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洵眉一擰:“薑楠需要休息。”
“也就兩句話的功夫,”江旻秋笑容討巧,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不耽誤什麼的,而且這麼多人看著,我還能做什麼不成。”
那名年輕的公安點點頭:“你說吧。”
“江旻秋。”周洵撐起一邊拐杖,擋住瞭江旻秋。
“薑楠師妹,”江旻秋目光越過周洵,“你不會這麼膽小吧?”
薑楠緩緩眨瞭兩下眼睛。
“啊,公安同志,我的頭好痛啊——”
薑楠轉過臉不去看江旻秋,整個後腦勺都寫滿瞭拒絕。
江旻秋原本是想用激將法刺激薑楠,沒想到對方根本不接招,她整個人都呆瞭一呆。
周洵嘴角掛起笑:“薑楠不想聽你說話,你有什麼想說的,直接跟公安同志說吧。”
江旻秋恨恨地瞪著病床上的薑楠,忽然喊道:“你以為周洵有多在乎你嗎?你昏迷醒來他還滿心想著其他的打算,你在他心裡根本不重要!”
這段話太不符合江旻秋的日常風格,杜月娥都愣瞭:“旻秋,你——”
江旻秋發泄完,忽然意識到自己情緒的失控,在眾多的異樣視線中,她幹脆兩眼一翻,倒瞭下去。
“咚。”
這一跤摔得相當結實,薑楠聽那聲響都不由跟著後腦一痛。
“旻秋!”
杜月娥尖叫著沖瞭過去。
那兩名公安也傻眼瞭。
“貴叔,這人咋說暈就暈呢?”
“我咋知道?趕緊叫醫生啊。”
病房裡一陣雞飛狗跳,杜月娥顯然是最緊張的一個,甚至還在臨走時指著薑楠叫罵:“旻秋要是出瞭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一直退在一邊觀望的江文博跟著指責瞭一句:“薑楠,你這孩子,太讓我失望瞭。”
倒是胡海霞說瞭句人話:“誒,你們這夫妻倆怎麼回事?薑楠才是你們親女兒啊,咋弄得跟仇人似的?”
江文博不帶情感地看瞭薑楠一眼:“誰傢的女兒是隻為瞭自己的情緒不顧及傢人的?我們江傢不需要這樣自私自利的人。”
“哎喲你這話說的,可真怪不是人——”
尖利的爭吵聲直鉆耳廓。
薑楠隻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要被吵炸開瞭。
如果說剛才是在裝頭疼,那現在就是真頭疼瞭。
“啊嘶——”薑楠倒吸一口涼氣,感覺哪哪兒都不舒服。
“啪!”
一根拐杖在胡海霞與江文博之間狠狠落下。
沉重的敲打下,木制的拐棍從中間裂開,斷成瞭兩截。
這樣驚人的力道讓還在吵鬧的眾人集體一滯,紛紛愣愣地望向始作俑者——周洵。
“滾!”周洵的襯衣扣子沒有扣全,裸露在外的脖頸上可以看到根根分明突起的青筋。
他用混亂而暴怒的眼神發狠地瞪向江文博:“你知道的,我腦子有病,我會做出什麼來,你想試一試麼?”
江文博一眼就望見瞭周洵充血發紅的眼睛,發自本能地瑟縮瞭一下:“你——你好自為之!”
“嘿,你瞧這人——”胡海霞還以為周洵跟她是同個陣營的,正準備告上一狀,一扭頭就看見瞭周洵陰沉至極的臉色。
“……”胡海霞不等周洵開口,慌忙就拽著薑桃跑出瞭病房。
薑楠是最先發現周洵不對勁的人,她強撐著疼痛,要從床上爬起來。
“你幹什麼?!”
周洵一個回頭就看到在掙紮的薑楠,頓時,一股無名火從心底一直燒到瞭眼底。
薑楠清楚地看到瞭那叢火:“洵哥,你聽我說,我躺得太久瞭,需要起來活動一下!”
“放屁!”周洵的拳頭捏的咔咔直響,“你為什麼這麼不聽話呢?你就不能乖一點嗎?”
那叢火越燒越旺,周洵的整個眼白都佈滿瞭紅血絲。
薑楠眼睜睜看著他眸中的理智徹底被暴怒吞噬,心驚膽戰地低喚:“洵哥……你冷靜……”
“你不乖,”周洵撐著僅剩的一根拐杖,原地來回踱步,“你太不乖,你要怎樣才肯聽話呢?”
薑楠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周洵,心裡跟著一陣發毛。
她本能地要去摸隨身攜帶的針包,忽然想起自己換瞭衣服,針包也被取走瞭。
“冷靜!”薑楠暗暗勸告自己,“你不能慌,洵哥還在等著你呢!”
薑楠慢慢地撐起身,將正在輸液的針頭拔瞭下來。
她的動作十分謹慎細微,仍舊被周洵發現瞭。
男人像頭困獸,三兩步沖過來,直接將薑楠壓在瞭身下。
“你想幹什麼?”
男人的呼吸都是灼燙的。
“周洵,你壓疼我瞭。”薑楠整張臉都皺瞭起來,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裝的。
周洵將她的表情一點一點全都看進眼裡。
他的神色出現瞭明顯的掙紮。
“不……”周洵使勁晃瞭晃腦袋,“你是薑楠,不能傷害你……”
周洵雙手撐在薑楠肩膀兩側,狠狠咬著下唇,把自己支離瞭薑楠的身體。
“薑楠,”周洵緊緊地閉著眼睛,“拿針紮我!”
這句話他是拼盡理智說的,說完之後,整個人都在發抖。
“針包被拿走瞭……”
“註射液的針頭。”周洵僅剩的力氣就是控制住自己的雙手,天知道他有多想狠狠將薑楠揉進懷裡。
“快點!”
薑楠瞥一眼就掛在手邊不遠的針頭。
不行。
她註射過的針頭,怎麼可以再用來給周洵紮針?
周洵的忍耐似乎快到極致:“快!”
——怎麼辦?
薑楠一咬牙:豁出去瞭!
她忽然支起上身,伸出兩手就勢圈抱住周洵的脖子,用力地吻住對方的唇。
周洵的唇早就被他自己咬破瞭,這個吻便帶上瞭淡淡的血腥氣。
薑楠的唇沾上瞭周洵的血,她卻渾然未覺。
渾身的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她也渾然未覺。
紛囂的世界好像一瞬間靜止瞭。
周洵眼底的血光如潮水般退去,漸漸被復雜的情愫給完全覆蓋。
這一吻如此忘我,以至於閉合的病房門什麼時候被打開瞭,兩人都不曾察覺。
直到薑楠的身體率先發出瞭支撐不住的抗議。
周洵看著她猛然放大的瞳孔,心裡一顫,主動拉住她接近僵硬的胳膊,將人慢慢與自己分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