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嫁給瞭霍光雲,徐麗華就沒過過一天順心日子。
此刻她方知,自己這些年的苦都白吃瞭,生不出孩子的是霍光雲,遭罪的卻是她,上天何其不公?
“憑什麼?憑什麼?他憑什麼說我是不下蛋的母雞?他憑什麼罵我?
有問題的是霍光雲,他憑什麼打我?我為什麼要受這麼多年的氣?老天爺你不公平啊。”
徐麗華哭的撕心裂肺,雙眼通紅,淚如泉湧,最後幹脆坐到地上捶胸頓足。
老侯大夫和元妮面面相覷,明智的躲遠瞭一點。
在來的路上,元妮向老侯大夫說過徐麗華的情況。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徐麗華作成今天這個樣子,跟她不爭氣的性格也有很大關系。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怪得瞭誰呢?
大舅母摩挲著胸口,在一旁默念著活該。
除瞭他們幾人之外,現場還有幾個光學儀器廠的領導。
國寶級專傢來廠義診,廠領導無論如何都要陪著。
現在工人講究以廠為傢,小到傢務事,大到傢庭困難,都會找廠裡解決。
幾位廠領導都被徐麗華霍光雲折騰過,此刻見徐麗華狀若瘋癲,內心百味雜陳,主要是痛快,因此根本沒人上前勸阻。
就在徐麗華傷心的時候,霍光雲終於聞訊趕來,他一看徐麗華坐在地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抬腳就向徐麗華踹去,
“你這個不下蛋的母雞,你還嫌老子丟人丟的不夠嗎?還跑到外面來鬧騰瞭?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以前徐麗華任打任罵,好像是個木頭人,今天她卻快速做出瞭反應,霍光雲的腿剛伸出來,就被徐麗華砸瞭一板凳。
霍光雲捂腿慘叫,很快又挨瞭徐麗華一下,“你說誰不下蛋?你才不下蛋,你根本就不是個男人,你生不出兒子,你傢活該斷後。”
男人最忌諱別人說那方面不行,霍光雲本就脾氣暴躁,聽徐麗華這麼一說,頓時暴跳如雷。
奈何他手中沒有武器,又被徐麗華先發制人砸瞭幾下,愣是沒有反抗的力量,隻能大聲嚷嚷,“你胡說些什麼?看老子不弄死你。”
“我沒有胡說,專傢都說瞭,我絕對沒有問題,就是你有問題,你這個沒種的男人。”
被壓抑瞭多年,錯怪瞭多年,忍耐瞭多年,徐麗華猶如火山爆發,她跟瘋子一樣,掄著板凳上手就砸,不管頭不管臉,隻管哐哐哐的砸。
霍光雲一開始還嘴硬,嚷嚷著要弄死徐麗華,但他的嘴很快就硬不起來瞭,變成哀求,“麗華,這事有誤會,你先住手,咱們好說好商量。”
“商量個屁,我真是倒瞭八輩子黴才會嫁給你,你個沒種的男人,你個死太監。”
徐麗華把霍光雲罵她的話,原封不動又還瞭回去,隻是換瞭個稱呼,由此可見,這兩口子完全是一丘之貉。
“我不是,我沒有,我能行的……”霍光雲並不想承認。
趁著霍光雲癱倒在地,老侯大夫趁機伸手給他把瞭個脈,然後搖頭說道,“你不行的,你有弱精癥,先天不足,無法讓女人懷孕,你自己心裡難道沒有數嗎?”
光學儀器廠的領導都聽到瞭。
大傢集體皺眉。
這些年來,霍光雲對徐麗華的所作所為,大傢夥都有目共睹。
雖說徐麗華有些犯賤,挨打是自找的,但霍光雲做的太過分瞭。
以前大傢都以為,夫妻倆沒孩子,全是因為徐麗華的責任,沒想到老侯大夫現場斷是非,不能生的原來是霍光雲。
這下子,廠領導都覺得無法原諒霍光雲瞭。
這還是個男人嗎?
早就知道自己不能生,還把責任都推到老婆身上。
推到老婆身上不要緊,還把老婆不當個人,霍光雲的人品太差瞭,說他是畜生,都是對畜生的侮辱。
現場被老侯大夫說出真相,霍光雲的火力又轉向老侯大夫,他怒不可遏,聲嘶力竭,“老傢夥,你是不是徐麗華的老姘頭?往我身上潑臟水,看我不弄死你。”
是可忍孰不可忍,幾位廠領導還等著老侯大夫幫自己號脈呢,最好是能幫他們調理一下身子。
眼瞅著霍光雲跟瘋狗一樣,連老侯大夫都敢咬,他們立刻就做出瞭反應,“小李,還愣著幹什麼?霍光雲失心瘋瞭,先把他關起來。”
被叫做小李的人,正是光學儀器廠保衛科科長,領導發話,他親自上手,從後腰摸出一副銬子銬住霍光雲,然後拽著就走。
現在大廠的保衛科長權力很大,他們不僅有手銬,有些還有配槍。
霍光雲拼命慘叫,“你們冤枉人,我能生,不能生的是徐麗華,看我不弄死你們。”
保衛科長給瞭他一腳,直接踹在他嘴上,“你想弄死誰?”
這一腳把霍光雲踹啞火瞭。
眼瞅著霍光雲跟死狗一樣被拖走瞭,廠領導這才向老侯大夫道歉,“侯老,這都是我們平時管教不嚴,沒有抓好思想教育,您千萬別往心裡去。”
“苗兒不好,哪能怪陽光雨露?這事兒跟你們沒關系。”老侯大夫心胸寬廣,笑呵呵的表示不介意。
廠領導們這才放心,表示要請老侯大夫喝茶吃夜宵,順便再請老人傢給自己把個脈。
老侯大夫搖頭,“吃喝就算瞭,晚上我是不進食的,要養胃。把脈的事兒好說,你們挨個來吧。”
領導們大喜,趕緊規規矩矩的排起瞭隊。
徐麗華小聲啜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
她是不可能再跟霍光雲的瞭,肯定要離婚,要散夥。
以前寡母在世的時候,曾經跟徐麗華說過,讓她不要跟霍光雲,這男人看起來面相刻薄,不是良配。
但徐麗華不信,現在人生過半,再想起寡母曾經說過的話,方知是真心為她好。
她用半生來驗證媽媽說過的話,現在終於下定決心,要擺脫渣男和過去的生活。
“媽,現在我能生瞭,我能生瞭……”徐麗華喃喃自語,突然雙眼睜大,她想起瞭一個要命的問題,她現在是能生瞭,可是跟誰生呢?
“沒關系,我可以,我能行的,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有的是。”她這麼想著,就把目光投向瞭廠領導們,這可都是男的啊。
光學儀器廠的領導們,原本都靜靜等著看病,此刻卻無端地感受到一股寒意,脖梗上的汗毛都豎起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