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清酒趕到太後宮中的時候,沈彥淮已經在瞭。
桌子上,放著兩碗一模一樣的藥。
檀清酒眸光閃瞭閃,沈彥淮的動作倒是挺快,不過看著這陣仗,這是準備,考驗考驗她?
“父皇,皇祖母。”
沈彥淮點瞭點頭:“這兩碗藥都是按照你開的藥方子抓藥熬制的,你瞧瞧,可有哪一碗有問題?”
果然是要考驗她。
檀清酒倒也不懼,隻應瞭一聲,上前端起瞭其中一碗,先放在鼻尖嗅瞭嗅,隨即便又端起瞭另外一碗,也嗅瞭嗅。
嗅完,檀清酒眉頭輕輕蹙瞭蹙,便又用手指輕輕沾瞭一些嘗瞭嘗,才似乎確定瞭下來。
“這一碗,裡面加瞭東西。”
太後和沈彥淮對視一眼,沈彥淮急忙問著:“你確定?”
檀清酒點瞭點頭:“確定,這一碗裡面肯定是加瞭東西的,我開的藥方,不會有錯的。”
檀清酒抬眼觀察著兩人的神情,神情稍稍遲疑:“這一碗是太醫院送過來的,還是宮外送進來的?”
“太醫院。”回答檀清酒的,是太後。
“你可能夠知道,這藥裡面,加的是什麼藥?是毒藥嗎?還是能夠改變藥性,讓原本的藥變成毒藥的東西?”沈彥淮追問著。
檀清酒卻是搖瞭搖頭:“不是藥。”
“不是藥?”
沈彥淮與太後對視瞭一眼,眼中皆有些疑惑。
“不是藥,那是什麼?”
檀清酒抿瞭抿唇:“是酒。”
“酒?”沈彥淮皺瞭皺眉:“隻有酒?”
“是。”
太後也覺得有些奇怪:“如果隻是往藥裡面加瞭酒,應該沒什麼的吧?哀傢記得,有時候熬藥之前,都要往藥材裡面一點點酒打濕瞭再進行熬制的。也有些藥材,炒制的時候就會加一些酒。”
“是,有時候的確可以這樣做。但是,熬制之前用微量的酒將藥材潤濕,或者炒制的時候加酒和熬制後加酒,卻完全是兩回事。”
“熬制之前加一點酒將藥材潤濕可以有利於激發藥性,但是在熬制之前加微量的酒,這些酒,在熬制的時候因為火比較熱,酒就會揮發掉,熬制好的藥湯裡面,早已經沒有瞭酒。”
“但是在熬制之後,往藥湯裡面加的酒,卻不一樣瞭。”
“特別是,太後娘娘所患之病,是風寒。”
太後見檀清酒的神色,也忍不住皺起瞭眉頭:“哀傢患的是風寒,而後呢?”
檀清酒笑瞭笑:“在我跟著我師父學醫的時候,我師父就曾經與我說過,風寒藥配酒,說走就走。”
“意思就是,治療風寒的藥,是決不能與酒同服的。兩者一同服用,毒過砒霜。”
太後聞言後退瞭兩步,跌坐在瞭椅子上。
“毒過砒霜?他們這是想要哀傢死啊!”
沈彥淮的臉色也十分難看,隻急忙同太後承諾著:“母後放心,兒子一定會將這件事情調查清楚的。”
太後抬起手來按瞭按額角,沒有作聲。
過瞭好一會兒,太後才吩咐著:“將那碗加瞭酒的藥,按照我們的原計劃,送給我們找的人喝瞭。”
檀清酒眼皮微微跳瞭跳。
太後這是,不太信她。
不過,太後為何不想想,那可是一條命啊。
沈彥淮連忙應瞭下來:“好。”
檀清酒抿瞭抿唇,好在,她剛才嘗過那藥,藥裡面加的酒量並不算太大,雖然會有一定的反應,但是反應應該不會太大。
到時候,她也還可以替那人醫治。
沈彥淮讓內侍將那碗藥端瞭下去,才又低聲問著:“朕叫人送來的藥,沒有問題吧?”
“沒有。”
沈彥淮點瞭點頭,才抬頭看向太後:“母後,你尚且病著,先喝瞭藥吧。”
太後低低應瞭一聲,卻是遲疑瞭片刻,目光從檀清酒身上逡巡而過,才伸手端起瞭藥碗,很快將裡面的藥一飲而盡。
檀清酒將太後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隻歪瞭歪腦袋。
太後剛剛那一眼是什麼意思。
太後是並不相信沈彥淮的吧?
可是,沈彥淮還在這裡,若是她不喝下這個藥,沈彥淮定然會心裡產生隔閡,也會生出疑心。
因為她確認瞭,那藥裡面沒有問題,所以太後才看瞭她一眼,算是對她的信任。
而沈彥淮……
沈彥淮方才提出讓太後這碗藥之後,目光就一直定定地看著太後。
更像是要親自確定,太後喝下瞭這碗藥。
這對母子,還真是有意思。
正如同沈應絕說的那樣,他們的多疑,像是一脈相承的。
沈彥淮看著太後將藥喝下,才笑瞭笑站起身來:“那母後好好休息,接下來的藥,母後都喝兒子送入宮的吧?”
“嗯。”太後抿著唇點瞭點頭。
沈彥淮轉身要離開,卻又好似想起瞭什麼,才又轉過瞭頭來:“對瞭,易容的事情。”
“兒子等會兒派個人過來,是個宮女,我假意讓她過來照顧母後和端王妃,她易容術還不錯,到時候讓她給清酒還有母親身邊的宮女易容吧。”
“母後要盡快的選出要和清酒交換身份的宮女才是,做人皮面具也需要時間。”
太後深吸瞭一口氣:“嗯,知道瞭。”
沈彥淮又點瞭點頭:“還有這藥中下毒的事情,母後盡管放心,這件事情兒子肯定會好好查清楚的。”
“那兒子就先告退瞭。”
等著沈彥淮離開,太後才輕輕籲瞭口氣,隨即轉頭看向瞭檀清酒:“那碗藥,確定沒有問題吧?”
檀清酒點瞭點頭:“皇祖母放心。”
“那就好。”太後緊抿著唇:“接下來可能要麻煩你瞭,你到時候和哀傢的宮女換瞭身份之後,就在哀傢身邊貼身照顧著吧。”
這是要讓她每次送過來的藥都檢查仔細瞭。
“好。”
太後深吸瞭一口氣:“放心,你不用守夜。”
“好瞭,沒有其他事瞭,你也下去吧。等做人皮面具的人來瞭,哀傢再叫人去叫你。”
“是。”
檀清酒回瞭太後給她住的寢殿,在殿中坐瞭下來,檀清酒才暗自抿瞭抿唇。
她先前在太後那裡的時候,隱瞞瞭一些事情。
太醫院的那碗藥中,的確是被人放瞭酒。
而且,十分明顯的被人放瞭酒,很容易就能喝出來。
這個量顯得有些奇怪瞭,如果有人想要在裡面放酒對付太後,不會做的這麼顯眼,這麼明目張膽。
而且,據她嘗出來的結果來看,那藥裡的酒,不隻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