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洵抱著腦袋的手背上一根根青筋暴起,連指節都能看出他的用力。
“洵哥!”薑楠撲過去試圖要攙住他。
“別過來——”周洵疼得聲音都在顫抖,“你先走!趕快離開!”
周洵的眼裡佈滿瞭紅血絲,他感覺到有人在拿錘子砸開他的頭顱,又好似有一根錐子鉆進他的腦子裡面在攪動。
他已經很難繼續維持清醒。
周洵殘存的理智讓他費盡全身氣力對著薑楠喊出瞭最後一句話。
接著就被鋪天蓋地的疼痛所吞噬,壓根就沒有反抗的能力。
“不,我不能走。”薑楠展開雙臂抱住周洵,“洵哥,你忍著,很快就好。”
與上一次施針遇到的阻力相比,此時的穴道簡直就像是被水泥凝塞瞭一般,銀針針尖都穿不進去半點。
“洵哥,你放松。”薑楠焦急地想要抓下周洵的手臂,卻是被後者給甩開瞭。
薑楠被推得一屁股摔倒地上。
“啊——”腰間傳來如同被針紮一樣的疼痛,一時間薑楠竟爬都爬不起來。
周洵此時已經毫無意識,身體卻本能地要爬離。
“你給我回來——”薑楠一把拖住周洵的腿,一個爆發竟然將人給扯瞭回來。
“你丫的跑跑跑跑個屁啊!”薑楠強勢地跨坐到周洵身上,整個人趴下去,以手腳纏住他,“別動,老實點!要不然我一針把你給紮成傻子。”
周洵竟然真的被薑楠的彪悍給制住瞭,一時間收住瞭動作,原本僵硬的軀體也跟著松軟下來。
薑楠瞅準機會,迅速出手,給周洵的顱頂來瞭一針。
周洵的手腳很快就不再繃緊,整個人就像條脫水的魚一樣,軟趴趴地任由薑楠擺佈。
明明前不久還趾高氣昂,一張嘴都能氣死人,這會兒倒是“柔弱不堪”瞭。
薑楠把渾身脫力,像條死魚一樣的周洵拖到瞭床上:“這就叫風水輪流轉!”
人剛安置好,薑楠也跟著虛脫地躺在瞭一旁。
周洵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意識的,他用汗津津的手指微微勾瞭勾薑楠的小指。
薑楠吊著眼睛看他:“喂,你還敢說不治麼?”
周洵沒力氣回答她,眉毛卻倔強地皺瞭起來。
“洵哥,你別這麼犟好不好,”薑楠撐著腰坐瞭起來,“你不相信我,總得相信你自己吧。”
周洵的眼皮顫瞭顫,似乎在掙紮著想要清醒過來。
“這個病多拖一天就多一點變數,你看看這段時間你都頭疼多少次瞭,”薑楠在他的太陽穴上揉瞭兩下,“一次比一次誇張,下一次萬一直接開瓢瞭呢?”
周洵嘴唇動瞭動,氣若遊絲道:“薑楠……你就不能盼我點兒好嗎?”
“盼啊,”薑楠見他緩過來瞭,對著男人漸漸開始有知覺的腿就是一巴掌,“你要是不好瞭我上哪兒找做飯的人去?”
周洵撐開一隻眼皮:“你可真是好媳婦兒。”
“哇,你竟然記得我是你媳婦兒,我好榮幸!”
薑楠誇張地摁著胸口,驀地臉色一變,語氣都變得嚴肅起來。
“周洵,別的我也不多說瞭,杜月娥那邊的離魂癥患者,是不是確有其人。”
周洵小幅度地點點頭。
“你果然已經查到瞭,”薑楠恨不得給這頭犟牛兩巴掌,“那人是誰?我明天直接去拜訪他。”
周洵:“你爺爺。”
“喲你這還學會罵人瞭,問候別人爺爺奶奶可不是好同志的行為啊——”
周洵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薑楠你這腦子裡面一天天的到底都裝著什麼東西啊?我是說,你要查的那個人,姓江,是你親爺爺。”
薑楠嘴巴張成瞭一個大大的O。
“第2軍團的前首長江希源,江文博的爸爸,也就是你的爺爺。”周洵又拋下瞭一個重磅炸彈。
“那還真不好辦瞭……”薑楠半點沒有因為真實身份的突然躍進而激動,“那種級別的,我應該不能隨便見著吧?”
周洵笑瞭笑:“我要見都得打報告。”
“行,”薑楠徹底蔫瞭,她幫周洵把毛巾毯蓋上,“天還沒完全熱,別著涼瞭。”
周洵見她起身要走,忍不住問道:“你去哪兒?”
“打飯,”薑楠拿起桌上的鐵皮飯盒,“廚子生病瞭,我總不能叫人傢餓肚子吧。”
打飯隻是借口,薑楠其實是跑到醫學部教學樓旁邊的小樹林裡去散心瞭。
這一天的刺激有點大,薑楠覺得自己都消化不瞭。
先是很牛氣地踢瞭杜月娥的項目,再是得知瞭自己的身世,接下來周洵病發,然後告訴她唯一的治愈者是自己的親爺爺。
兜兜轉轉,薑楠還是隻能從杜月娥那邊入手。
“人生吶,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薑楠嘆氣,拿著鐵皮飯盒咚咚鏘鏘地敲著。
周洵那邊薑楠幾乎是不指望瞭。
一來他本人就沒什麼配合治療的欲望,二來那位患者級別太高,不花力氣壓根見不著面。
想來想去,薑楠都覺得她隻有回杜月娥項目組這一條路。
“不對!”薑楠忽然靈機一動,“我可以找江旻秋啊。”
比起江傢那對夫婦,江旻秋留給薑楠的印象可實在好太多瞭。
說幹就幹,薑楠匆匆打好飯給周洵送瞭回去,又以傅老有事相找為由,急急的出瞭門。
江旻秋在首都醫院上班,薑楠找上門時她正準備下班回傢。
“薑楠師妹?”江旻秋的臉上瞬間掠過一道不易被捕捉的古怪,下一秒便掛著熱情的笑迎瞭上前,“你怎麼過來瞭?”
薑楠也覺得自己這樣突然造訪比較失禮,趕緊把手上的水果送瞭過去:“師姐,這是我剛剛路過時買的。”
“哎喲,你來就來瞭,幹嘛破費啊。”江旻秋推讓著不接。
薑楠這也是第一次送禮,很不自在:“你就收著吧,一點香蕉蘋果。”
江旻秋好像看出瞭薑楠的別扭,大方地一笑:“那行,下不為例啊。”
薑楠松一口氣,對善解人意的江旻秋好感更深瞭。
“進我辦公室坐坐?”江旻秋不是那種沒有距離感的人,邀請的姿勢很得體。
薑楠點點頭,隨她走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