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來,沉浸在月笙容顏中的紀子成才反應過來。
他連忙開口:“你沒看到阿舒大著肚子嗎?”
月笙微微瞪大眼睛,誇張地用團扇遮住半邊嘴唇,輕笑道:
“天哪,那肚子裡是什麼小野種呀?”
“你!”劉舒氣的一拍桌子,站瞭起來:“你說誰呢!”
紀子成連忙安撫劉舒,隨後瞪向月笙:
“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阿舒肚子裡的是我的孩子,流著我們紀傢的血脈,更是我和她愛情的結晶!”
他一邊輕撫劉舒的後背,一邊又氣勢洶洶道:
“月笙,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我本以為你好歹是個善良的人,會好好對待劉舒,可是沒想到你卻……”
其餘幾人也紛紛指責月笙:
“就是,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呢!”
“你這種粗俗的女人根本不配進我們紀傢的門!”
“你快點和劉舒道歉!”
一道道指責的聲音在月笙的耳邊響起,她眼神暗瞭暗,右手食指微微抽動瞭一下——這是她想要殺人前的習慣動作。
麻團嚇瞭一跳,連忙安撫:【主人別生氣,這裡都是劇情關鍵人物所以殺瞭也會回溯的,主人,咱們不要和壞東西一般見識呀……】
月笙動作頓瞭頓,忽然笑瞭起來:
“所以,紀子成,你到底要說什麼?”
她沒有發瘋,麻團松瞭一口氣,覺得主人好像脾氣越來越穩定瞭。實際上是因為月笙想起來自己沒帶槍。
紀子成看向月笙,像是在看一個敵人:
“我本來是想讓你照顧一下劉舒,現在外面不太平,劉舒一個人住不安全……可既然這樣,那我還是和劉舒住在外面吧!”
月笙面上的笑意更深瞭:“照顧,我當然願意照顧。”
紀子成一愣:“真的?”
“當然是真的,”月笙道,“她的肚子裡懷的可是你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照顧呢。”
她說完便垂下眸子,叫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暗流湧動,反而多出一絲叫人心疼的脆弱來。
劉舒輕哼一聲,像是一個勝利者一樣緩緩坐回瞭座位上。
而紀子成覺得驚訝,又問瞭一遍:
“你真的願意照顧阿舒?”
月笙點點頭:“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她受傷的。”
這句話聽上去格外認真。
而月笙,也確實是真情實感說出瞭這番話。
紀子成終於舒服瞭一點。
看到月笙這幅樣子,隻覺得剛剛那番刻薄氣人的話語,也隻不過是她的嫉妒之語瞭。
他心想:也是,畢竟丈夫帶著愛人回來,作為妻子總歸會有點不高興的。
但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放棄劉舒,月笙一定會理解他和阿舒的愛情的,那是真正的愛情,自由的愛情。
他開口道:“那就太好瞭,剛好你的院子裡有個空房間,阿舒就住在那裡吧。”
月笙點點頭:“好。”
她說完,轉身就離開瞭。
紀蕓見狀,也放下碗筷,追著月笙的身影跑瞭出去。
飯桌上安靜下來,但是氣氛卻有點奇怪,再也不復剛剛的熱鬧瞭。
尤其是劉舒,心中更加不舒服。她大著肚子也打扮精致,本來以為自己是碾壓月笙這個土地主傢的女兒的,可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這樣漂亮……
即便是她沒有懷孕的時候,也比不上月笙的一半。
這個認知讓劉舒越發難受,但是一想到紀子成放著這麼漂亮的妻子不碰,卻義無反顧和她相愛,又舒服瞭起來。
*
月笙慢悠悠往自己的院子走,剛走兩步,便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回頭一看,紀蕓小姑娘正跟在她的後面,眼眶紅紅,小聲開口:
“大嫂,你不要難過……”
月笙勾起嘴角,朝她眨眨眼:“我看著難過嗎?還有,別叫我大嫂,叫姐姐。”
她眉眼明媚,帶著一點點微不可查的邪氣,哪有半點難過的樣子。
紀蕓看到月笙的樣子,松瞭一口氣,也笑瞭起來:“那就好。”
話剛說完,便聽到“咕嚕”一聲,紀蕓的肚子響瞭。
月笙輕笑:“餓瞭?我們出去吃。”
“咦?”紀蕓驚喜瞪大眼睛,“真的嗎?”
月笙讓紀蕓在原地等她,回到房裡拿起自己的小手提包,隨後便拉著紀蕓的手便走瞭出去。
晚上的江城也是一片繁華,賣報的小童還未回傢,吆喝著最近的香艷新聞和周邊的動亂。
打扮得珠光寶氣的貴婦坐在黃包車上,又在不遠處的劇院下車,慢悠悠走進去去聽今晚的演出。
月笙和紀蕓兩人逛瞭一圈,找瞭個飯館,想吃什麼就點什麼,一點都不心疼錢。
她帶來的嫁妝很豐厚,原主用這個來撐住紀傢,但是她,隻想把這個錢用在自己身上。
前兩個世界,她的日子都精致完美,她被養刁瞭,自然不願意降低一絲自己的生活質量。
吃飽喝足,街道上的人也少瞭下來。
聽說最近世道似乎更亂瞭一些。
江城有沈長安坐鎮,倒也看不出什麼變化,但是從晚上行色匆匆的行人臉上以及報紙上的那些消息中,還是能窺探一些當今的局勢。
最主要的是,江城最近也跑來瞭不少流民土匪,前不久還發生瞭幾起搶劫事件。
人們開始極少在外面逗留瞭。
月笙和紀蕓慢慢往傢走。
在這種時候,一個漂亮的女人帶著小妹妹單獨走在街上,十分打眼。
月笙很快便發現瞭有兩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盯上瞭她。
前面就快到傢瞭,若是她快點走,倒也不會有什麼事情。
但是月笙摸瞭摸小手提包,忽然腳步一頓,看向紀蕓:
“前面就到傢瞭,你先回去,我還有點事。”
紀蕓有些擔心:“姐姐,太晚瞭,你要去哪裡呀?”
月笙對她揚眉笑瞭一下:“去抓老鼠玩。乖,你快回去。”
紀蕓隻覺得月笙姐姐的這個笑好看得要命,就像是最耀眼的月亮似的,她想不通,怎麼會有哥哥那種人,對月笙姐姐無動於衷呢?
月笙說完,推瞭一把紀蕓,隨後便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紀蕓乖乖聽話,很快就回到瞭傢裡。
而月笙,則是慢慢走進瞭一條小巷。
她感覺到那兩道目光越來越炙熱,她的手摸到瞭小包裡的手槍,心跳逐漸放緩,像是獵人找到瞭目標——
這獵人還扮作瞭獵物的模樣。
果然,後面響起瞭一道男聲:“小姐,這麼晚瞭,怎麼在這麼偏僻的地方亂逛呢?”
月笙站定,緩緩回頭,兩個彪形大漢已經站在瞭她的身後,眼放綠光盯著她看。
“這可真是個尤物啊!”
月笙回頭的一瞬間,兩個男人感嘆道。
月笙後退一步,手放在瞭背後,小聲道:“你們要幹什麼?”
男人粗糲地笑瞭起來:“幹你啊。”
月笙的睫毛顫瞭顫,身子開始微微發抖。
她低著頭,叫人看不到她的表情。男人以為她是嚇到瞭,隻覺得面前的女人更加嬌嫩可口,根本不想再等,大步往前兩步,就要抬手扣住月笙的脖子。
而月笙,在這一瞬間猛地抬頭!
她的眸色比黑夜還要黑,瘋狂又嗜血的興奮湧出,以至於她的臉頰都有些泛紅——
“很久很久沒有殺人啦……我可真是等不及瞭。”
靠近她的男人在看到這雙眼睛的瞬間,竟然莫名渾身發冷,大腦一片空白,動作也頓瞭頓。
就在這停頓的瞬間,月笙舉起手槍——
“砰!”
男人的腦袋爆出血花,龐大的身體直挺挺倒下。
月笙疑惑地眨瞭眨眼,看向自己的手槍——她還沒扣下扳機啊。
這槍是誰打的?
還沒等她找到這槍的來源,便又聽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另一個還在懵的男人也直接被爆瞭頭。
月笙終於看清楚瞭巷子盡頭的那個人。
黑色風衣,長靴,寬肩窄腰,身形頎長。
沈長安將手槍放回腰間,一步步朝著月笙走來。
走近瞭,月笙才發現,他臉色不是很好看,眉頭是皺著的,昏暗的月光下,他的眉眼越發狠厲。
他俯視月笙,低聲開口:“給你槍,不是讓你以身犯險的。”
月笙舔瞭舔嘴唇,聲音帶上委屈:
“可是你說子彈用完瞭就找你拿,你看,我到現在一發也沒有用的機會呀。”
沈長安輕哼一聲,一把奪過月笙手上的那把槍,聲音低低鉆進月笙的耳朵:
“我教你。”
說罷,他直接對著地上的屍體直接“砰砰砰砰”開瞭四槍。
血腥味越發濃重,鮮血已經浸到瞭月笙的鞋邊。
在這清冷的月光下,在這破碎的屍體邊,在蘊含著濃重血腥味的夜風中,沈長安對著月笙笑瞭一下:
“子彈打完瞭,你可以來找我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