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當然不可能‘憐香惜玉’,她隻會趁你病要你命。
潔白皓腕繃直,在陸南被她的拳頭擊中,立刻化掌為刃,直直捅向陸南左胸。
“噗!”
又是一口黑濃的血吐出,因為戴著一張精致到肉眼分辨出來的人皮面具,所以陸南此時正常的臉色到底如何別人無法窺視。
但他眼中溢出的痛苦已經足夠說明他此時並不好受。
“林野,是我小瞧你瞭。”他說話的氣息很重。
林野冷笑:“看來你抗打擊能力還不錯,受瞭我這麼多攻擊還有餘力說話。”
說歸說,攻擊卻是絲毫未停。
聽到外面越來越誇張的動靜聲,林野猜測陸南應該也提早做好瞭防備,為的就是出現紕漏。
她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於明,陸南也沒有自信到自己可以在她面前不露馬腳。
所以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就生擒瞭他。
對此林野卻是沒那麼自信的,別看兩人對打,幾乎是她一邊倒的在碾著他,但要知道這陸南並不是普通人,更準確的說他極有可能壓根就不是人類。
通過這段時間的小心探索大膽求證,還有他對月羌笛的迫切渴求,陸南的真實身份已經呼之欲出——創生族。
就是不知道他是像南書那樣的純血還是像景容與那樣的混血。
但不管是純的還是混的,創生族不好對付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別看林野打得輕松,實際上她一直在警惕著他放大招。
果然!
她的警惕是正確的。
“轟!”
在這間手術室大門被人從外面強行破開的剎那,陸南原本刺向林野胸口的那根三棱軍刺毫無預兆地金光大綻!
效果堪比閃光彈炸開!
林野感覺眼前一片金星閃爍,頓時一陣眼酸,下意識就想閉上眼,但她硬是憋出兩行清淚也沒有乖順閉眼。
好在沒閉眼,否則又怎麼能看到大變活物的一幕呢?
那把三棱軍刺在金芒包圍中赫然變成瞭一把迫擊炮,此時炮口正對準她的腦袋,炮彈流線型的線條向眾人展現著它獨特的美。
要是被這玩意近距離正面擊中,她林野就算有無敵金身護體,估計也得玩完。
危機到來,不容得她多想,在對方扣下扳機時,她就地一滾,最後隻來得及大喊一聲:“迫擊炮,臥倒!”
之後耳邊就隻剩下炮彈炸開的巨大轟鳴聲,迫擊炮近距離射擊,威力輻射范圍不小,一瞬間幾乎燒灼瞭半個世界。
“……咳咳咳!”
不知是誰的咳嗽聲將其他人從炮彈的轟鳴聲中拉回瞭神。
“小野!”熟悉的清冷嗓音傳來,滿含焦急。
那臺純白色的儀器底下慢慢騰騰地伸出來一隻手,“容與,我在這兒。”
聽到她的聲音,全副武裝沖進來的景容與呼出壓抑在心口的鬱氣,看向四平八穩躺在儀器臺下的林野。
“沒事吧?有沒有受傷?”他走過去,將人小心翼翼地挪瞭出來。
林野咧開有點臟兮兮的唇,沖他嫣然一笑,“好著呢。”
想到陸南,又問:“陸南呢?”
“跑瞭,這裡應該有秘密通道,迫擊炮造成的破壞力和煙霧效果足以讓他順利遁走,現在就算我們找到那條通道,怕是也已經晚瞭。”
景容與的回答並沒有讓林野感到意外,那樣一個機關算盡的男人,做任何事之前必然會給自己留退路。
那個可以變換的三棱軍刺是其一。
這間手術室是其二。
景容與將林野抱起,讓她像寶寶一樣坐在他臂彎上,兩人的視線掃過在場其他人。
除瞭景容與帶來的人手之外,那些實驗員無一例外已經全部死亡,屍體歪歪斜斜堆在一起。
他們的屍身都很完整,很顯然並不是被迫擊炮給炸死的,而是死於大動脈破裂,血流瞭一地。
“這些人身上都被植入瞭微型炸彈。”
很快林野就得出瞭結論。
種種跡象表明,陸南絕對不是個奉公守法的好人,他建立這樣反人類反科學的地下實驗室,自然事先已經想好瞭控制實驗人員的辦法。
他需要人類幫他做事,卻也不相信人類,所以他控制人類的手段就變得單一又粗暴。
“少瞭個露娜。”
看來對陸南而言,露娜和普通手下還是有區別的,至少在逃命時他選擇帶上瞭她,而不是讓她和這些實驗員一起埋骨於此。
陸南,露娜,從這兩個名字的發音上也可以窺見一絲端倪。
“嗚嗚……”
壓抑的哭泣聲響起。
林野和景容與同時瞥過去一眼,寡淡的,不耐煩的。
“……我不太舒服。”景容與突然說。
林野一聽立馬緊張地看向他,捧起他俊美逼人的臉端詳,“怎麼瞭?哪裡不舒服?是不是剛才被迫擊炮給擊中瞭?”
“不是。”景容與安撫地頂瞭頂她的小屁股,“我就是沒辦法接受她用你的臉哭,好惡心。”
林野:“……”
轉頭又看瞭一眼嬌柔垂淚的沐兮安,景容與不說還好,他一說,她也覺得不舒服瞭。
傷眼睛。
“要不現在就殺瞭吧?免得讓她再出去蹦躂,破壞你的形象。”景容與提議,眼神肅殺冷漠,那森冷強烈的殺意絕不是在說笑。
默默垂淚彰顯存在感的沐兮安呼吸一窒,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向正用殺人目光註視著自己的男人,嚶嚀一聲,滿臉痛苦地說:“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那語氣裡竟帶著埋怨與氣憤,就好像被老公當場背叛拋棄的糟糠妻。
林野:“……"
嘿!我說你這個老姐妹是有大病吧,都被揭得連底褲都沒保住瞭,居然還想碰瓷我老公?你是上天再借五百個膽瞭吧你!
老娘的四十米大刀都在蠢蠢欲動瞭呢!
“葉深!”林野翻著白眼喊他們傢的大內總管。
葉深立馬從不知名的小角落裡竄瞭出來,恭敬道:“夫人您有什麼吩咐?”
“去!”她指瞭指淚珠盈盈一臉哀怨的沐兮安,“找個黑色塑料袋,把她的臉給我套上,再多看她一眼我得患上ptSd,回頭忍不住連自己的臉都想劃爛瞭就不好瞭。”
“是,我馬上去辦。”
聽到林野的吩咐,沐兮安憤怒至極,她不甘地瞪著林野:“林野,別忘瞭我可是你姐姐,你要是敢傷害我,媽媽她不會原諒你的!”
擱這兒還有林疏影女士的戲份呢,自從她和林傢正式鬧掰後,除瞭會偶爾幫汪彌安那小孩疏通疏通情緒,挽救一下少年破碎的琉璃心,避免走上黑化的道路之外,她就沒再關註過林傢其他人。
他們死也好,安逸也好,都和她無關。
欠林疏影這個生育艙的,早在她十七歲那年就已經還清瞭,不過她還記得自己曾經答應過她的,替她找出沐兮安死亡的真相。
現在,這個因果也該瞭瞭。
林野看向理直氣壯的沐兮安,“她是你媽,不是我媽,這一點你剛才對露娜說的,我就覺得很好。”
沐兮安梗住,如果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樣,她打死也不會說那些話。
但後悔已經晚瞭,而且如果真要後悔,她要後悔的事情就太多太多瞭。
“不殺瞭她嗎?”
比起林野,景容與顯而易見地更加不待見沐兮安,單是她想取代林野這件事就足以成為景容與平生最厭惡的女人,沒有之一。
他想殺瞭她,也是切切實實不摻假的。
“之前我答應過林疏影,給她一個交代,所以先帶回去吧。”林野伸手撫摸他繃緊的脊背,“而且我也不想她頂著這張臉去死,感覺就跟死的是我一樣。”
“你說得對。”景容與也覺得不能讓沐兮安這麼死,他轉身又去交代葉深,“盡快安排她做整容手術,整成什麼樣無所謂。”
葉深一邊往沐兮安腦袋上紮黑色塑料袋,一邊應聲記下瞭這件至關重要的事。
其實他也有些接受不瞭其他人頂著他們夫人的臉招搖過市,所以他決定回去以後立刻著手安排手術。
這張臉有他們夫人一個就夠瞭。
之後的事景容與的人會處理,夫妻倆沒再多待,主要是林野憋瞭這幾天,必須盡快找廁所解決五谷輪回。
以後再也不能這麼虧待膀胱瞭,實在是太辛苦。
回到夙景園時,已經逼近破曉,林野已經從景容與口中得知這兩天發生的事,沒想到除瞭景容與之外,第一個發現假林野的居然是宋禦深。
她隻能感慨,不愧是幹導演的,整容怪在他們眼裡無所遁形。
為瞭讓他們安心,林野在得知宋禦深一傢三口遭遇的第一時間就通過君逸然聯系上瞭一整晚沒睡的夫妻倆。
一開始夫妻倆還有些不相信,雖然他們沒說出口,但心中一直覺得林野已經兇多吉少瞭。
沒想到才過去一晚上,人就好端端回來瞭。
發生過真假美猴王這樣離譜的事,夫妻倆自然沒辦法這麼容易就接受,哪怕有君逸然作保,在見到林野真人,親眼見到她之前,他們心裡始終半信半疑,惴惴不安。
所以林野和景容與先去瞭一趟宋傢,好讓夫妻倆真正安心。
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宋禦深就大大松瞭一口氣,不得不說,要不是確信宋禦深對自己沒什麼非分之想,就以他這一眼分辨真假的本事,不是真愛真的很難做到。
景容與最多都隻能和他齊頭並進。
沒瞧見景容與都忍不住在拈酸瞭嗎?眼刀子唰唰往宋禦深身上紮。
所以有時候才能真的是把雙刃劍,瞧,多讓人誤會啊!
“你是說那個假的是沐兮安?”
得知真相的夫妻倆雙臉懵逼,一臉你沒說錯我沒聽錯大傢都不是在做夢的魔幻表情。
林野點點頭,“確實是她,她自己也承認瞭。”
夫妻倆面面相覷,他們顯然無法理解沐兮安的心態。
“她好好的大明星不做,沐傢傢世放在娛樂圈裡也算是不錯,她又是假死,又是整容,費瞭老鼻子勁她圖什麼啊?”
是啊,她圖什麼?
就因為林野的身份更高,財富更多嗎?
“欲望總是溝壑難平,人類的本質就是索取自己所沒有的。有些人可以保持理智,所以他們能安於現狀,有些人受欲望驅使,所以他們瘋癲又貪婪。”林野淡淡說道。
以林野對沐兮安的瞭解,她是典型的林傢人,清高自戀、心比天高又貪得無厭,總喜歡站在制高點上俯視眾生。
把別人看作渺小無用的螻蟻,其實他們自己才是真正的螻蟻。
宋禦深輕嘆瞭一口氣,他雖然沒和沐兮安合作過,但在一些聚會上也曾和她接觸過,站在一個電影導演的角度,沐兮安是一個很不錯的電影苗子。
她的五官和氣質都很有辨識度,是電影圈子裡少見的美人類型,而且他看過她的作品,演技是比較成熟的,如果找到合適的劇本,在電影圈子裡站穩腳跟絕非難事。
何況她傢世也不錯,基本上沒什麼潛規則之類的糟心事發生在她身上。
所以他實在想不通她到底是哪根筋沒搭對,走上這樣一條不歸路。
事到如今,他一個外人就隻能唏噓感嘆瞭,也不知道要是沐兮安的粉絲知道這件事會是什麼心情。
“那之前自殺那人又是誰?”鐘微沒她老公感性,她更好奇真相。
林野搖頭:“這事還得細查,總之和沐兮安脫不瞭幹系。”
當然這裡面也絕對少不瞭陸南的手筆,否則她之前調查這件事才會四處碰壁。
“這件事真不能去細想,一細想我就汗毛倒豎。”鐘微忍不住搓瞭搓自己的手臂,被宋禦深摟進懷裡後接著說:“從沐兮安現在的情況就可以推測出,那個自殺的人肯定不是自殺死的,她八成是被人給謀殺的,一個無辜的生命就這樣悄然消逝,卻沒人知曉她真正的名字,沒有一個人真正悼念過她。”
“好可憐。”
是啊,真正可憐的是那個連姓名都沒有的女孩,更讓林野覺得揪心的是,曾經在她肚子裡短暫停留過的孩子,又是因為什麼而默默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