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莫名其妙打瞭一巴掌的薑楠有點懵。
許文輝扯住還在齜牙咧嘴的燕子,厲聲罵道:“你在幹什麼?”
“我打那不要臉的賤人!”燕子扭頭跟許文輝叫嚷,眼眶通紅。
“別亂說話,”許文輝神態嚴肅,“薑楠是過來看望何老師的。”
“她還有臉來——啊!!”
尖銳的叫喚變作瞭慘叫。
在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薑楠就拽住燕子那簇斜紮的馬尾,薅著頭發把人拖瞭過來。
薑楠可是半點都沒客氣,那用力的程度簡直就是奔著要把她頭發撕扯下來幹的。
頭皮傳來的劇痛讓燕子整個五官都扭曲瞭:“痛痛痛,賤人!放手!”
“賤人叫誰呢?”薑楠毫不示弱。
“你——”燕子求助般伸手去扒拉許文輝,“文輝,救我!”
薑楠掃一眼正打算開口的許文輝,眼神凌厲,好似帶著鋸子。
許文輝被這一眼看得心臟怦怦亂跳,直接就往後退瞭兩步。
燕子滿以為許文輝會站在她那邊,此時親眼看到瞭他的袖手旁觀,燕子卻是把所有的怒氣都撒到瞭薑楠身上。
“撒手啊——”燕子抱著腦袋,想從薑楠手中搶回可憐的頭發,同時伸腳去踢薑楠的小腿。
薑楠早就防著她,在她伸腳過來的同時已經瞅準時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著她的小腿踹瞭過去。
而後手中一松,把人往反方向一推——
“啊!!”燕子發出短促的慘叫,一個趔趄趴往地面。
要不是她反應還算及時,把頭給抬起來瞭,那地上的碎石頭肯定要刮破她的臉。
但是手掌仍免不瞭遭殃,掌心處被刮破瞭好幾道。
燕子忍不住哭瞭起來。
屋前還站瞭幾個人,都是薑楠的同學。
薑楠早早就輟學瞭,跟這些同學沒什麼感情。
但是燕子不一樣,她長得漂亮,又是學校文藝隊的,上學期間那可叫一個眾星捧月。
從燕子上前打薑楠,到她反被薑楠甩在地上,其實隻花瞭短短兩分鐘。
甚至於那群同學聽到燕子此刻的哭喊瞭,才知道上前來。
“薑楠!你太缺德瞭!”一名藍色上衣的女同志攙著燕子把人扶瞭起來,“你這是對付階級敵人嗎?這麼狠!”
薑楠將衣領子拿平整:“哎呀,不好意思啊,碰到這種情況我確實處理不來,要不你過來讓我打一巴掌,好讓我學學你的反應。”
“你!”藍上衣女青年恨恨道,“燕子隻是氣不過打瞭你一巴掌,你打回去不就完瞭?”
“你說得對,”薑楠狀似無奈地對著燕子攤攤手,抬手就給瞭她一巴掌,“我打回去瞭。”
燕子被扇得發傻,連哭叫都停瞭下來。
“薑楠!”藍色上衣的女青年表情都扭曲瞭,“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樣狹隘又記仇?”
“過獎。”薑楠面不改色,“不過,你哪位啊?”
藍上衣被薑楠一句話給堵住瞭嘴,接下來的譴責全都噎在瞭喉嚨裡。
一個穿著藍白條紋海魂衫的男青年撞撞許文輝:“文輝,那是薑楠?跟以前太不一樣瞭吧?”
薑楠留給這些初中同學的印象差不多就是軟弱可欺,好像誰都能踩上一腳。
今天這樣睚眥必報的薑楠,可不就讓眾人驚呆瞭麼。
其實薑楠平日裡也沒多囂張,今天是故意要先發制人,好讓這些同學在招惹她之前想清楚後果。
這招還挺見效,至少包括燕子在內,好幾個原想著要讓薑楠出醜的女青年,暫時都放下瞭最初的計劃。
“好瞭,小打小鬧到此為止,咱們是來看望何老師的。”
許文輝將這場沖突一筆帶過,越過燕子直接來到薑楠身邊:“聽說你醫術很好,先進去看看老師吧。”
薑楠這趟過來的目的就是看望何老師,她目不斜視地經過這群用探究的目光觀察她的同學,走到何老師門前,禮貌地敲瞭兩下門。
“是薑楠嗎?咳咳咳——”沙啞虛弱的聲音傳來,“進來吧。”
在何老師看來,這是數年後的再次相見,而對薑楠來說,這卻是隔著兩輩子的重遇。
看著床板上瘦得渾身骨頭幾乎要破皮而出的長者,薑楠的眼圈都紅瞭:“何老師——”
何老師吃力地抬起手朝她比劃兩下:“薑楠——過來讓我看看。”
薑楠吸吸鼻子,走上去握住瞭何老師的手:“……老師……”
“好久不見啊,”何老師撐著床板坐起來,“你剛剛在外面……”
說著,何老師偷偷對薑楠豎瞭個大拇指:“這樣才不會被欺負,咳咳咳……”
何老師一輩子都在三尺講臺上,這些孩子他從小看到大,分別是個什麼性子他心裡都有數。
他已經病瞭挺長時間瞭,平時也沒見外面那群學生過來探望,今天突然來瞭,卻是圍在門口說薑楠的壞話。
所以何老師關著門,並不邀請他們進來。
“您別說話瞭,”薑楠輕拍何老師的背幫他順氣,“您這得瞭什麼病?”
何老師又咳瞭兩聲:“唉,沒什麼大不瞭的,估計就是前段時日沒註意,淋瞭雨,感冒——咳咳咳……”
薑楠不說話,拉過何老師的手腕就開始診脈。
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藍上衣女青年瞧見瞭薑楠的動作,不屑道:“瞧那架勢,還真以為自己是個大醫生吶!”
燕子一雙眼睛大半時間都在含情脈脈地望許文輝,許文輝卻不看她,直往薑楠身上瞟。
這可讓燕子氣得想再沖上去給薑楠幾巴掌。
但是剛才的教訓還歷歷在目,燕子又有點犯慫。
不過這不影響她繼續出言諷刺薑楠:“你一個初一就輟學的文盲,還真拿自己當回事呢——小嬌,何老師的病不是你爸看的麼?”
小嬌就是藍上衣女青年,她父親是鎮裡衛生所的醫生,是正規學校學出來的,平日很受楊花村村民的推崇。
“對啊,”藍上衣抬頭對著屋裡喊,“喂,薑楠,你是懷疑我爸的醫術?”
薑楠已經放下瞭何老師的手:“老師,醫生給的診斷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