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又看向瞭林野,帶著一抹掩飾不住的輕蔑,還有男人見到獵物時的侵略目光,“至於林小姐,雖然我們很多方面確實不太合適,文化程度和社交圈子方面都相差太大瞭,但你是老師的外孫女,人品方面相信還是沒有大問題的,所以我還是願意和你接觸試試。”
他的語氣怎麼形容呢?
大約就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林野都有種他正在期待自己跪下來謝恩的感覺。
她將筷子規規矩矩地擱在筷枕上,才轉頭看向這位自說自話的陳先生,“陳先生是吧?其實我對自己未來的另一半沒什麼要求,性別男,愛好女,身心健全就行。”
林野這一句‘身心健全’就像重重的一巴掌直接拍在瞭陳謙臉上,他文質彬彬的臉控制不住變得扭曲。
他隱忍憤怒地瞪著林野,“林小姐這是嫌棄我是個殘廢?”
其實林野從來不歧視殘疾人,殘疾人也是人,他們和正常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就隻是稍稍偏離瞭大部分人類的審美傾向而已。
但她卻很歧視身旁這位陳先生,身體上的殘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靈魂的腐爛,就像這個人,惡臭得讓她食不下咽。
“林野,記住你的教養。小謙是我最中意的學生,把他介紹給你是委屈瞭他,而不是你!”
估計是怕林野說出更難聽的話惹怒陳謙,林效國的話說得又絕又狠。
顧陸安也道:“就是說啊林野,陳謙堂堂頂尖大學副教授配你一個保姆,是你賺大瞭好嗎?真虧你還有臉嫌棄別人?”
“林野,人貴有自知之明。”
“你又不是仙仙,真是沒分寸。”
似乎所有人都覺得是林野不識好歹。
她一一掃過坐在圓桌旁的一眾人,這些人都是她的親人,她的外公外婆,她的舅舅小姨,她的母親,她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但她坐在這裡半天,卻幾乎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溫暖。
湧向她的除瞭濃濃的排斥與厭惡之外,就隻剩下冷漠。
時隔五年,一切都不曾改變。
慶幸的是她已經過瞭渴望愛與溫暖的年紀,時光淡化瞭她滿身的傷疤,也武裝瞭她柔軟的心房。
“你們讓我來參加傢宴我參加瞭,所以如果沒其他事瞭的話,我可以走瞭嗎?”雖然這一桌的美食有點可惜,但坐在這裡吃她更怕會消化不良。
“林野,你這是什麼態度?你離開五年回來就是用這種態度對自己傢人的?”
開口質問的是林野舅舅林橫斜,他長得最像林效國,連性格也很像,嚴肅自律,完美主義。
受老父親蔭庇,他也進瞭教育系統工作,在市教育局做科長。
“野表姐,你不會是被二表姐揭穿做保姆的醜事,覺得難堪想跑瞭吧?”
緊接著林橫斜之後的是他的小女兒,小名鴛兒的林予安。
林傢這一輩加上林野一共四個女孩兒,沐兮安最年長,顧陸安排第二,而林予安最小,今年才19歲。
按理來說,林予安應該稱呼林野三表姐的,但也不知道是誰教她的,她從小就管林野叫‘野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