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個孩子並不是因為媽媽不要它呢?
想到沐兮安的瘋狂,林野的心墜入谷底、
既然現在沐兮安已經在他們手裡瞭,陸南顯而易見也已經徹底將她拋棄,那整件事的真相相信很快就會浮出水面。
沒再繼續深想,又和宋禦深夫妻倆稍微透瞭一些底,讓他們最近一段時間盡量少出門,隨時註意有沒有異常變化。
雖然陸南很大幾率不會對他們一傢動手,畢竟動手的意義不大,但也不能拋開對方狗急跳墻亂咬人的可能性。
“我會留一隊人保護你們,直到這件事徹底解決為止。”林野已經讓喬東宇叫來瞭冥界培養的精銳小隊,由他們專門負責保護宋禦深一傢三口的安全。
冥界的精英足以應對一切變故。
“放心,我不會讓你們出事的。”
夫妻倆對視而笑,“我們相信你。”
林野在集裝箱裡耗瞭這麼些天,又和陸南那個大bOSS硬悍瞭一場,體質再好都有些吃不消,主要是精神特別疲憊。
告別宋禦深夫妻倆回到傢,就軟成瞭一團棉花,由著景容與一路抱著她洗漱清理按摩,然後護送回床。
林野的腦袋剛沾上枕頭邊兒,眼皮一搭一秒睡死瞭過去。
景容與看著她呼呼大睡的樣子,低頭在她額上溫柔地印上一個吻,兩顆腦袋安靜地靠在一起好一會兒,他才不舍又憐惜地抬起瞭自己的上半身。
“晚安,我的寶貝。”
從床邊站起,輕手輕腳走出房間,房門闔上的瞬間,景容與臉上的溫柔之色盡數褪去,隻剩下冰冷的殺意。
葉深在樓下客廳等他,見他下樓,立刻說道:“四爺,一切已經準備好瞭,隻能您過去。”
“嗯。”景容與輕輕頷首,抬腳往外走。
天邊已是熹微晨光,淺淺的金雲染著一線殷紅的血線從東邊升起,像是夜鶯在為最後的黑暗而瘋狂歌唱。
坐上車,駕駛座上的傾霧問候一聲後立刻啟動瞭車輛,寒陰晨霧中,開向不知名方向。
某傢私人醫院的其中一間手術室,沐兮安被捆住雙手雙腳躺在病床上,被護士推瞭進來。
從被帶離陸南的秘密基地,沐兮安就有種自己比農場飼養的豬仔還要不如的感覺,這些不知道是林野還是景容與屬下的男人們粗暴又野蠻。
帶她離開時,是用扯的,像是要把她的胳膊生生扯離她的身體一般。
送她上車時,是用扔的,她的腦袋直接撞在瞭車門上,撞得頭暈眼花。
之後一路都是差不多的態度,這感覺就像是死瞭一遍。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並沒有讓她放松,沒多久她就被安排來瞭醫院,之前她是聽到過林野和景容與對話的,知道他們是不想她繼續用著這張臉。
雖然她不是因為喜歡林野這張臉才整成這樣的,但整成什麼樣是她的意願,別人有權利不讓她整!
當她失去自由,被強制推進手術時,她終於忍不住憤怒地大叫瞭起來:“放開我,我不要整容!”
這兩年多時間,她有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躺在手術臺上的,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幾乎都動過刀子。
哪怕經常有心理醫生幫她疏導情緒,但她其實已經繃緊到瞭極限。
她無法想象自己再接受一遍相同的折磨還能不能保持理智,她開始害怕,害怕自己會變成一個瘋子!
“放開我!”
她奮力掙紮,想離開這個可怕又冰冷的手術臺。
“林野,林野!你這個賤人!放我離開!”
“你沒有權利這麼做!你們都沒有!”
“啊啊啊!!!”
尖叫,撕扯,辱罵,沐兮安聲嘶力竭的悲鳴並沒有換來任何人的同情,護士們按部就班地做著準備工作,冰冷的手術刀被整齊地碼在瞭手術臺上,發出伶仃又清脆的響動。
這些聲音卻像一隻隻螞蟻在噬咬她的皮肉骨血一樣,讓她汗毛倒豎,越發瘋狂。
但這些醫護人員無一例外都成瞭聾子啞巴,對沐兮安的癲狂置若罔聞。
這種安靜將沐兮安心底的恐懼進一步擴大。
“不要!!”
“放瞭我!我不要整容!我是林野!我是林野!!”
仿佛隻有這麼告訴自己,才能緩和她精神世界的全面崩潰。
“你是我們夫人?那我還是玉皇大帝呢,真以為整容成我們夫人的樣子就能成為我們夫人瞭嗎?驢套上龍頭它依然是頭蠢驢,永遠也成不瞭龍,你也一樣。”
半天得不到回應,沐兮安恨。
得到瞭回應,沐兮安更恨!
林野林野林野!所有人都在為林野說好話,仿佛全天下除瞭林野之外就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好女人來一般。
她咬牙,“林野她有什麼瞭不起的,說穿瞭,她還不是靠男人!”
如果不是嫁給瞭景容與,她林野又有什麼瞭不起的。
如果不是她親生父親是洛昀舟,她林野依然是個父不詳的野種。
“我老婆不是已經瞭不起到你情願放棄自己的身份,吃盡苦頭也要變成她嗎?說這種違心之言並不會讓你少受一點苦。”
男人無機質的聲音隨著手術室門的移開同時傳來,沐兮安故作不屑的冷哼聲卡在喉間,在手術室明亮的燈光下她赤紅著雙眼望過去。
就見男人一身淺綠色的手術服,隻露出一雙冷而亮的眼睛,透著無盡的寒意。
“景容與!怎麼會是你!”沐兮安驚怒地叫出來人的名字。
景容與沒再理會沐兮安,剛才會和她爭論兩句,是因為沐兮安對他老婆不敬!他老婆自然是最最瞭不起的。
他抬腳邁入手術室,一面舉著洗凈的雙手戴著手術用手套,一面交代助理醫生手術時的註意事項。
他的聲音清冷涼薄,仿佛高高在上的帝王在發號施令,不帶絲毫的情感。
“……景……景四爺。”感受到男人高大頎長身形的迫近,沐兮安先前因為恐懼而堆積起的怒氣終於還是憋瞭,她可憐兮兮地求饒。
“你放瞭我吧,我保證以後一定乖乖的,你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不好?放瞭我,我還是有用的,是不是?我、我和林野長得一樣,在林野去拍戲或者忙、忙其他事情沒空陪你的時候,我可以當她的替身。”
她越說越起勁,越說越興奮,仿佛豁然開朗一般,在荊棘中為自己找到瞭一條新生的莊康大道,眼底原本已經熄滅的貪婪之火,隱隱有再次燃起的跡象。
“對,我可以當她的替身。”沐兮安眼波流轉,語氣越發興奮,還透著一股撩人的媚意,“四爺,你想要做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的,而且我會比林野做的更好。”
“她那個人從小性格就倔強,不會討好人,又傲慢又無禮,但我不一樣,她不能做的事不願意做的……,我、我都可以的。”
“之前在醫院裡,你不是還吻過我嗎?”沐兮安的記憶是被篡改過的,在她印象中她在醫院裡向景容與索吻,景容與是回應瞭她的。
所以她覺得,景容與對她多少應該是有一點感情的,就算是因為林野這張臉,那慢慢移情也是很有可能的。
畢竟她溫柔賢惠,可鹽可甜,身嬌體柔易推倒,比林野那個又冷又倔又無趣的女人好太多瞭。
隻要給她時間,她相信自己一定能用真實的自己虜獲這個男人的心。
沐兮安故作嬌媚的聲音,讓原本冰冷肅穆的手術室裡莫名多瞭一種黏膩惡心的氣息。
醫護人員們紛紛不適地皺起瞭眉,聽她說到他們四爺居然還吻過她,更是膈應到連一個禮拜前吃下去的宵夜都要吐出來瞭。
但沉浸在美夢中的沐兮安絲毫沒有察覺到眾人對她飆升的厭惡值。
她仍在自說自話侃侃而談,“四爺,我真的願意當林野的替身,在她不在時撫慰你寂寞的靈魂,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跟林野爭搶你的寵愛,我隻會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
“四爺,我真的會很乖的。”
“你就留下我吧,好嗎?”
柔情似水的眼睛泛出瀲灩春波,端得是楚楚動人,裊裊娜娜。
“四爺~好不好嗎?”
約莫是見景容與半晌不做回應,沐兮安臉上的期待之色越發濃烈,眼裡的火苗燃得比頭上的手術燈還要明亮。
景容與安靜的聆聽著,戴著口罩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從助手手中接過手術刀。
手腕微翻,刀鋒已經從沐兮安臉側劃過。
“啊!!!”
正幻想著未來一步步蠶食景容與的心,然後真正取代林野在景容與心目中的地位,讓林野成為下堂婦的沐兮安毫無預兆地遭到痛擊,登時萬分淒厲地哀嚎瞭起來。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頭頂上方男人清貴冰冷的眼睛,前一刻還泡在蜜罐裡,後一秒就體會到瞭何謂郎心如鐵。
然而這才隻是個開始。
薄而鋒利的手術刀順著她的臉頰一寸寸往下,不管沐兮安如何掙紮求饒,男人手下的動作卻分毫未亂,就好像隻是在動一場再普通尋常不過的外科手術。
“啊……”
沐兮安的尖叫聲已經嘶啞瞭。
景容與有心折磨她,根本就沒給她註射麻醉,所以她全程都必須承受這種非人的折磨,直到景容與滿意為止。
而這隻是第一步。
“……饒瞭……我……我……再也、不敢瞭……”
助手在一旁冷笑,“能讓世界上最厲害的外科醫生幫你做整容手術,你該覺得榮幸才是,要知道求著我們四爺做手術的可都是女皇這一階層的,你這輩子也該知足瞭過。”
沐兮安很想說她並不想要這個榮幸,她現在隻想死,這種痛苦她真的沒辦法承受。
原以為這兩年已經夠慘瞭,沒想到今天才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景容與就是要她生不如死,否則他不會放著寶貝老婆不陪,專門來做這臺手術。
別以為沐兮安並沒有真正傷害到小野,他就會放過她,小野沒受到傷害,不是因為沐兮安對小野心存善意,而是小野有能力解決那些危機。
這不是沐兮安可以平安的原因。
更何況沐兮安還妄圖取代小野,她以為他愛的是這張臉嗎?淺薄的人也隻會用淺薄的心態看待別人。
“幾點瞭?”
將那張假皮放進特制的液體裡,看著它慢慢溶解,景容與才緩緩舒出瞭自見到沐兮安出現就壓抑在心頭的陰鬱。
果然這張臉,隻有他的小椰子才配擁有。
助手回道:“剛過八點。”
景容與點頭,“八點瞭,我得回去幫小野準備早餐。”
退開兩步,讓出主刀位,他漂亮的長指微彎,優雅地摘下薄薄的橡膠手套,漫不經心道:“接下來就交給你們瞭,照你們喜歡的弄就行。”
“明白。”助手立刻接手瞭他的位置,站在瞭主刀位置上,另一名醫生則順勢補上瞭助手的位置。
手術繼續有條不紊地進行,並沒有絲毫地停頓,能在景容與手底下做事的人,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一個小小的整容手術,自然難不到他們。
而此時手術臺上的沐兮安已經奄奄一息瞭,她好像已經感受不到自己臉的存在瞭,就好像她成瞭一塊蠕動的肉,連思想和意識都在離她而去。
她不明白。
為什麼她要受這般的苦?
她是哪裡做的不好嗎?她每晚看書看到凌晨一點,次次考年級第一名,卻沒有林野參加個比賽得到的矚目更多;她日復一日不間斷地練舞學琴,卻還不如林野隨隨便便學兩天更驚艷……
外公雖然明著疼愛她,但他經常會用那種遺憾不甘的表情看她,她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在想,要是她有林野的智商就好瞭。
憑什麼啊?
憑什麼林野就可以輕輕松松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明明是個沒人要的野種!
可是就是這個沒人喜歡的野種,她卻站在瞭他們窮盡幾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
身體已經痛到瞭麻木,沐兮安終於經受不住徹底暈死瞭過去。
至於她的臉之後究竟會變成什麼模樣,她已經管不瞭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