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楠從未在周洵的臉上看過這樣的笑。
“薑楠,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笑?”周洵輕輕搖頭,嘴角的弧度越發無奈瞭,“明明知道你身上有很大的問題,卻一次又一次地容忍你,自欺欺人地相信你的謊話……”
薑楠呆呆地望著周洵:“洵哥——”
“就是瞭,”周洵忽然伸手掐住薑楠的下頜,將她的臉拉得更近瞭一些,“就是這張臉……”
周洵的動作可以說得上粗魯,薑楠被迫向上抻起脖頸,那力道之大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捏碎。
疼痛讓薑楠皺起瞭眉,她忍耐著望進周洵的眼裡——熟悉的深邃與包容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歇斯底裡的戾氣。
薑楠心神一顫:“洵哥,袁時意對你做瞭什麼?”
“他?關他什麼事?”周洵掐著薑楠的臉猛地下趴過來,與她的距離幾乎鼻子碰鼻子,“你不是喜歡我嗎?怎麼這時候還在想著其他的男人?”
薑楠被揪得難受,兩手抓住周洵的手腕試圖將他掰開:“周洵,你冷靜點!”
“薑楠,你真的以為自己傾國傾城,可以仗著容貌為所欲為?”周洵的氣息噴灑在薑楠的唇上,曖昧又危險,“在我之前,你用你的姿色騙過多少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薑楠掙紮著往後退,“周洵,你清醒點,袁時意對你動瞭手腳,你現在對我的猜疑都是被刻意放大的!”
周洵放開薑楠的下頜,因為用力過重,白皙的皮膚上甚至留下瞭好幾個鮮紅的指印。
薑楠想趁機逃脫周洵的禁錮,卻被他揪著肩頭按在瞭身下。
“薑楠,你不是要勾引我嗎?今天就如你所願……”
不!不是這樣的!
所有的呼喊都被周洵堵在瞭嘴裡,他像一頭暴戾的餓狼,張著滿嘴的獠牙毫不客氣地在她的唇舌間撕扯。
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在口腔裡面,薑楠眸光一凝,抬手要去取拿口袋裡的袖珍針包。
周洵似乎早就防著她,在她堪堪抬起胳膊的瞬間就單手捉瞭上去:“你的這手功夫可真厲害,叫人防不勝防。”
薑楠眼看著周洵扯出腰帶,心中的不安幾乎到達極致:“周洵,你不要這樣!”
周洵壓著她,將她的雙手束在頭頂:“早在你最初招惹我的時候,就該想到這樣的下場。”
周洵單手向下,扯落瞭一地的衣扣。
“周洵!”薑楠雙眼含淚,“不要被情緒所裹挾,你看著我!”
周洵下意識的抬眸,在撞進薑楠那雙碎玉般的瞳孔時,一陣強烈的刺痛像電流般紮進瞭他的腦袋。
“啊——”周洵痛苦的搖頭,失去焦距的眼瞳一會兒清明一會兒模糊。
薑楠瞅準時機,趁著周洵抱頭退開時從床上連滾帶爬地摔下,跌跌撞撞要往門口跑。
“別走——”周洵的聲音痛苦極瞭。
薑楠忍不住回頭,映入眼簾的就是他那惶急又祈求的表情:“別走——薑楠——”
終究還是忍不下心,薑楠返身回到離周洵尚有三步的位置:“周洵,你怎麼樣?”
“痛——我好痛——”周洵死命抱著腦袋,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袁時意到底對你做瞭什麼?”對周洵的擔憂超出瞭害怕,薑楠再度上前幾步。
此時,周洵猛一抬頭,薑楠看見他猩紅的眼眶,心頭一寒,再想轉身逃跑卻是已經晚瞭。
後頸處傳來一陣鈍痛,意識飄飄散散,在暈倒前薑楠最後看瞭一眼如同困獸般掙紮喘氣的周洵……
都到這個時候瞭,她似乎還在為這個陷入困境的男人而擔憂。
“一切都是假的!”周洵甩著頭,“都是她故意做給你看的!”
周洵的眼白被蔓延的紅血絲所覆蓋,他伸手要去拖軟倒在地上的薑楠:“給她懲罰——她騙瞭你——”
“不!”周洵左手握住正在靠近的右手,博弈般抓上來,沖著自己的臉上狠狠打瞭一巴掌,“她不會害你,薑楠不會害你。”
“她是個來歷不明、滿嘴謊言的騙子!”周洵失控般目眥欲裂,“她接近你,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周洵又揮動左手狠狠掀瞭自己一巴掌。
耳邊的嗡鳴依舊抵擋不住那一聲聲的譴責:“她是騙子”“危險分子”“懲罰她”……
“啊!”周洵壓抑著低吼一聲,他一把抓過床頭的水果刀,毫不留情地對著右手手臂紮進去。
刀紮得很深,幾乎沒入刀柄。
強烈的疼痛迅速躥到頭頂,破開瞭頭腦中像迷霧一樣的混沌。
周洵抓住這難得的清明,跌跌撞撞地爬向輪椅。
他拔出水果刀,隨手扔在一邊,拿出薑楠的藥箱,找出止血的藥粉胡亂倒在瞭傷口上。
這種藥粉是薑楠獨傢秘方,刺激性大,但見效快。
比刀傷更刺激的疼痛讓周洵頭腦裡被壓制的念頭更加清晰瞭——不能傷害薑楠,保護她。
周洵搖著輪椅,悄無聲息地來到瞭屋後,那裡立著一間矮舊的土屋,是周傢的老房子。
周洵熟稔地推開屋門,來到堆放著雜物的角落,拖出一個不起眼的舊箱子。
打開來,裡面竟是一部軍用手揺磁石電話機。
周洵差不多半個身子鉆到橫七豎八的木架底下,將一堆黑色的線與電話機拼裝在一起。
他的動作非常熟練,如果不是因為胳膊上的傷,他還能完成得更快一些。
周洵握著手柄搖瞭數下:“喂,總機,幫我接608小隊。”
……
一個鐘頭後,三個穿著解放鞋的年輕人踩著夜色,悄無聲息地來到瞭周傢門口。
周洵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的,像是蟄伏在暗處的夜行動物。
“周隊。”三人很快來到周洵跟前,聲音極低卻又極其尊敬的喊瞭一聲。
周洵點頭示意,將懷裡的薑楠交給瞭其中一人:“帶她回秘密屋,先關起來……不對,是看好她,生活物資方面別委屈瞭。”
那人知道這是周洵的媳婦兒,詫異得望過去:“周隊,這——”
“別問。”周洵按按太陽穴,“走吧。”
昏睡的薑楠似乎正在做一個不大美好的夢,她秀氣的眉毛緊緊地鎖著,緊閉的眼皮也在不斷地顫動。
此時的她尚且還不知道,等她睜開眼,便是完全不同的處境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