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說說笑笑關上門。
誰也沒有註意到對面昏暗的房間裡，那扇正對著她們的窗戶後，郭婉看向這邊的眼神有多陰鬱。
晚間。
蘇歲去楊夢屋裡取東西，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門口遊魂似的站瞭個人。
心跳慢瞭半拍。
待看清楚來人是誰後，她挑眉：“郭婉？”
郭婉看著她抿唇不語，身子單薄到仿佛來陣風都能把人給卷飛瞭。
蘇歲嫌她擋路：“你……能不能讓讓？”
賞月也不帶大半夜跑別人屋門口堵門賞的啊。
怪煞風景的。
郭婉眼神幽怨：“蘇歲，你就不好奇我找你是想幹什麼？”
蘇歲直言：“不好奇。”
郭婉每次找她除瞭想使壞就是想和她賣弄‘茶藝’。
她有閑心的時候逗弄逗弄還成，但現在是睡覺時間，郭婉睡不著不代表她睡不著。
聽到蘇歲的回答，郭婉面色明顯更差瞭一些。
她自嘲：“你說的對，你沒必要好奇我的來意，你甚至都不需要關心我的來意。”
“你日子過這麼好，根本就不用把我放在眼裡。”
這是郭婉第一次在蘇歲面前不再嘴硬。
她總想證明自己腦子比蘇歲好，過得比蘇歲好。
一直不願意相信自己汲汲營營，到頭來竟然還比不上蘇歲什麼都不用做的躺平。
昏黃的門頭燈下，郭婉仔細打量著蘇歲。
蘇歲摸瞭摸自己的臉：“你看什麼呢？”
“你說我不把你看在眼裡，所以你現在準備把我看進眼裡？”
一個並不好笑的笑話，至少郭婉笑不出來。
郭婉眼神迷茫：“我看你這張臉。”
“你說是不是因為你長得好，所以哪怕什麼都不做，你的命也會好？”
“就像魏肆，他以前明明隻是一個混子，和你結瞭婚，竟還出來進去的混出瞭個人樣。”
“還有徐麗芬，她和我爸媽商量婚事的時候又刁鉆又潑辣，擺明瞭不好相處，可成瞭你婆婆之後竟是對你比對親生的都好。”
“你大嫂，明明那麼傲氣的一個人，看到我招呼都不會打一個，下巴都能揚到天上去。”
“可那樣的一個人，竟然會貼在你腿邊給你摁腿。”
郭婉今天和顧藝打架的時候，每每餘光看到對面，看到蘇歲大嫂是怎麼對待蘇歲的。
她就心裡不是滋味。
再看自己妯娌，每一次對上，顧藝都恨不得把她給打死。
這樣的差距，郭婉每看一眼心裡就多堵一分。
這也是為什麼她今天能這麼超常發揮，和顧藝那樣的悍婦都能打個平分秋色的原因。
她不甘啊！
她不明白同樣是人，同樣都是在同一個時間嫁過來的，她嫁的還是條件更好的人傢。
為什麼她和蘇歲的日子就能過成兩個樣？！
就因為蘇歲模樣好？
“你模樣好，就有優待？”
蘇歲剛才的冷笑話沒給郭婉逗樂，但郭婉現在的一番話倒是把她給逗笑瞭。
“郭婉，你是真不懂還是不想去懂？”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郭婉，我記憶裡你不是個天真的人啊。”
既然不是天真的性子，又怎麼會覺得世界上會有無緣無故的愛呢？
蘇歲心裡犯嘀咕，嘴裡也是這麼直白的問的。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你既認為我沒有本事，我不值得，又妒忌我享受瞭那麼多人的愛。”
“可就像你說的，明明我們的起步是一樣的，怎麼這日子越過就越不一樣？”
“你難道真以為問題出現在我的長相上？你天真到認為這世界上會有無緣無故的愛，隻要一個人長得好，她就能享受所有的關愛？”
她是穿書，但穿的不是瑪麗蘇。
她不是萬人迷被人一見就能生出喜愛，她的頭發不是七彩的，哭起來眼淚也不會變成小珍珠。
郭婉在這兒跟她搞玄幻呢？
蘇歲眼裡帶著淡淡的嘲諷：“你不過是不想承認我值得擁有這一切罷瞭。”
郭婉看不到她的付出，也不想看到她的付出，郭婉隻想把她得到的一切都推到無用的長相上去。
好像隻有這樣郭婉心裡才有安慰，才能坦然的質問老天不公。
蘇歲語氣淡淡，卻帶著一絲憐憫：“別再自欺欺人瞭，你嫉妒我擁有的一切，那是因為我先對人展露瞭真心。”
“就像你覺得阿肆是一無是處的二流子。”
“我卻覺得他小小年紀能站出來，靠著那所謂的惡人相護住母親，不讓他們孤兒寡母的受欺負，他是有魄力有擔當的。”
“他不是一無是處。”
“真正的一無是處是明知道傢裡生活艱難困苦，外人欺負孤兒寡母，可當兒子的卻不敢出頭隻會躲在母親身後。”
“那才是一無是處。”
“我給予他肯定，你給予他輕視，你老覺得魏肆現在對我的這些好換成你也沒差。”
“你或許還會不甘心，覺得魏肆的愛本來應該是屬於你的，我說的對不對？”
郭婉眼神閃瞭閃，被蘇歲猜到心裡無數次想過的想法，她多少有些難堪。
蘇歲嗤笑：“看樣子還真這麼想過。”
“那我現在能很明確的告訴你，沒有什麼東西是本來就有的。”
“就像我剛才說過的，同樣對人對事，你給予輕視我卻看到他閃光的地方，所以我配，你不配。”
她不是沒給過郭婉機會。
也不是因為現在嫁給魏肆的是她，所以她站著說話不腰疼。
而是在原書裡郭婉換親失敗嫁的就是魏肆。
原書的命運線就是郭婉現在貪圖的另一種可能。
可郭婉把日子過好瞭嗎？
蘇歲搖頭輕笑，就郭婉這種貪得無厭、得隴望蜀的性格，她能把日子過好就奇怪瞭。
永遠不知足，永遠都是看別人傢的東西好。
這樣的人，給再多機會，讓她經歷再多可能也沒用，她永遠都會走在‘後悔’的路上。
後悔當初沒有選擇另一條路。
蘇歲：“還有你說的，我婆婆和你傢商量婚事的時候擺明瞭難纏。”
“這個我覺得你應該先反思一下你自己那邊，你傢裡人都是什麼性格你該是最瞭解的。”
“那種情況下，我婆婆但凡軟乎一點，估計當初商量婚事的時候都能被你傢裡人給欺負到骨頭都不剩瞭吧？”
“你覺得我婆婆脾氣不好，可如果能好好過日子，誰願意當個潑婦？”
“至於你說的我那麼傲氣的大嫂現在能彎腰給我按摩……”
蘇歲譏諷道：“你也就會這麼看問題瞭。”
她和她大嫂分明是妯娌關系好，不說現在她大嫂給她按摩，就說以後等她大嫂懷孕，她也願意給她大嫂按摩。
感情是相互的。
可郭婉卻隻看到誰對誰彎瞭腰，誰跟誰低聲下氣，誰是東風，誰是西風，郭婉隻關註到底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