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的想法其實很簡單,找幾個普通話標準的同事在前排詩朗誦,朗誦的內容也很好確定,贊歌就行。
後排組個合唱團,在朗誦停頓的時候,唱一些紅歌的高·潮部分,推動氣氛。
最後,畫一張人群熙攘,高樓大廈密集,地上車水馬龍,天上飛機戰機交錯的超大幅海報,在詩朗誦將要結束的時候展現。
最後的最後,再一起歌頌一下新華國的萬裡河山。
南笙說的這些都不出格,除瞭海報用於文藝匯演比較新穎,其他都是幾個同事節目的整合。
大傢聽瞭,都覺得挺有意思的。
“那就暫定南笙的主意,接下來就是選人,選歌,海報。”
“這樣,南笙和馮海鷗負責海報,朱雨鶯選歌,嚴碧春動員同事參加和各種瑣事,其他人留守工會。”
“另外,咱們工會至少要出一個人參加聯誼,後天吧,後天把初步任務完成,把廠裡參加聯誼的名單也給我。”
“我要再篩選一下。”
“就這樣。”
吳晴霞說完,就回自己的辦公室去瞭。
她手上還有其他的事情,這種孫同親自交待的工作,她會隨時過問,查看進度和效果,但不會全程跟進。
說到底,這不是她這個工會主任的職責所在。
南笙和馮海鷗本來就談得來,現在共同負責一項工作,兩個人的話就更加多瞭起來。
對於海報,南笙從前是沒有親自做過的,但她腦子裡能參考的東西多啊。
而馮海鷗傢學淵源,對繪畫很有心得,南笙出點子,給出大概的草圖,馮海鷗就負責細致的繪圖,著色。
兩個人配合的非常默契。
至於繪畫需要的材料,馮海鷗傢裡都有。
因為這份工作,兩個同齡的女孩子越走越近。
這種女生和女生之間的感情,南笙上輩子沒有體會過,她很珍惜。
“我不想參加聯誼,可我傢裡人非要我去,煩死瞭!”
馮海鷗小心畫著海報,嘴裡抱怨著。
“為什麼不願意參加?”南笙在草圖上勾勒出飛機的輪廓。
“碧春姐說這次有好幾個營級的軍人參加聯誼,素質不錯,車間那邊很多人都搶著去呢。”
“即使去瞭,聯誼也不一定成功,就當是去看看不同的‘風景’好瞭。”南笙滿意地看著飛機草圖,發現自己還是有些繪畫的天賦的。
馮海鷗聽南笙這麼說,覺得很新奇。
“阿笙,你有時候說的話,明明怪怪的,可我就莫名的覺得很有道理。”
“那你決定去瞭?”
馮海鷗搖頭:“我有不能去的理由。”
“我有對象瞭。”她靠近南笙耳邊,低聲說道,“我傢裡人再逼我的話,我就搬出來自己住!”
都用上“逼迫”瞭,還要搬出來,事情看著挺嚴重的,南笙神情凝重瞭起來。
青山鎮的治安雖然很不錯,但也不是沒有壞人,像馮海鷗這樣的單身女孩子最好不要輕易嘗試獨居。
當然瞭,同樣單身獨居的南笙是不怕的,要是誰敢招惹她,她能直接把人頭蓋骨擰瞭(不是)。
“你有對象的事情,你傢裡人知道嗎?”
馮海鷗點點頭。
這是,馮海鷗的父母沒有看上她的對象?
南笙:……不解,求告知。
那什麼,她就是關心好朋友,沒有八卦的意思啊。
“方便告訴我原因嗎?我不會說出去的。”
好吧,除瞭關心朋友外,她也是有點子八卦的。
“我對他,差不多是一見鐘情。”
馮海鷗性子爽朗,女孩子說起心上人後下意識的害羞勁過瞭後,也就把自己跟對象的事情說給瞭南笙聽。
她跟她的對象結識於一場雨中的英雄救美。
“那天,天空下著綿綿細雨,我沒帶傘,就準備從小巷裡走,想抄個近道,早點回傢。”馮海鷗說起兩人初見的場景,聲音更柔和瞭幾分。
誰知道,巷子裡剛好有幾個街溜子抽著香煙屁股侃大山,說到興起的時候,剛好看到瞭馮海鷗。
馮海鷗想從巷子裡退出來已經來不及瞭,那三個街溜子嘴上說著不幹不凈的話,直接靠瞭過來。
馮海鷗哪裡能受這樣的委屈,直接開罵,讓他們趕緊讓開。
那幾個街溜子聽瞭馮海鷗的斥責聲後,動作明顯遲疑瞭一下。
馮海鷗以為自己震懾住瞭他們,正準備離開,就在這個時候,巷子某處傳來瞭一聲貓叫。
因著這聲貓叫,那幾個街溜子回過神,又一次攔住瞭馮海鷗的路。
這次,他們表現的更加過分,直接動手動腳瞭起來。
“好在陳良出現瞭,他打跑瞭那幾個街溜子,救瞭我。”
馮海鷗看著南笙,眼裡是細碎的星光:“他說,那天,他本來是走另一條路的,不知道為什麼,都走瞭大半瞭,又折返瞭回來。”
“我想,這大概就是宿命吧。”馮海鷗雙手托腮,露出夢幻向往的神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歷過不怎麼美好的婚姻,南笙並沒有覺得感動。
“你爸媽怎麼說?”南笙問道。
馮海鷗搖頭,收斂瞭笑容:“我跟他們說起過陳良,但是他們都不同意,要不是我機靈,說對陳良感激多於感情,估計就會被他們關起來瞭。”
南笙點點頭,她總覺得陳良的英雄救美有些刻意,還有那聲恰到好處的貓叫,真的是巧合嗎?
不過,她沒有再多問。
最近,隻要有空閑的時間,南笙都會在鎮上大藥房那條路上晃。
她挖瞭人參,堵瞭南糖的青雲路,卻沒有想讓那位大人物出事。
休假這天,她就又往大藥房的方向走去,經過一個巷口的時候聽到瞭一個帶著哭腔的女聲。
“陳良!你個喪良心的畜生!”
南笙腳步一頓。
聽到熟悉的名字,她下意識退到瞭院墻後面。
“呦,丁香兒啊。”陳良東張西望瞭一下,發現周圍沒人,放肆的笑道,“在這裡堵哥哥,是想我瞭?”
說完,他抬手就要摸丁香的臉。
丁香一臉厭惡的躲開,說道:“陳良,你欺騙我感情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但你得把工作還給我。”
“你現在就跟我去國營飯店,重新把工作讓給我!”
“丁香啊,你怎麼還是這麼天真呢。”陳良嗤笑,“到瞭我手裡的東西,我怎麼可能還給你呢?”
“我知道你最近搭上瞭馮校長的女兒,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真面目告訴她?”
丁香的話音一落,就被陳良掐住瞭脖子。
“你要是壞瞭我的好事,可別怪我不念夫妻一場的情分!”
丁香狠狠瞪著陳良,用力抓撓陳良的手。
陳良松手後,甩瞭甩手,威脅道:“別忘瞭,你可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傢人呢。”
“陳良,你個畜生!”
“哈!你曾經跟畜生為伍,又是什麼好東西!”
“記住,不要壞我的好事!”
說完,陳良轉身就走。
丁香捂著脖子,倔強的不讓眼淚留下來。
“丁香?”
丁香猛得回頭。
南笙從角落裡走出來。
“你是誰?”
“我是馮同志的朋友。”
丁香下意識回避南笙的眼神:“剛剛,你都聽見瞭?”
“聽見瞭。”
“我,我不是想破壞馮同志的姻緣,但陳良真的不是好人。”
“那你願意把陳良的為人跟馮同志說說,讓她免受傷害,也讓陳良的算計落空嗎?”
“可是,陳良拿我的傢人威脅我……”丁香猶豫。
“那你寫一封匿名信,可以嗎?”南笙提出建議。
“可以。”這回丁香沒有猶豫。
拿到丁香的匿名信後,南笙也沒有回傢,而是繼續在路上晃悠。
可惜,她仍然沒有碰上疑似著急尋找珍貴藥材的人。
第二天,南笙特意起早瞭一些。
“阿笙,你今天來得好早啊。”馮海鷗依舊是踩著線上班的。
“咦,怎麼有封信在我桌上?”
馮海鷗隨手把信拆開,言笑晏晏的臉上神情漸漸凝重瞭起來。
“怎麼瞭?”南笙明知故問,“信上說什麼瞭?”
“沒,沒什麼!”馮海鷗下意識躲開南笙的眼神回答道。
南笙點點頭,沒有追問,繼續畫草圖。
不過,這天開始,下班的時候,她都會找馮海鷗聊海報的事情。
聊著聊著,順帶的,就把人送回傢。
受匿名信的影響,馮海鷗都沒有再提起過陳良。
這天,南笙照舊邊跟馮海鷗討論海報的細節,邊把人往傢裡送。
“海鷗!”
南笙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陳良正拿著飯盒沖馮海鷗示意。
今天的陳良看著比上次面對丁香的時候正派很多,說話的聲音也收得很好,沒有吊兒郎當的感覺。
“陳良,你怎麼來瞭?”馮海鷗看到陳良,想起瞭匿名信上的內容,語氣不是很好。
“我幾天沒見著你,有些想,擔心,就過來看看。”陳良本來是說想馮海鷗的,見有南笙在場,改瞭口。
他看瞭南笙一眼,識相的朋友這個時候就會主動提出離開瞭。
南笙抬頭,天快黑瞭呢。
離開是不能離開的,千瓦大燈泡瞭解一下。
馮海鷗挽上南笙的胳膊,顯然,她也不想單獨面對陳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