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妮跟著姥姥一起迎到大門口,隻見姥爺身後跟著一個年輕姑娘,這姑娘穿著對襟棉襖,手裡還拎著個藍佈大包袱。
姥姥皺眉,“這不是小紅嗎?你咋跟到我傢來瞭?”
“我這不是出院瞭嗎?大勇哥說他傢不用保姆瞭,也不方便留我,讓我自己找地方住。”小紅低頭說道。
送走何桂枝以後,陳大勇傢裡隻有老中青三個爺們兒,留個大姑娘的確不方便,也容易招閑話。
“那你就自己找地方住啊,你不是在城裡有親戚嗎?住外人傢哪有住親戚傢好?趁天還沒黑,趕緊過去吧。”
“不行的,我姨媽特嫌棄我,我前腳出門,她後腳就鎖門。”小紅一臉為難。
聽起來確實可憐,一個小姑娘沒著沒落,獨自在外的確不安全。
但是……
姥姥姥爺眉頭緊鎖,沒有貿然答應,隻因這院子的屋主是元妮,就算他倆是長輩,也不好越俎代庖,替元妮做決定。
元妮想瞭想,“我傢不方便留外人住宿,你自己想辦法吧。”
元妮是這麼考慮這個問題的,既然是來投親的,親戚不親,就該早些回傢去,為什麼非得訛著陌生人呢?
作為一個年輕姑娘,如此大膽的找生人求宿,隻怕不簡單,有內情。
小紅立刻就急瞭,“我有什麼辦法啊?住招待所要錢,我身上那點錢根本住不瞭幾天。”
“所以說,你到底準備住多久?”元妮反問道。
請神容易送神難,要真是無路可走借住一宿,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怕人住下來不走,更怕住下來手腳不幹凈。
小紅低頭,把兩隻手的手指頭往一起對,“等我再找到活,就搬走。”
“這可不成,你把我傢當免費旅館呀,就算你再找著活,人傢不要住傢的保姆怎麼辦?你還打算一直白住下去啊?”姥姥也聽明白瞭。
姥姥暗自猜想,小紅是把他們傢當冤大頭瞭,所謂的姥爺最面善,大概是姥爺最好忽悠吧。
“奶奶,先讓我住一天吧,就一天,等明天再說,好嗎?”小紅可憐巴巴的說道。
“不行不行,我給你出個主意,實在不行就回老傢去吧。”姥姥說著,拼命給姥爺使眼色,讓他趕緊進屋。
等姥爺進院之後,姥姥就啪嗒一下關上瞭大門。
“唉,你們倒是讓我進去啊?”小紅急瞭,還啪啪的拍門呢。
姥爺裹瞭一下棉襖,“我的天,這是訛上瞭?”
“你咋把她給招過來瞭?”
“她找到大勇的鞋攤去瞭,大湧現場給她把工錢結算瞭,說不用保姆瞭,也不能留她繼續在傢裡住。
然後她就坐小人書店不走,我怎麼趕她都不走,我回傢,她就跟來瞭。”姥爺弱弱的說道。
“你呀,真是沒用。”姥姥和姥爺感情深,隻是象征性的訓瞭一句,就趴大門口聽動靜去瞭。
這一聽可壞事瞭,小紅真的沒有走,而是在大門口坐瞭下來。
元妮皺眉思索起來,所謂的巧合,其實占的比例很少,很多事情都是早有預謀,小紅堵到她傢,這是早有預謀,還是巧合呢?
就在元妮琢磨的功夫,四舅舅和四舅母回來瞭。
“這不是小紅嗎?你坐我們傢門口幹啥?”四舅舅問道。
“我沒地兒可去,想在這傢住一宿,你們能幫我說句話嗎?”
“小紅,你別開玩笑瞭。”四舅母直接岔開話題,沒搭理小紅,自顧進屋去瞭。
現在四舅舅四舅母也住對門,他們的對話,院裡能聽得清清楚楚。
再次遭到拒絕之後,小紅終於挎著包裹離開。
“可算走瞭,要不我得拿掃帚趕她,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兒?無親無故的,咱憑什麼要收留她?”姥姥抱怨道。
“不好說,我有感覺,我覺得她不是缺心眼。”顧超插瞭一句嘴。
“那是啥?”
“等等看吧,她要就這麼走瞭,估計就沒啥事,要是再找上門,那就是早盯上咱們傢瞭。”元妮很肯定的說道。
姥姥吃瞭一驚,摩挲著胸口,“妮兒,這話怎麼說?”
“姥姥,沒有一點心眼的村裡姑娘,怎麼會想著進城當小保姆?”元妮兒反問瞭一句。
大傢夥這才咂摸過味兒來,元妮說的對呀,如果小紅真老實,她壓根就不會進城,在村裡本本分分種地,再找個看對眼的男人過一輩子,這不挺好的嗎?
如今政策剛松動,大部分人都還持觀望態度,在這個節骨眼,能扔下農村穩定的生活,主動進城掙錢的都是聰明人。
如此說來,小紅根本就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老實,這種聰明人,為什麼要跟何桂枝一起吃發黴的糧食?
那肯定是裝傻充愣,別有所圖啊。
她圖的不是陳大勇傢,就是元妮傢。
“何桂枝也真是的,不幹一點好事,這都是她那張大嘴巴惹出來的禍事。”姥姥罵道。
“死者為大,就別提何桂枝瞭。”姥爺趕緊提醒。
如果不是何桂枝掂不住,賣瞭袖算就滿巷子吹牛,那誰都不會知道他傢發橫財。
現在可好,不僅給陳大勇傢招來瞭禍,連帶著元妮傢也被人惦記上瞭。
“也不一定是我想的那樣,總之小心一點,再觀察一下吧。”元妮趕緊安慰二老。
“你說的對,小心沒大錯。”
就在這個時候,巷子裡又傳來瞭說話的聲音,這回是大舅舅一傢回來瞭。
他們一傢可好,全部在一個工廠上班,上班一起走,下班再一起回來。
“咦?門口有個東西。”八一說話瞭。
“這是什麼玩意兒?”大舅舅皺眉。
“看著像塊小石頭。”大舅母摸瞭摸。
“不對,這不是石頭,這是印章,瞅著還挺不錯的,這玩意兒咋會在咱傢門口呢?快拿進去,給妮兒看看。”大舅舅也跟著摸瞭摸,結果摸到瞭字兒,這才確定是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