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覺得她這種說法好。
“你這小診所外面也要搭棚子瞭,這裡病人太多瞭,容易造成交叉感染。”老孟提醒薑楠。
“我已經讓人準備做棚子的東西瞭,也找瞭弟兄們,明天他們就過來幫忙瞭。”周洵在此時跟著開口。
薑楠有些詫異地抬頭看向周洵。
她這個想法還沒有跟他說,他怎麼會知道的?
“我昨天就這麼想瞭,人太多瞭,我今天找朱麗麗,也是希望她能幫我們招募醫學院的學生來幫忙。這樣高負荷的工作,靠你一個人,會累死。”周洵跟她解釋。
“沒想到你早有決斷。”薑楠笑瞭,她話鋒一轉:“我們能做夫妻這是天賜的緣分,你知道我所想,也能幫我提前做準備。”
周洵被她突如其來的表白弄得有些尷尬,旁邊還有兩個糟老頭在看著呢。
他耳尖微紅,緊緊攥著毛巾:“那你忙……我去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能幫到你。”
說完,逃也似的走瞭。
老孟和郭鳴看得挺樂呵的。
“周洵這小同志還是能處的。”郭鳴道,其實這個搭建臨時的擋風棚接診病人的主意,他今天早上就跟他們提瞭,至於下面要不要執行,郭鳴和老孟也無能為力。
但問心堂第一個站出來做瞭,就是榜樣。
危難之際,團結一心向來是他們的優良品質。
郭鳴和老孟離開後,周洵的兄弟卻提前把他囑咐的事情完成。
他們開著吉普,載著搭建擋風棚的材料到瞭問心堂門口。天雖然黑瞭,可是錘子敲擊鐵器的聲音不斷,還有他們的吆喝聲音。
臨時休息的床鋪也慢慢搭建起來。
朱麗麗帶著一群醫學生幫忙打下手,周母和艷春一鍋一鍋飯地煮。
周婭和忍冬也在熟練地給大傢煎藥,送藥。
大傢各司其職。
一輛吉普車停在不遠處。
車內一個四五十歲但面貌極為精神的女人看著他們,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來。
“小薑同志的丈夫叫周洵對吧?”她輕聲問身邊的助手。
“是的,之前在部隊裡也是一個團長,後來救火毀容還雙腿被建築物壓斷瞭,就回鄉下瞭。”她身邊的助手畢恭畢敬地回答。
“那場救援,不是一個姓秦的功勞最大?”她低聲呢喃道。
“是。隻是這小診所終究是不可以持久下去的,無論他們多麼有能力,還是不能開私人診所,這違背瞭我們所堅持的道路。”助手還是忍不住提醒她。
中年女人閉上瞭眼睛,沒有作答。
助手也不敢說話瞭。
“小張,你知道這次的流感是誰先發現的嗎?”良久,她睜開眼睛,眼神裡都是精明的光。
“請指示。”助手說。
女人冷眼看著他:“我最近在想,為啥最初發現流感的是一個小診所裡的赤腳醫生,而不是各項設備都很完善的醫院,甚至也不是搞研發的醫藥研究所和科研院?”
“你是我身邊的人,為他人站隊可不行。嬰幼兒是我國的未來,她保護的是咱們的未來。咱們的醫院與人民群眾距離太遠瞭,你不覺著嗎?”她說到後面,又溫和地笑瞭起來。
小張因為她的話,臉上佈滿羞愧。
“走吧。”
女人示意小張開車。
*
第二天一早,不少成年人狀況好很多瞭。
薑楠晚上也睡瞭一個好覺。
隻是小診所剛開門,就來瞭不速之客。
江旻秋和江文博帶著口罩在小診所外面的棚子裡外轉瞭一圈,他們看到薑楠出來,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起來。
“你明明知道這是流感,還把病人集中在一起,不怕交叉感染出現更大的問題?”江旻秋最近正好也在研究這個,打算趁機發表一篇文章,吸引住醫療界所有人的目光。
為此她昨天還特意走訪瞭各大醫院,以及一些衛生院。
江文博也冷著臉道:“簡直胡鬧,如果出瞭人命,你這小診所的招牌就要砸瞭!”
“一個流感還不至於出人命。”薑楠說完,就招呼大傢忙自己的別理會他們。
她正要走,江旻秋用力拉住瞭她:“爸說話你聽進去沒有?你就是鄉下來的一個赤腳醫生,啥經驗都沒有,這樣流感的場面你更是見都沒見過,你還搞這麼多病人?!”
周洵穿著軍大衣走出來,他上前用力把薑楠拉到自己的身後護著:“你們來這裡到底是想幹啥?”
“不用跟他們一般計較。”薑楠抓著周洵的手,心中暖洋洋的。
隻要周洵支持她的工作,她就不在意旁人說什麼。
“我們來勸說她,不要把自己的小診所當回事!今天第三醫院已經有個嬰兒因為並發癥去世瞭!你就祈禱人傢沒有把孩子送到你們這裡來,不然那戶人傢跟你們沒完!”江旻秋大聲道,似乎是說給在這裡看病的人聽的。
周洵宛如一座山站在她的面前:“那你肯定不知道,送到這裡的嬰幼兒,很多都已經熬過瞭最難的三天!”
這事情薑楠不知道,但昨晚守夜的周洵知道。
昨晚有幾個婦女的孩子已經退燒瞭,而且也不哭鬧瞭,今天一早狀態非常好,能吃能喝,還能被自傢的娘給逗笑。
江文博聞言,上前好聲好氣跟周洵說:“周洵,咱們也是為瞭她好,你們咋不聽勸?好瞭幾個不代表沒啥事兒,這次流感肆虐很嚴重,你們別一頭熱就胡亂醫治,人命事兒可不能讓你們兒戲。”
薑楠聽瞭他的話,忍無可忍,她從周洵身邊走出來:“你的意思是,我開診所為瞭過傢傢嗎?你們閑著沒事就去醫院幫忙,我這裡很忙,沒時間跟你們廢話!”
她的話剛落音,就聽見周婭大喊:“嫂子!有個病人發熱得厲害,你來看看情況。”
薑楠拉著周洵就進擋風棚裡。
棚裡燒著火,熱烘烘的。
一個青年坐在病床上,不住咳嗽,臉頰通紅,眼睛裡也都是血絲,看到薑楠,他聲音嘶啞地說:“醫生,我的身體好痛,而且渾身發燙得厲害。”
薑楠走過去,伸手摸瞭摸他的溫度,眉頭皺瞭起來。
這個人體感溫度應該38°以上,他身上還痛,算是青年裡癥狀最嚴重的人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