眼神裡的痛苦和憤怒，這憤怒好像不是對她，而是對著某種讓裴大寶深惡痛絕又無力掙紮對抗的東西。
蘇歲歪瞭歪頭，狀似不解：“什麼叫我不應該見他第一面就對他印象好？”
“我為什麼要對你姑姑的對象印象不好？”
“他和我又沒什麼關系，不對，應該說你姑和我也沒什麼關系，所以你姑和誰談對象關我什麼事兒？我印象好不好又有什麼重要？”
她像是打發小孩子一樣笑著和裴大寶說：“是不是你不喜歡這個姑父啊？”
“你姑父今天上門沒給你們買小孩子愛吃的東西？”
小孩子，又是小孩子！
裴大寶氣得胸悶。
他本來以為重活一世回到自己的孩童時期，是老天爺給他的恩賜。
可事實證明，這不但不是恩賜，反倒是一種折磨。
就因為他現在是小孩子，所以他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小孩子在胡鬧。
沒人認真考慮他的話，也沒人會把他說的話聽進心裡。
一句‘童言童語’，能讓他所有絞盡腦汁說出來的話都變成笑話。
他不甘心的追問：“你真不覺得我姑對象奇怪？”
蘇歲：“為什麼要覺得人傢奇怪？”
她恍然大悟：“哦，我知道瞭，你是因為看見他年紀大，所以覺得他和你姑姑站在一起看起來很奇怪是不是？”
蘇歲微笑，帶著包容和祝福：“大寶，小嬸嬸今天就教你一個道理。”
“不要因為外表去輕易否定一個人，你姑姑既然選擇和他在一起，那就表示他們是有屬於他們的幸福的。”
“你姑姑喜歡他，才會和他在一起。”
“那是一種拋棄瞭世俗的觀念和眼光，義無反顧互相奔赴的愛情。”
愛情劃掉。
蘇歲在心裡默默糾正——那是一種義無反顧互相奔赴的病情。
她笑瞇瞇：“所以我們不要帶著偏見去看他們，你作為你姑姑的親人隻要尊重和祝福就好。”
尊重、祝福、鎖死，省得那倆再去禍害別人去。
正好一個想要兒子，一個戀愛腦，倆人鎖死互相折磨就挺好。
裴大寶被她說的啞口無言。
他算是明白瞭，上輩子蘇歲會管這件事，是因為裴紅是她蘇歲的小姑子。
蘇歲把裴紅當成一傢人，當然不願意看到裴紅上當受騙。
可這輩子不一樣。
這輩子蘇歲和裴紅沒有一點兒關系，蘇歲根本就不可能無端端介入到裴紅的事情裡。
沒人會這麼多管閑事。
所以想讓蘇歲像上輩子一樣察覺到顧周不對，放開手腳去調查……根本就不可能。
這就像蝴蝶效應。
一件事變瞭，連帶著有關的所有事都被波及著變瞭個樣。
從郭婉換親成功的那一刻起，連帶著太多事都朝著另一個不可預知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仗著重生的先知想力挽狂瀾……不過是螳臂擋車，什麼都改變不瞭。
這一刻，裴大寶的道心再一次破碎瞭。
他悲憤的朝蘇歲喊：“你才應該是我後媽！明明上輩子你就是我後媽，這輩子到底為什麼什麼都變瞭啊？！”
“變成這樣我還回來幹什麼？我什麼都改變不瞭，什麼爛攤子都收拾不瞭，讓我這麼回來眼睜睜的看著一切變得更糟到底是為瞭什麼？”
他神情癲狂，怪嚇人的。
蘇歲又後退瞭一步。
裴大寶神神叨叨雙眼赤紅：“不對，一切最開始就是因為郭婉，假如郭婉不換親，那你還會是我後媽，一切都會和上輩子一模一樣，走一樣的軌道……”
“是因為郭婉的介入讓一切都變瞭……對，都是因為郭婉，是那個賤人……”
屋裡，魏肆聽到不對出來察看。
就見對面傢裡小孩兒像個小狗一樣對著他媳婦阿巴阿巴的喊。
這小孩兒是瘋瞭嗎？
難怪之前大雜院裡傳黃秀霞年後要帶倆孫子去醫院看腦子。
他伸手把蘇歲拉到身後，護得嚴實。
自己則是蹲下身，蹲到裴大寶面前，伸出食指懟在裴大寶的腦門正中間。
僅用一根手指，就摁住瞭這張牙舞爪的小屁孩，讓對方不能寸進。
腦門的疼痛喚回瞭裴大寶的理智。
裴大寶用鬥雞眼盯瞭魏肆的手指好一會兒，隨後防備的問：“你要幹嘛？你要打小孩兒？”
魏肆收回食指卻沒收回手。
反而是用拇指扣住中指，狠狠彈瞭一下小瘋狗的腦門兒。
把小孩兒彈的向後退瞭兩步。
他沒有一點兒自己在欺負小孩子的自覺，反倒一臉認真的問：“你小子……剛才在這兒阿巴阿巴的說什麼呢？”
又是阿巴阿巴！
裴大寶剛剛平復下來的心情再一次掀起滔天巨浪。
合著他剛才又是在無能狂怒，不管說什麼別人都聽不懂，隻會當他是瘋瞭？!
捂著腦門，裴大寶滿腔悲憤！
既悲憤又委屈，可就是有苦說不出。
忍無可忍，他攥著拳頭仰頭朝天狠狠喊瞭三聲‘啊’。
喊完，轉身，一股腦跑瞭個沒影。
魏肆：“真瘋瞭？”
蘇歲無語：“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給他氣瘋的？”
“你要是不提他阿巴阿巴的事兒，我看他還沒這麼崩潰。”
魏肆想瞭想：“不能吧？等我下次再提看看，看看他還抽不抽風，應該不能是我的原因。”
他在小孩兒堆裡人緣還是挺好的，小屁孩們看到他都興奮的滿地亂跑。
蘇歲：“……”你是魔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