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汪彌安這件事,林野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原本她是準備在上京待一天,順便去慰問一下景老爺子,但眼下這情況,她隻能給景行雲去瞭個電話。
向老爺子告瞭罪,承諾下次再來看望他後,就坐上飛機飛回瞭尚寧市。
來接她的是景容與、傾霧和金鱗。
不過傾霧是司機,而金鱗被景容與毫不留情地扔給瞭坐前排副駕駛的桃子。
“香酥雞、壽司卷、雪媚娘……還有楊枝甘露和烏龍奶蓋,想吃什麼?”
寬敞的車廂內,林野坐在景容與身邊,而他正在打開一個三層高的精致食盒。
林野看著一樣樣擺放在自己面前的食物,有些低落的心情在男人這番‘賢妻良母’的撫慰下稍稍有所回暖。
“mUa!你真好。”她扒住他的脖頸,在他側臉上重重吻瞭一下。
受寵若驚的景容與俊臉驟然發亮,立刻抱住她回吻,動作越來越大,蠢蠢欲動的小豹子一般。
林野一把拍開瞭他躁動的狗頭:“行瞭行瞭,還在車裡呢,回去再交作業。”
“難道你不覺得車裡的環境很不錯嗎?密閉又浪漫的空間,我們的身體都舒展不開,你就不覺得會很有感覺嗎?”他故意調侃道。
林野睨他一眼,拍瞭拍他清俊的臉,然後朝他伸出手,“沒感覺,我要喝楊枝甘露!”
“……”老婆沒浪漫細胞怎麼破?
景容與無奈,將自己親手做的楊枝甘露奉上,看她吸溜地歡快,心中慢慢洋溢起幸福的感覺。
“拿個雪媚娘給我。”
白白胖胖的雪媚娘被湊到她唇邊,林野張嘴咬下,又糯又甜,好吃到她想大喊:“大佬yydS,我要嫁給你!”
好吧,她已經嫁給他瞭!早就已經是她的專屬煮夫。
“好吃?”
看她的表情,景容與就知道她很喜歡。
“好粗!老公你好胖!太好粗瞭。”林野一邊吃一邊囫圇說話。
“慢點吃。”
一個吃一個喂,氣氛甜膩。
知道林野著急汪彌安,所以景容與也沒等她吃完,主動提起瞭這件事。
“你弟的事情傾霧已經親自去調查瞭,也和警局那邊取得瞭聯系,我已經打過招呼,你可以隨時調用尚寧市的警務力量。”
汪彌安的事林野自然第一時間通知瞭景容與,有些事他調查起來會比她方便。
“目前失蹤的包括你弟在內一共有8人,四女四男,年齡都是18歲以下的未成年,他們的失蹤時間很接近,最多間隔瞭兩天,而且8個人都是兩兩失蹤,你弟和他的同班同學劉銳。這種情況很顯然並不是意外,而是兇手刻意的,你弟是在去找劉銳時被一並帶走的,至於犯人一開始的目標是不是他,還說不好,不過也有另外一個可能……”
因為林野在飛機上,所以她的消息相比景容與要滯後。
8個未成年,兩兩失蹤,這明顯不是一起普通的綁架案。
這個兇手到底想做什麼?
如果是綁架勒索,但至今為止沒有任何一名傢長收到過勒索電話,所以這應該不是綁架案。
但目前也沒辦法證實這是一件連環兇殺案,因為兇殺案的前提是有屍體出現。
“8名受害者的資料有嗎?”林野問。
景容與顯然早有準備,接過她啃瞭一半的雞腿替她拿在手裡,然後遞給她一個文件袋。
林野一邊就著他的手啃雞肉,一邊打開文件袋快速翻看瞭起來。
除瞭汪彌安之外,其他七人分別是劉銳,張宇恒和他的同學羅小峰、封婷婷和她的閨蜜梁語詩、白嫻雅和她的同學秦菲菲。
林野發現一個很明顯的信息。
劉銳、張宇恒、封婷婷還有白嫻雅的傢境都很不錯,劉銳傢是做房地產的,張宇恒傢裡開連鎖超市,封婷婷母親是一個知名大律師,白嫻雅父親則是尚寧海事局局長,白母也同樣在該單位工作。
而對比明顯就是汪彌安四人,都是傢庭條件比較普通的孩子,但他們四個的學習成績卻都很不錯。
太古怪瞭。
“監控沒問題?”
“不,問題很多,他們失蹤前部分監控都被故意動過手腳。”
“那我待會查一下。”她將那些文件收起來,在腦中琢磨著那四個少年的情況,疑點不是沒有,並且還不少。
“嗯,你也不用太著急,你應該也看出瞭,這件事可能並沒有我們想得那麼嚴重,況且就算事情不是我們想的那樣,那沒有消息也是好消息。”景容與顯然也已經發現瞭問題。
他知道林野和傢人的感情並不好,但他更清楚她是個十分重情的人。
哪怕她的傢人傷她至深,她也不可能對這件事無動於衷。
林野輕‘嗯’瞭一聲,依戀地靠到瞭她懷裡。
——
當外界因為汪彌安8人的失蹤而忙亂時,這8人現在又是什麼情況呢?
尚寧市正北面有一座荒山,荒山裡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園林建築。
隻不過這座古宅很明顯已經很久沒人打理瞭,灰墻黑瓦處處可見斑駁,抄手遊廊裡鋪滿瞭枯黃的葉子。
綠柳垂楊更像飛舞的妖魔鬼怪,山石上長滿瞭不知名的野草。
庭院裡的水池早已幹涸,腐爛的死老鼠大睜著眼睛望著天空。
荊棘野草蔓蔓葳蕤。
這環境乍一看還以為是鬼片拍攝現場。
“……你們真的瘋瞭!我要回傢!”
少年沙啞的聲音像在沙漠裡獨自行走瞭好多天的旅人,透著一股無力與絕望。
“閉嘴吧,吵死瞭!”
白嫻雅陰冷的目光射向被綁起來的汪彌安,“放你回去?別做夢瞭好嗎?”
“劉銳,這人是你帶來的,你能不能讓他安分一點?四人中就屬他最煩人!害我書都看不進去瞭。”斜躺在一張嫩黃色懶人沙發上的封婷婷同樣不耐煩地開口。
聽到同伴們的話,坐在一張高腳椅上十分做作地抽著一支煙的劉銳抬起頭,冷漠地看瞭汪彌安一眼,眼裡沒有一絲光芒,像一雙無情的死魚眼。
“彌安,別再讓我丟臉瞭行嗎?”
“隻要你別鬧,我保證會讓你安全回傢,但你要是再繼續鬧下去……”
少年未盡的話裡藏著什麼樣的機鋒不言而喻。
汪彌安像看陌生人一樣看向劉銳,像是從來沒認識過他這個人。
“劉銳,你們到底要做什麼?你們這是綁架,是犯法的。”
“呵。”劉銳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我們一群好朋友一起出來玩怎麼能叫綁架呢?你真誇張。”
他說著用手肘捅瞭一下正在奮力刷題的眼鏡男孩,“書呆恒,你說是吧?”
他口中的書呆恒就是張宇恒,傢裡開連鎖超市的少年,是一個長得很幹凈的小帥哥,頂著有點厚重的劉海,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鼻頭上冒著細細的汗,埋著頭快速地刷著題。
因為被劉銳撞瞭一下,手裡的筆沒有抓穩,在紙上劃過一道長長的線。
少年被劉海半遮的眼裡閃過一抹陰厲,“我們沒什麼壞心思,隻是在做一個實驗,並沒有傷害任何人的打算,所以你們可以放心。”
另外三個被綁成粽子的少年少女面色也不好看,任誰被自己最信任的朋友同學欺騙背叛,都不可能輕飄飄地揭過的,更能不可能接受他們這種自欺欺人的說法。
張宇恒的同學羅小峰直接往地上吐瞭一口唾沫,“放你娘的臭狗屁!張宇恒你這個狗娘養的逼貨!在你們不顧我們的意願把我們帶過來時,就已經在傷害我們瞭!”
“我警告你們,你們要嘛現在就把我放瞭,那這個事我可以當從來沒有發生過,要嘛就直接把我弄死,否則等我回去,我一定會傾盡一切告你們!”
羅小峰顯然已經氣急,被綁來好幾天,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更讓他窩火的是一天隻能上一次廁所,他的腎不太好,平常就是有些尿頻尿急的癥狀。
所以這幾天他已經控制不住失禁好多次瞭,現在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尿騷味,因此被白嫻雅和封婷婷兩個女人嘲諷瞭好久。
所以他是汪彌安四人中最憋屈的人,也是最恨張宇恒四人的人。
羅小峰的怒意傳達給瞭這間房內的所有人。
“小峰,”張宇恒依然低垂著頭,手下的筆在紙上快速移動,“聰明人不會故意說這種氣話,對你沒什麼好處。”
“滾尼瑪的!張宇恒你這個龜兒子,死娘娘腔,賣屁股的死基佬,等老子回傢,老子一定弄死你!”
張宇恒清秀的眉輕輕皺瞭皺,“劉銳,麻煩你讓他安靜一點,他打擾我做題瞭。”
“沒問題。”
指間夾著那根還沒燃盡的煙,劉銳滿面笑容站瞭起來,抬步走到瞭羅小峰身邊,然後在羅小峰憤怒且充滿仇恨的目光註視下。
抬起手,將燃著猩紅火光的煙頭摁在瞭羅小峰的嘴角上。
“啊!!!!”
羅小峰完全沒料到劉銳會做出這種舉動,這麼多天來張宇恒他們雖然困住瞭他們,但確實沒做出任何切實的傷害他們的舉動。
之前羅小峰也沒少罵罵咧咧,罵得更難聽的也不少。
但這卻是劉銳等人第一次傷人。
“劉銳,你做什麼?住手!快住手!”汪彌安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身體前傾,大吼出聲想要制止。
劉銳置若罔聞,按在羅小峰嘴角上的煙頭旋轉著,火星飛濺開,落在瞭他的衣服上,燙出瞭好幾個洞。
背靠著背被綁在一根梁柱上的梁語詩和秦菲菲兩個女生駭然地瞪大瞭眼,壓抑著嗓子才沒讓自己大聲尖叫起來。
在羅小峰淒厲痛苦的哀嚎聲中,張宇恒、白嫻雅三人卻始終面不改色,嘴角上甚至還掛著一絲笑,仿佛對眼前發生的一切習以為常。
直到煙頭上的火星盡數熄滅,劉銳才停止他的施虐。
而此時羅小峰的右嘴角上赫然多瞭一個燒焦又透著血絲的圓形傷痕,像是褲子拉鏈口子被撕破瞭,露瞭底。
羅小峰的面色因為疼痛而變得忽紅忽白,
“……哈啊哈……”
到底隻是一個尚未成年的少年,因為無畏而沖動,也會因為受傷而恐懼,在被煙頭燙嘴後,羅小峰才深切認識到張宇恒四人是認真的。
他們根本就是瘋子。
他佈滿血絲的眼裡已經滿是恐懼,他本來就隻是仗著以為張宇恒等人不敢才敢叫囂,現在……
“怕瞭啊?”劉銳滿意地看著羅小峰驚恐的臉,“怕瞭就好,至少還不算太蠢。”
他說著又朝前走瞭幾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面色冷凝,用震驚目光看著他的汪彌安。
“別緊張。”他從褲兜裡掏出一包煙,熟練地敲出來一支夾在手上。
打火機摩擦出‘啪嗒’‘啪嗒’的聲響,卻像砸在汪彌安心口的大錘子,一下又一下,將劉銳這個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徹底砸瞭個粉碎。
尼古丁的氣味在空氣裡飄散,彌漫在這間充斥著各種古怪味道的正堂裡。
“我隻是順便放松一下心情而已,畢竟這些天一直待在這裡,你們四個不好受,其實我們也不好受,大傢互相理解一下吧。”
汪彌安看他的目光已經完全像在看陌生人瞭,“我隻想知道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麼?這樣把我們綁來有什麼意義?”
那天他和母親大吵一架後離傢出走,原先是準備去網吧通宵一晚上,冷靜一下,順便也想讓母親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但去網吧途中恰好接到瞭劉銳的電話,得知他和他母親吵瞭一架心情不好,就主動邀請他去他傢住一晚,這樣也安全。
汪彌安沒多想就同意瞭,因為劉銳傢裡沒有自己的洗漱用品,他就去瞭他傢附近的超市,從超市出來後就碰到瞭特意過來和他會合的劉銳。
沒想到,他們在去劉銳傢路上被人從後方襲擊,給一棍子打暈瞭,一開始他以為劉銳和他一樣是受害者,在暈過去前還在擔心他,但醒來後他才發現自己太天真瞭。
他實在想不通,這四個人到底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