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腿子跟在許寧言身後,見她站在門口沒動靜,從旁邊竄進瞭院子,驚動瞭顧致遠和林峰。
林峰回頭看到許寧言,臉上露出一點不好意思來,摸摸頭:“嫂子回來啦,那什麼,那我先回去瞭!”
說完沖顧致遠擠眉弄眼地使瞭會眼色,拔腿就跑瞭。
許寧言拎著菜進瞭院子,顧致遠上前來接過菜,面上看不出情緒:“回來啦。”
點點頭,許寧言進屋放下挎包,出來洗瞭手,就看到顧致遠偌大一個人,委委屈屈地縮在一個小板凳上,正在摘菜。
這也是兩人住在一起後,慢慢形成的默契。
許寧言也用腳拖過來一個小板凳坐在旁邊,伸手去摘菜,“是陸凱那邊又出什麼幺蛾子瞭嗎?偷你的圖紙然後污蔑你抄襲?”
聽林峰那短短的一句話,許寧言就已經猜到瞭七八分。
顧致遠風輕雲淡地點點頭:“省重工審核圖紙的專傢,將我跟陸凱的圖紙都打瞭回來,說我們倆的設計圖紙有九成的相似,但是因為陸凱的圖紙比我早交五天到廠裡,所以現在懷疑是我抄襲瞭陸凱的圖紙,勒令我停工,等待後續的處理。”
許寧言皺皺眉頭:“廠裡的態度偏向陸凱?”
不然為啥是讓顧致遠停工回傢等處理呢?
按理說,真懷疑抄襲,也應該是兩個人都停工,等待廠裡的調查結果出來,接受處理啊?
顧致遠摘好瞭菜,去井邊打水來洗菜。
天氣已經熱瞭,他穿著中山裝,此刻挽起瞭袖子,露出精瘦有力的胳膊,將水桶丟進井口,左右搖晃兩下,等水桶打滿瞭水,才將水桶拎起來,一幹動作行雲流水,連呼吸都沒亂一下。
“工會主席說因為我的圖紙在陸凱之後交上去的,說我的嫌疑更大!”
許寧言撇撇嘴,知道這工會主席隻怕就陸父那一邊的。
“那吳廠長和林主任呢?”
“他們讓我安心在傢休息幾天,要相信組織,相信廠裡,一定會給我一個交代的!”顧致遠將井水倒入盆裡,修長的手指,仔仔細細地清洗著每一棵小青菜,似乎手裡的這一盆小青菜都比他被停工調查更重要些。
許寧言看顧致遠這態度,就知道他心裡有數,也就不多問瞭。
不過被陸凱這樣的人說抄襲,也確實太侮辱人瞭。
想來大佬心裡也是不痛快的,不然也不至於就那麼一盆小青菜,這都洗半天瞭,才洗瞭十來棵,照這個速度,天黑都吃不上飯瞭。
想瞭想,許寧言試探著安撫道:“要不我今晚去套陸凱麻袋,先揍他一頓出出氣?”
話剛說完,自己又搖頭:“不行,這個關鍵時刻,要是他挨揍瞭,別人肯定會懷疑咱們!有理都變成沒理瞭!等事情結束後,再揍吧!”
顧致遠看著許寧言一副氣呼呼要替自己報仇的樣子,忍不住嘴角一彎,眼睛裡笑意盎然:“我沒事!不過要是阿寧今天肯給我做鹵肘子吃,我也許會更高興一點。”
許寧言立刻明白瞭,大佬想吃點好吃的瞭。
做鹵肘子簡單,隻是她今天沒跟李翠英說留肘子,空間裡倒是有,也不好拿出來。
一時有些為難。
顧致遠卻從廚房裡拎出來兩個白白胖胖的豬肘子,“孫周今天回來瞭,送過來的,他說晚上會來吃飯。”
許寧言眼睛一亮,孫周回來好啊,回來後,有啥新鮮吃的,總會給他們送一些過來,她又有口福瞭。
當下接過肘子,去廚房裡頭忙活去瞭。
顧致遠跟在後頭打下手。
肘子剛鹵上,孫周就拎著一瓶酒,一包油炸花生米,還有一包油炸帶魚,進瞭門。
狗腿子抬頭看瞭孫周,是熟人,就又趴回原處去瞭。
幾個人寒暄瞭兩句,許寧言讓孫周和顧致遠到屋裡說話去,她一個人做飯才好施展開。
孫周道瞭叨擾,就跟著顧致遠進瞭屋。
隱約能聽到他們倆在顧致遠的屋裡說話的聲音,卻聽不清楚說什麼。
許寧言也不想知道太多。
麻溜地做瞭飯,鹵鍋難得開一次,不僅丟瞭豬肘子下去,還有今天李翠英給留的一大塊五花肉,煮瞭幾個雞蛋,等煮熟後,剝去外殼一並和泡發瞭的海帶,還有千張,丟到瞭鹵鍋裡就不管瞭。
三個人,看樣子孫周要喝酒,鹵肘子,鹵五花肉,海帶千張切一盤,還有油炸花生米,油炸帶魚,直接再炒一個青菜就夠瞭。
撈瞭一鍋幹米飯,一會子鹵肉剁碎,然後澆上一勺子鹵汁在上頭,再切一個鹵蛋,再香不過瞭。
等招呼兩人出來吃飯,許寧言看顧致遠和孫周臉上的表情都還算平靜,聞到瞭鹵菜的香味,孫周忍不住吸溜瞭兩下口水:“這段時日,我在外頭最想的就是小許同志你這鹵菜,可饞死我瞭!”
說著就不見外的,用手捻瞭一塊丟入口中,果然還是熟悉的味道。
三人坐下來吃飯,孫周倒上瞭兩杯酒,就著花生米,炸帶魚,還有鹵肘子,很快就半瓶下瞭肚。
臉上泛起瞭紅,話也多起來瞭。
不知怎麼的就說到瞭顧致遠被停職的事情,孫周拍著桌子,都有些大舌頭瞭:“這事不能任由他們這麼欺負人!黃愛軍那老傢夥,屁股底下也不幹凈!他這是收瞭陸傢的好處呢,才偏著陸凱說話!既然敢欺負你,我明天就去把他幹的那些好事,都給抖摟出去,到時候看誰比誰沒臉——”
顧致遠一杯酒,才下去瞭一點點,隻略微沾沾唇,然後筷子慢條斯理的夾著花生米,一顆一顆地丟進嘴裡。
“你最近且收著些!上頭那些人可還沒走呢!你放心,陸凱想將這屎盆子扣到我頭上,也要看我答應不答應!”
孫周聽瞭這話,也就換瞭個話題。
許寧言不喝酒,弄瞭一碗鹵肉飯,放瞭幾顆小青菜,吃完就進屋去瞭。
她現在每天飯後都要學習一會,然後顧致遠每天會抽時間給她講題。
做題一旦沉浸進去,就很難察覺外面的動靜。
等她解完最後一道題,放下筆,伸瞭個懶腰看向外面。
孫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瞭,顧致遠將飯後的殘局都收拾完瞭,正在廊下逗著狗腿子玩,看不出半分的焦急和頹廢。
反而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顧致遠聽到動靜回頭,正好和許寧言的視線對上,他露出一個笑容來:“反正我這幾天呆在傢裡沒事,我就多出幾套卷子,每天考一套卷子換個腦子吧?”
雖然是疑問的語氣,可許寧言哪裡敢拒絕。
頓時覺得自己剛才眼花瞭,大佬能歲月靜好,那是有她這樣的人在負重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