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叫什麼名字?”燕松節很是有些好奇,他並不懷疑白蘇說的事情的真實性,他有判斷力。
“白良醫。”白蘇微笑。
燕松節輕輕搖頭:“沒在這個圈子聽過。”
“他比你年輕。”白蘇輕笑:“可能不是一個圈子。”
“其實說起來,我的圈子也不大。”燕松節挺有自知之明:“不過,我也還很年輕。”
“是麼?”白蘇古怪地打量瞭下燕松節。
“我要說我才五十一歲麼?”燕松節沒好氣地撩瞭下頭發。
這下輪到白蘇很詫異瞭:“可是你看起來,年紀可不小。”
“顯老而已。”燕松節扁瞭扁嘴:“對瞭,你說帶我去吃午飯,可沒見你跟人招呼,等下會有飯吃麼?”
白蘇眨巴瞭下眼睛,他突然發現他對燕松節的瞭解似乎還少瞭點,這不算老的老頭好像思維方式跟一般人也不一樣。
他難道不應該對他的錯誤揣測而表示歉意麼?
知道白蘇母子要帶一個青宜醫科大學的教授過去吃午飯,陳淑芬十分的高興。
隻不過白蘇讓她就按照這段時間給齊言做飯方式,做給他們吃,就有些頭大瞭,畢竟那種菜飯,不像是待客之道吧?
當白蘇和巫梅將燕松節帶到陳淑芬傢時,陳淑芬夫婦對燕松節這個不修邊幅的教授也很是驚異。
至於燕松節,也有對陳淑芬夫婦的驚疑之處,那就是陳淑芬的丈夫不姓齊,而是名叫劉春洪。
“這裡不是齊言的傢?”
面對燕松節的問話,白蘇聳瞭聳肩:“我又沒說過是他傢,陳阿姨是街坊裡很熱情的人,知道齊言同學得瞭癌癥,需要食療,就主動義務地要幫忙。”
“說說不是傢?”陳淑芬卻是笑道:“小言已經認我們兩口子做幹爹媽,這就是他傢。”
陳淑芬的丈夫也連連點頭:“就是,我們可已經把小言當兒子看瞭呢。”
在燕松節好奇的目光中,巫梅微笑道:“善意總是能讓人心走得更近。燕教授,請進吧,陳姐的廚藝不錯,就算是食療菜譜,應該也能做得很好吃。”
“嗯,先廳裡休息下,吃點水果,菜已經備齊,馬上就弄好瞭。”陳淑芬熱絡地招呼著:“老頭,你招呼客人喝茶,我去裡頭瞭。”
當齊言過來的時候,在窗邊看小院風景的燕松節眼中又有瞭驚異。
因為齊言是騎自行車回來的,雖然瘦削的他,但是氣色卻不錯,光從望這一診來看,燕松節都隻能看出他有些疲憊而已。
疲憊,可能隻是因為運動瞭的原因,畢竟從醫科大到城西這邊,也有將近十公裡呢,騎自行車也得二三十分鐘。
停好自行車的齊言咳嗽瞭幾聲,然後似乎有意地壓制瞭下,在進門時叫道:“幹爹,幹媽,我回來瞭!”q8zc
聞聲,燕松節也聽不出齊言是個有多嚴重病的人,因為中氣還挺足,隻不過隱約能感覺到有些痰音,光望聞二診,燕松節隻能覺得這是個有點感冒的年輕人。
“嘿,阿姨,白蘇,你們過來瞭啊?”齊言很有些詫異,因為誰都沒有跟他提到過。
巫梅點瞭點頭:“嗯,今天來瞭客人,可我又犯懶,所以就讓你幹媽幫忙張羅下。”
“客人?噢……這是……”齊言狐疑地看向燕松節:“你是燕松節教授?”
作為青宜醫科大學的學生,不認識燕松節的也少。
燕松節點頭道:“你就是齊言?”
是的,燕松節有懷疑,懷疑白蘇是不是找瞭另外一個年輕人來演戲,畢竟齊言根本不想一個病入膏肓的人。
肺癌晚期,骨轉移,這要是在醫院裡肯定已經被拖去做幾次放化療,然後就在醫院養上幾個月。
好一點的回傢養著,也是精氣神不佳,還要防止術後後遺癥。狀態不好的,恐怕就是稍緩一下等待後續手術。狀態非常不好的,那基本上就是放棄治療瞭。
齊言的檢查報告,燕松節已經看到瞭,的確是肺癌晚期加骨轉移,而且狀況很不好,表癥就十分嚴重。
但是這才過多久?距離確診到現在,不過才一周吧?這人就恢復得這麼好?表癥也變得這麼輕瞭?吃靈丹妙藥瞭?
“對啊,我就是齊言啊,老師你認識我啊?”齊言說話間,突然想到什麼:“我明白瞭……你是來給我會診的麼?”
燕松節正想應話,白蘇輕咳瞭一聲:“齊言,燕教授是來考核我夠不夠資格給他當學生的,跟你沒什麼關系。”
齊言聞言,朝白蘇咧嘴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我明白,那你們聊,我先去洗漱一下。”
在齊言去洗手間的時候,燕松節狐疑地看向白蘇:“你剛才要否認做什麼?難不成此齊言非彼齊言?你擔心我給他把脈把出什麼問題?”
“教授,你還能再多疑一點麼?”白蘇怪笑回視燕松節。
劉春洪適時說道:“燕教授,白蘇隻是不希望在小言面前提起癌癥的字眼,我們現在做的一切都有一種更有趣的說法。”
燕松節疑惑地看過去:“什麼意思?”
“比如我老伴兒給小言做的菜,雖然都是抗癌用的,但是說起來都是為瞭讓他長得更帥,為瞭以後能找個更好的媳婦。”劉春洪輕笑道:“就連吃藥,都說那能讓他長得更帥……還別說,我感覺小言這段時間越長越好看瞭。”
燕松節神色微動:“你這是……調節他的心態?”
白蘇點頭道:“當然,我這是希望他能忘卻自己的病情,不要有心理負擔。”
燕松節連連點頭:“這個方法看似有些自欺欺人,但卻挺靠譜。絕大部分患癌卻能痊愈的患者,都是性格更豁達的人,他們往往把病和生死都看得很淡。”
“一個沒病的人,如果每天愁眉不展都能抑鬱成疾,甚至抑鬱而終,何況癌患?”白蘇正容:“這個話題暫停,齊言馬上要出來瞭,我們回頭聊。”
果然,不一會兒齊言從衛生間出來,這個時候廚房裡傳來陳淑芬的聲音:“小言,趕緊去練氣功,馬上就要開飯瞭。”
“好嘞,我這就去。”齊言笑應間,輕咳瞭幾聲,然後朝燕松節他們點瞭點頭,就出瞭廳門,
“他去幹什麼?”燕松節困惑道:“練氣功?”
在齊言出門後,巫梅才輕聲說道:“就是一種調整呼吸吐納的方法,比普通的腹式呼吸法好一些,是為瞭預防齊言出現心肺功能下降的情況。”
燕松節很專業,他肅然說道:“心肺功能下降,是肺癌患者後期最容易出現的癥狀,那個時候,肺部的氧氣轉化功能降低,容易出現血氧降低的情況。一旦血氧降低,五臟內腑的功能都會下降。”
白蘇點頭道:“到那個時候心臟的負擔加大,會出現更多並發癥。人也會出現厭食、疲累等各種狀態,進而再次影響到心態,變成一個惡性循環。很多病人在那個時候就需要靠吸氧來維持身體狀況。可是燕教授,你知道一旦開始吸氧,對心肺功能恢復可沒有半分好處,相反還會讓身體開始依賴,離不瞭那種狀態。”
燕松節正容道:“所以你提前讓齊言練習正確的呼吸方式?”
“與其那個時候練習腹式呼吸法,都很難恢復,還不如提前避免出現這種情況。”白蘇說道。
“有效果麼?”燕松節眼中沒有疑惑。
白蘇沒有回答,回答的是劉春洪:“有效果啊……這種氣功好簡單,我現在也在練,感覺整個人精神頭比以前還好不少,食量都大瞭。”
燕松節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齊言正半躺在那小院子中的躺椅上,很認真地閉目吐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