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這件事怪我，怪我疏忽瞭，我……我現在就去準備，現在才上午，時間還來得及。”周媽媽站起身，對著老爺子歉意的說道。
老爺子不知想到瞭什麼，挺直的腰桿子一下子就有些佝僂瞭，擺瞭擺手，“這事兒不怪你，是我……是我太固執瞭。”
人都死瞭，誰還在意活著的人過的怎麼樣？
就是他心不甘，總想把好消息跟老婆子分享分享，管她聽不聽的到，都想分享一下。
這大概是也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吧！
老婆子活著的時候他縱著她，寵著她，死後，卻連一次像樣的祭奠都辦不瞭。
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他一個人默默的在黑夜裡獨訴衷腸，今年卻忍不住想……
罷瞭，是他想太多瞭。
不過……
別人可以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可兩個棒槌兒子不記得……
老爺子眸子沉瞭沉，覺得是自己太久沒跟兩個兒子談心瞭，以至於他們忘瞭自己是誰生養的瞭。
“爸，我現在就去準備，你說的對，今年確實是很重要的一年，理應跟婆婆分享一下。
我們也不大辦，就簡單的舉行個小儀式。”
周媽媽說完，不給老爺子拒絕的機會，走到門口，從衣架上取下衣服，穿上就出門瞭。
這年頭，像祭奠要用到的東西肯定是買不到的，她隻能去買點兒蠟燭和貢品。
經周媽媽這麼一提醒，周知白和周知情就知道瞭老爺子生氣的原因。
兩人這才想起今天是周傢奶奶的忌日。
也不怪傢裡沒人記起。
周奶奶去世的時候，周知白才五歲不到，在他的記憶裡，周奶奶的音容笑貌早已模糊瞭。
他隻知道，小時候奶奶最喜歡的孫子就是他。
至於原因，是他大一點兒的時候聽大院裡的人說的。
見過他的，都說他跟已世的奶奶長得像，大傢還說，老爺子之所以這麼寵他，是因為他跟周傢老太太長得像，老爺子是愛屋及烏瞭。
周知情倒是還能記得一點兒周奶奶的樣子，但也僅僅是一點點兒。
周奶奶去世的時候她已經六歲瞭，六歲開始有記憶瞭。
隨著時間的流逝，記憶裡老太太的模樣也開始模糊瞭。
至於姐弟倆不記得今天就是老太太的忌日，也是情有可原的。
自老太太過世，傢裡就沒有舉行過祭奠儀式。
現在都過去十四五年瞭，誰還記得老太太的忌日。
就是往年老太太的忌日，傢裡也沒人提，更沒有要舉辦祭奠儀式的意思。
這忽然……
周知白從沙發上站起來，扶著老爺子坐到沙發上，看著前半個小時還中氣十足得老爺子這會兒就跟被老妖精抽瞭精氣神一樣沮喪，心裡很是不舒服。
但他又說不出安慰的話。
隻能將自己的臉懟到老爺子面前。
不都說他長得像奶奶嗎？讓老爺子好好看看，就當是看到奶奶瞭。
周爺子看著忽然懟到他眼前的大臉、不明所以的皺瞭皺眉，嫌棄道，“把你這屁股蛋子懟我眼前幹嘛？趕緊拿開？看著就煩。”
自己的俊顏被老爺子稱作屁股蛋子，周知白也不生氣，他又將臉往老爺子面前懟瞭懟，還抬手放在老爺子的脖子上，拉著老爺子的頭低瞭下來。
“爺爺，你多看看我這張臉。”
老爺子抬起手將周知白懟到眼前的大臉不客氣的推到一邊，生氣的罵道，“有什麼好看的？怎麼看怎麼醜。”
被老爺子把臉叫成屁股蛋子周知白沒生氣，被老爺子說醜他不樂意瞭。
說他醜不就是在說奶奶醜嗎？
這怎麼可以？
他怒氣沖沖道，“你居然說我奶奶醜？我待會就跟奶奶告狀，讓她今晚來找你好好談談？”
老爺子聞言愣瞭愣，隨即沒好氣的罵道，“青天白日的說什麼胡話呢？我啥時候說你奶奶醜瞭？”他媳婦兒要是長得醜，這世上就沒有長得好看的人瞭。
周知白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老爺子，冷哼一聲，“就在剛剛！”
老爺子抬起手就要往周知白身上招呼，“我打死你個混小子？我怎麼就不記得剛剛說瞭你奶奶醜的話？你別亂給我扣帽子。”
周知白不服氣道，“你剛剛明明就說瞭，要不要我重復一遍你剛才的原話？”
重復就重復、老爺子還能怕瞭他？
“你說，你要是今天說不出個花，我打斷你的狗腿。”
周知白撇撇嘴，不輸氣道，“我的腿又沒招惹你，你打斷它幹嘛？”
周爺子氣狠狠道，“你的嘴胡說瞭，嘴打不斷，用腿代替瞭。”
行吧，這個解釋勉強能接受。
周知白頭揚的高高的，學著老爺子剛剛的口氣，重復老爺子前面說過的話，“有什麼好看的？怎麼看怎麼醜。”
說完一臉控訴的看著老爺子，“這不是你說的話嗎？”
老爺子抬腳就往周知白的腿上招呼，氣狠狠道，“你小子吃瞭雄心豹子膽瞭？明目張膽的開始忽悠人瞭！那明明是我罵你的話，怎麼就扯到你奶奶身上去瞭？”
周老爺子的那一腳剛踹過來，周知白就很靈敏的躲開瞭，近半個多月的訓練也不是沒有效果的。
至少他現在騎著自行車載著媳婦兒不會感到力不存心瞭，也能躲開老爺子踢過來的腳瞭。
他指著自己的臉，理直氣壯道，“你不常說我跟我奶奶長得很像嗎？既然我跟奶奶長得很像，你罵我長得醜不就是在罵奶奶長得醜嗎？
我有說錯什麼嗎？”
錯肯定是錯瞭，可老爺子一時間還真說不出他錯在哪兒瞭。
老爺子憋的臉都紅瞭，從沙發上站起來，抬起巴掌拍在瞭周知白的肩膀上，罵道，“滾犢子，那好玩兒哪玩去，少拿老頭子來開涮。”
話說這麼說，可老爺子的臉的肉眼可見的好起來瞭。
眉宇間的愁緒也不見瞭，人也精神瞭不少，身板子也重新挺直瞭。
沈夏起初震驚於周知白的厚臉皮。
她是知道他長得好看，可他真的拿自己跟女人比美的時候，又覺得有些離譜。
後來看到老爺子心情好瞭，她好像明白瞭他的用意。
她男人真的很善良，也很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