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長婕來到這邊後,心裡打瞭好幾個腹稿,已經想好如何說服,又或者是如何買通宋傢封口瞭。
可她這邊剛要開口,就猛地挨瞭一個大嘴巴子,扇得她身形一晃,撲通一聲就摔在瞭地上。
她捂著半邊臉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宋嬸兒,你發什麼瘋?你憑什麼打人啊??”
她不禁瞪起瞭眼,心裡也來瞭一股火兒。
“呵!!”
宋老太都快氣笑瞭。
“我去你娘的薛長婕!!!”
“你當初幹的那些事兒,你還真是全忘瞭,啊??”
宋老太又是一個箭步沖過來,一把薅住薛長婕的衣服領子,把人扯至面前問:“我問你,錢呢!!我老宋傢當初的那些錢呢!??”
薛長婕剛要推搡反抗,但一聽這,一下子就懵住瞭。
嘉信今年也才六歲而已,那都是六年前的事情瞭……
其實說起薛長婕,她當初下鄉時完全是因為頭腦一熱,那時候正好上頭為瞭解決城鎮工作崗位不足以及糧口壓力等等,號召全國知識青年上山下鄉。
當時薛長婕剛好初中畢業,薛傢又有那麼點重男輕女,舍不得讓薛傢大哥下鄉,但按規定每傢每戶隻能留一個孩子,所以這下鄉名額落在瞭薛長婕頭上。
起初薛長婕也沒覺得有什麼,下鄉也挺好的,那陣子在年輕人之間,上山下鄉才是主流,誰要是嫌棄,誰要是不敢下鄉,那都得叫人瞧不起的。
為祖國建設奉獻青春,接受中下貧農的再教育等等,這在當時是很時髦的一件事,是主流思想,甚至有人哪怕傢裡條件不錯,但願意為瞭偉大的祖國事業奉獻終身,哪怕自己不需要下鄉,也一股腦地跑去知青辦報名。
像這類情況那真是數不勝數。
然而真正下鄉之後,一些個弊端逐漸暴露瞭。
吃不飽肚子,還得每天幹活,年底結算的工分甚至不夠養活自己,村裡一些人素質低,一些二流子調戲城裡來的女知青等等,甚至晚上不過上個廁所的功夫,突然竄出個黑影把女知青拖進苞米垛子邊想要生米煮熟飯的,就連睡覺都是那種幾個人甚至十幾個人一張炕的大通鋪,連個私人空間都沒有。
總之下鄉的第一年,薛長婕就熬不住瞭,但那時候年輕,才十六七,讓她在鄉下成傢顯然太扯,她也看不起那些鄉下人。
偏偏下鄉容易回城難。
後來日子實在過不下去瞭,恰好她又長得漂亮,她倒是很清楚如何利用自身的優勢,先勾搭這個,再勾搭那個,讓人傢幫她幹活,拿人傢獻殷勤帶來的好處,吃著人傢給的糧食。
就這麼過瞭一年又一年,偶爾給人傢一點甜頭,讓人傢摸摸小手親個小嘴兒之類的,當然,再多就沒瞭。
直至慢慢的,薛長婕歲數大瞭,二十來歲當時在鄉下已經算是老姑娘瞭。
雖說全國高考恢復,可以通過高考回城,但考大學哪有那麼容易,下鄉多年從前學過的知識早就全丟瞭,況且她的文化程度也不過才初中畢業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她心想反正回不瞭城,那不如還是在鄉下找個婆傢吧,但她在鄉下名聲早就臭瞭。
但凡是個正經人傢誰願意娶個像她這樣的,娶瞭都怕守不住,怕她往後給人戴上一定綠帽子,人傢也嫌棄她,那些個無賴地痞二流子她又看不上人傢,總覺得自己是個城裡人,天生就高人一等。
正好,宋傢當時是整個大隊裡傢庭條件最好的!
老大當兵,老二在山下運輸隊工作,老三上完高中就不念瞭,但在鄉下開瞭個小賣鋪。
別人還在缺吃少穿時,這老宋傢不提頓頓有肉,但隔三岔五改善改善夥食還是可以的,日子過得很寬松。
那時候宋震業也才十八九而已。
薛長婕總去他那個小賣鋪閑逛,也沒買東西,主要是薛長婕沒錢,是想借此拉拉關系套近乎。
因為薛長婕比他大瞭好幾歲,宋震業一見薛長婕的面兒甚至得管薛長婕叫一聲薛大姐。
有天趁著小賣鋪就隻有宋震業一個人,薛長婕突然投懷送抱,扯開瞭衣領子嬌滴滴地往他身上靠,還說:“老三,姐中意你,姐相中你瞭……”
那時候宋震業嚇得臉都綠瞭:“薛大姐,你開什麼玩笑!!”
在那之前他可壓根兒沒往那方面想,趕緊扯下瞭薛長婕的胳膊,皺著眉把人往外趕。
薛長婕卻覺得她雖然比宋震業大瞭好幾歲,可好歹她是個城裡人,她還有文化,那年頭村子裡上過學的可不多,也就老宋傢才那麼奇葩,甭管兒子還是閨女隻要肯繼續上進就全都送進學校裡。
她就這麼纏上宋震業瞭,宋震業那陣子愁眉不展,到底是年輕小夥子,處理這事兒時青澀瞭些,十八九也抹不開臉,說不出什麼太嚴重的話,隻能自個兒苦惱呢。
也是那時薛長婕打聽到一件事。
宋震業高中畢業在那時已經算是個挺高的學歷瞭,他本來是想當個警察的,再不然進縣政府上班,總之這也算前途無量。
反正隻要以後跟宋震業在一起,興許就能搬回城裡過日子,再也不用在鄉下風吹日曬瞭。
這麼一來她更是鐵瞭心的想把宋震業弄到手,奈何宋震業一見她就臉色煞白,跟活見鬼似的趕緊扭頭跑。
次數一多,薛長婕就覺得,看來不能走這懷柔政策瞭,得下一劑猛藥。
……
宋震業以前在村裡朋友挺多的,三教九流什麼狐朋狗友都有,縣城那邊也有認識的人,那時候年輕大小夥子聊得來就往一起湊。
有回正好一個縣城那邊的朋友請他吃飯,倆人喝瞭酒,他那天晚上喝多瞭,迷迷糊糊的被朋友送進招待所,在那兒待瞭一晚上。
等第二天醒來就發現他跟薛長婕睡瞭,他當時臉都青瞭。
“薛長婕!!你還要不要臉??”
那是宋震業頭一次對薛長婕說那麼重的話。
但薛長婕卻開始一哭二鬧三上吊,先是在村子裡鬧,然後去縣城鬧,甚至還擺明瞭態度。
“你們宋老三要是不娶我,我就告他耍流氓,告他強奸!!”
本來洪平縣還有荔城這邊的公安局都想招攬宋震業來著,板上釘釘的工作也就這麼黃瞭。
直至最後一回薛長婕寫瞭一封舉報信,拿到老宋傢門前問:“我就問你們老宋傢到底什麼意思,讓不讓我進這個傢門??”
“你們要是不同意,那我隻能把這封信送到縣裡去!到時候別怪我讓他牢底坐穿!”
什麼強奸不強奸的,老宋傢沒怕這個,但主要是前些年風氣太嚴,大夥兒杯弓蛇影,一旦扯上瞭流氓罪,這輩子都毀瞭,為此被下放勞動改造的都不在少數。
宋傢不得不屈服。
況且再不屈服薛長婕就要甩根繩子吊死在宋傢門口瞭,到時候這事兒性質就更不一樣瞭,那可就扯上人命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