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啥？”周洵靠近瞭薑楠，後者正忙著對鏡自攬，完全沒空搭理他。

“臉上開花瞭？”周洵轉著輪椅，繞薑楠一圈，“也沒聞著香啊。”

薑楠最近跟周洵的相處模式比較平和，曾經的那些爭鋒相對、互相猜疑好像被藏到瞭水面之下。

已經維持瞭一段時間的風平浪靜瞭。

“洵哥，你這段時間有點不對勁啊。”薑楠挺滿足現狀的，但她是醫生，總不能為瞭自己的私欲忽略瞭周洵的病。

“嗯？哪裡不對勁？”周洵心不在焉地轉動眼珠，好像是刻意要避開這個問題。

薑楠放下鏡子：“你最近——看我還順眼嗎？”

自從拜瞭費老為師，薑楠的學生生活可謂是忙得有滋有味。

隨著忙碌，她與周洵相處的時間減少瞭許多。

算瞭算，也有挺長一會兒沒跟他交流有關腦病的問題瞭。

“為什麼這麼問？我對你平和一點你皮癢瞭？”周洵拎上豬肉準備去廚房。

“哎喲你回來。”薑楠抓住瞭輪椅，忽地感覺到手裡的觸感有些不一樣，好像比之前加瞭一層防滑。

薑楠好像發現瞭新大陸：“咦？洵哥，你換新輪椅瞭？”

周洵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大忙人，您這才發現吶？都換兩天瞭。”

“呃——”薑楠有點心虛，“失誤失誤，純屬失誤。”

看著周洵那飽含懷疑的神色，薑楠宣誓般舉起瞭一隻胳膊：“我跟組織保證，以後一定多關註周洵同志，主動給予對方愛與溫暖，絕對不讓他產生孤單寂寞的錯覺。”

周洵歪瞭歪嘴角：“少貧嘴，你這滿口的花言巧語，已經不值錢瞭。”

薑楠做出西子捧心狀：“周洵同志，你這樣說我，我會很沒有面子的。”

“我錯瞭，”周洵忽然一臉的痛心疾首，“我收回之前說你全身上下隻有嘴硬的話，你除瞭嘴硬，臉皮還特別厚。”

這話聽著像是在罵薑楠，但看周洵的臉色，倒是不難發現那淡淡的愉悅。

薑楠趁機問道：“洵哥，你之前不是說杜月娥那邊有眉目瞭嗎？怎麼說？”

“……”周洵深深地看瞭薑楠一眼，“她和江文博曾經去過洪江市，就在你出生的那一年。”

“啊！”薑楠有種隱隱的預感，“杜月娥不會好巧當時也懷孕瞭吧？”

周洵又看她一眼：“嗯，更巧的是她跟你媽是在同個地方生的。”

“不能夠啊洵哥，”薑楠本能地想要否認，“我媽是在回娘傢打秋風的路上突然發動，然後隨便找瞭個衛生所生的我，杜月娥那身份，怎麼著也該去軍醫院吧。”

周洵同樣為此疑惑：“這我還沒有查到原因，總之江文博隱瞞瞭他們夫妻二人的洪江之行，甚至對外說江旻秋是在出差途中出生的。”

“然後呢？”薑楠在周洵又一次望向自己時抓住瞭他的手，“洵哥，你是不是要告訴我——我和江旻秋……”

周洵點頭，沒有多餘的言語。

“這……”上輩子完全沒有身世方面的揭秘，眼下的這條消息，即便是經歷瞭匪夷所思的重生的薑楠，也感覺有些難以接受。

周洵聲音忽然變得柔和瞭一些：“還有一點，江文博夫妻應該是知道你的存在的，但是——”

“但是目前卻沒有認我的打算。”薑楠補充道。

周洵移開視線，不自在地摳著手指：“總之還有挺多不明不白的地方，還得再去查查……你也別多想，反正這麼多年都過來瞭……”

周洵本來想說“這樣的父母有跟沒有也沒區別”，但猛地又想起薑楠從小到大都沒有感受過父母的愛。

便又覺得難以啟齒瞭。

“不認就不認吧。”薑楠長長嘆瞭口氣，表面是無所謂的，心裡卻免不瞭有很多在意，“洵哥，以後查到什麼消息瞭，要及時告訴我哦。”

周洵點點頭，算作答應瞭。

“不說這個瞭，”薑楠裝作若無其事地轉移瞭話題，“洵哥，你的病呢？有消息麼？”

一說到自己的病，周洵就有些不樂意瞭：“——就那樣，你肚子不餓嗎？我去做飯瞭。”

薑楠拽著他胳膊不撒手：“洵哥，不帶你這樣的啊，上次是誰說自己有本事，能找到患者信息，我這都已經跟杜月娥鬧僵瞭，你不會是要讓我覥著臉回去求她吧？”

周洵悶不做聲。

“洵哥……”薑楠細聲細氣地揺他的胳膊，“你這病拖不得，你得信我。”

“不信。”周洵說出來的話差點讓薑楠氣死，“連續多次的滿分試卷，所有華國頂尖醫生爭搶的人才，呵呵，薑楠，你這本事不解釋清楚，你覺得我應該相信你嗎？”

薑楠深吸兩口氣，皮笑肉不笑道：“洵哥，你怎麼那麼鐵石心腸！我都隻差把自己完全交給你瞭，你還不信我啊？”

周洵眼神閃瞭閃：“美人計。”

薑楠氣得隻想伸手掐他：“那你這幾天天天給我做飯，由著別人喊你傢庭煮夫，你不也挺樂意的嗎？”

周洵微微垂下頭：“你自己說的，演戲。”

“哦，我說我不會害你你不聽，我叫你治病你不聽，倒是一句演戲記得夠牢啊。”薑楠忍不住嘲諷他，卻是終於松開瞭手。

胳膊上的溫熱離開，周洵心裡悵然若失。

與這份惆悵同時出現的，還有一種隱隱的懼怕。

如今與薑楠的相處雖然不至於毫無隔閡，但維持著這樣好似熱戀期的“假象”，周洵依然奇異地感到瞭滿足。

他怕自己的病一治好，所有的平衡就會被打破。

他甚至沒有告訴薑楠，他有一種預感，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周洵甩甩頭，將那噩夢裡的場景畫面狠狠甩開：“我去做飯。”

薑楠對著他的背影張牙舞爪：“疑心病重的男人真是超級麻煩，比牛還犟！”

罵完瞭，薑楠又不免有些擔憂——看周洵的表現，他這是不打算把杜月娥那條線索告訴自己瞭。

那該怎麼辦？

正在一籌莫展間——

“咚！”

一陣突兀的重物落地的聲音讓薑楠迅速奔去瞭客廳。

“洵哥！”

在靠近宿舍門的地上，周洵正抱著他的腦袋，不斷地抽搐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