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雲歌險些以為自己聽岔瞭:“你說什麼?這雞矢白是什麼?”
“雞矢白,也寫作雞屎白,是取雞的排泄物之中,那白色的部分,曬幹之後研磨成粉做的。”
“這藥本是沒什麼問題的,平日裡其實也會用在藥方裡面,和其他中藥一起熬制服用。所有藥材放在一起,且一般分量不多,尋常人不知道,心裡也不會覺得膈應。藥材取材廣泛,這藥在中藥之中也不算太奇怪的。”
大夫瞧著檀雲歌愈發難看的臉色,聲音逐漸小瞭幾分。
“可是如果用雞矢白的粉末加水調制成糊,敷在疹子上……”
“若是這疹子隻有三兩顆倒也就罷瞭,可世子妃你這滿身且滿臉都是,到時候全部敷上……”
檀雲歌的臉色愈發難看瞭起來,隻緊咬著牙關:“可還有其他什麼法子?”
“請世子妃恕在下才疏學淺,這個方子,外敷內服的藥是相輔相成的,且方子十分精妙,無論替換成什麼其他的藥材,隻怕效果都會減弱,或者是直接沒有效果。”
檀雲歌接連深吸瞭好幾口氣,才勉強在旁人面前維持住自己的冷靜:“行,我知道瞭,叫人先按著這個方子抓藥吧。今日之事,若是你向旁人透露半句,我便可讓你見不到明日的太陽,知道瞭嗎?”
大夫連連點頭:“是,我明白我明白。”
等著下人帶著大夫離開,檀雲歌才猛地抓起手邊的杯盞,猛地扔到瞭地上。
杯盞碎裂,碎片四濺。
侍立在一旁的丫鬟默默低下頭,大氣不敢出。
李嬤嬤低著頭,手指微微蜷縮瞭一下:“這檀清酒,應該是故意的吧?”
“什麼應該?”檀雲歌驟然拔高瞭聲音:“她就是故意的!”
“賤人賤人!從一開始到現在,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分明就是她設下的一個局,她就是故意針對我的。”
李嬤嬤看著檀雲歌逐漸癲狂的模樣,低聲道:“要不,奴婢再去打探打探,看看還有沒有醫術好些的大夫,再請來看看?”
“有什麼用?之前請瞭那麼多的大夫,沒一個有用的。而且,我已經閉門謝客幾日,出門都帶著帷帽,連世子爺都找瞭由頭拒而不見,府中早已經流言四起,都在說我被人毀瞭容。要是我這臉再不好,那些狐媚子還不得翻瞭天去啊?”
“而且,再過幾日,我還要出席定王妃的壽宴,定王妃是我婆婆,我要是去參加壽宴還戴個帷帽,成什麼樣子?”
檀雲歌的臉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李嬤嬤沉默瞭片刻:“那要不,這三日,我們就稱世子妃你生瞭病,要靜養三日,不允許任何人前來打擾。然後,用這方子,先將臉治好。”
“隻要將臉給治好瞭,一切就好說瞭。”
“到時候世子妃想要怎麼對付那檀清酒,也就可以全無顧忌瞭。我們可以,直接將那檀清酒給……”李嬤嬤將手橫在脖子上,比瞭個滅口的手勢。
檀雲歌緊咬著牙關:“殺瞭她,我定要殺瞭她!”
李嬤嬤很快將一切安排妥當,讓人傳話到瞭各個院子,甚至將下人都屏退瞭,才拿瞭那雞矢白的粉末,取瞭一個大碗放在碗裡面,加瞭水調配著。
雞矢白是白色的粉末,加水調出來之後,倒也沒有其他的雜色,是白色的糊糊,隻是那白色的糊糊,卻散發著一股有些難以言喻的氣味,令人作嘔。
那氣味倒是其次,檀雲歌鼻子裡面塞著錦帕,已經全然聞不到那味道瞭。
可是看見那白色的糊糊,想起大夫說的話,檀雲歌就忍不住想起自己之前見過的雞屎的模樣。
一想到自己還要將這東西敷在自己臉上和身上,檀雲歌就覺得渾身發麻,心裡頭的怒火越燒越旺,腦中不停想著,她一定要將檀清酒抽筋剝皮,碎屍萬段,否則難泄她心頭之恨。
李嬤嬤將東西調好,屏住呼吸,隻轉頭看向瞭檀雲歌:“世子妃……”
檀雲歌面色發冷,手緊握著,指甲嵌入瞭手掌心,生疼生疼。
“來吧。”
“等我好瞭……”檀雲歌咬牙,由著李嬤嬤將那糊狀的散發著惡心的味道的東西糊在瞭她的身上,臉上。
“等我好瞭,我定要讓檀清酒也嘗試嘗試這個滋味。我要將這雞矢白塗抹在她身上……不!”
“我要將這東西,塞進她的嘴裡,讓她好好也好好的享受享受。”
李嬤嬤不敢應聲,隻輕聲道:“就三天,世子妃忍忍吧,奴婢去將水準備好,等時間到瞭,世子妃先將身上這東西給沖洗掉,然後再好好泡瞭澡,我準備一些香膏,到時候給世子妃抹上,就聞不到瞭。”
第一次敷,一切倒是十分順利。
泡完澡,檀雲歌倒是果真聞不到身上那氣味瞭,檀雲歌這才長長地松瞭口氣。
可是檀雲歌卻沒有料到,她剛剛敷瞭兩天,第二天傍晚,她正在敷那雞矢白,就聽見外面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怎麼回事?”檀雲歌猛地站起身來:“李嬤嬤,李嬤嬤,你趕緊去,趕緊去幫我看看,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說瞭嗎?我養病期間,不允許任何人來探望的嗎?”
李嬤嬤連忙應瞭聲,朝著門外走去,隻是剛走到門口,卻就瞧見瞭從院子門外快步走進來的人。
李嬤嬤被來人嚇得一個激靈:“世子妃,世子妃,是世子爺來瞭。”
這府中其他人可以攔住,可是沈瀟是世子,是這世子府的主人,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攔的啊。
檀雲歌慌瞭:“怎麼辦?我現在還這幅模樣?怎麼辦?”
李嬤嬤定瞭定神:“世子妃不要慌,凈房裡面我已經準備好瞭熱水瞭,世子妃你先進去將身上的東西沖瞭,然後去泡個澡。我在外面幫你拖延些時間……”
也沒有其他辦法瞭,檀雲歌慌忙點瞭點頭,鉆進瞭凈房中。
檀雲歌前腳剛剛進凈房,沈瀟後腳就已經踏進瞭門。
李嬤嬤暗自松瞭口氣,隻快步迎瞭上去:“世子爺。世子妃病還未好,剛剛出瞭一身汗,正在沐浴,勞煩世子爺稍候片刻。”
沈瀟點瞭點頭,卻又猛然皺起瞭眉,吸瞭吸鼻子。
“怎麼回事?怎麼這麼臭?”
沈瀟循著味道找到瞭李嬤嬤和檀雲歌剛剛用過的大碗,湊近聞瞭聞,便忍不住捂住瞭鼻子:“你們是在屋裡吃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