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瑞來的時候，騎的是跟科主任借的二八大杠。
薑楠坐在後座，詢問著具體情況：“這是出啥事兒瞭？一大早的就這麼忙？”
熬過瞭之前的那段流感，醫院的人流量大減，而江旻秋之前鬧出來的那檔子事，也讓醫院的那些醫生護士，人人自危，個個埋頭苦幹。
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也被寫在瞭大字報上。
第一人民醫院的情況可以說是欣欣向榮的。
就連那院長經常板著的一張臉上都笑開瞭花。
今天這是出啥事瞭？
胡瑞灌瞭一肚子涼風，嗆得心口疼，人已經開始站起來蹬那腳蹬子瞭。
“昨天晚上，下瞭大雪，入城的火車脫軌，有不少人都受傷瞭，據說還有明火引發瞭爆炸。”
這話一出，薑楠的心裡頭咯噔瞭一下：“那傷亡情況咋樣？”
胡瑞繼續說：“具體情況得等患者到瞭之後才能判斷，現在北京市我就近的所有醫療單位已經啟動瞭三級響應預案。所有醫生返崗待命。院長怕出大事，讓我來接你，可醫院的車已經去拉患者瞭，就隻能騎自行車過來瞭。”
之前薑楠去醫院，都是坐車，哪有這頂風冒雪坐自行車過去的時候？
胡瑞捏著車把，手套都沒帶：“這回也是委屈你瞭，回頭讓院長給你發個錦旗啥的。”
薑楠的眉頭緊皺著，聽瞭這話，也隻能笑著附和：“都是為人民服務，哪兒有啥委屈不委屈的？”
兩人就這麼故作輕松地閑聊著，可臉上的神情一個比一個凝重。
胡瑞腳蹬子都要蹬冒煙瞭，終於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瞭醫院。
薑楠換上白大褂，剛戴上手套，第一波患者就到瞭。
“兩個二級燒傷，一個股骨粉碎性骨折，還有一個已經失血性休克，來的路上，已經聯系瞭血站，後面還有三輛車！”
跟車前往一線的大夫渾身是血，他匯報著傷員的情況，簡單的交接後，人又沖出瞭醫院。
凡是在醫院的各科主任醫師，第一時間投入到瞭手術之中。
薑楠選擇瞭難度最高的手術，可在臨近手術室之前，她猛地想到瞭一件事，直接逮著一個護士：“讓院長去三號手術室等我，我有重要的事情匯報。”
院長這會兒正在進行人員調配，也換瞭衣裳，準備進行手術。
聽到護士的傳話，還是先一步找瞭薑楠：“薑楠同志，是有啥事？”
“院長，現在血站的日常用血都是檢驗過的嗎？能不能保證這批血的質量安全？”薑楠說著，已經開始瞭手術。
看著院長沒反應，她一字一頓地繼續說：“這批傷員的用血量是很大的，如果血站儲備量不夠，臨時找人獻血，很難保證血液裡沒有潛在隱患。我希望這批聯系獻血的人，優先選擇各大機關單位，避開普通百姓。”
緊急用血的正確采血途徑，是在無數次試錯之後才總結出來的。
現在這時候，有很多傢裡揭不開鍋的普通老百姓選擇賣血為生，可他們血裡潛藏的隱患沒辦法得到極好的篩查。
很多人因為輸血染上瞭某些疾病。
火車脫軌，已經給他們的生命造成瞭極大的創傷。
不應該再因為輸血這種本來救他們命的事，再將自己的後半輩子陷入煉獄之中瞭。
薑楠說完，就投入瞭接下來的手術當中。
院長雖然不理解，但還是選擇相信薑楠，他第一時間聯系血站，說明情況後，也隨著第二批傷員的到來鉆入瞭手術室。
等薑楠終於走出瞭手術區，活動著酸疼的肩膀，坐在椅子上，想歇一會兒的時候，就看到瞭一個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
江旻秋穿著還沒來得及換下去的手術服，窩在角落的凳子上，懷裡抱著還冒著熱氣的鐵飯盒，正埋頭苦吃。
而她的出現，讓辦公室的局勢變得有些微妙。
很快，就有人推開瞭辦公室大門。
隻見江文博端著一個茶杯，看都沒看辦公室的其他人一眼，直奔江旻秋，滿臉的緊張和關切：“咋樣？手術累不累？我讓你媽特地給你包的餃子，你最愛吃的豬肉茴香餡，多吃點，下午好有力氣繼續工作。”
薑楠無聲冷笑瞭一下，她撂下手裡的水杯；院長倒是膽子挺大的，江旻秋幹出那樣的醜事，他還能不計前嫌把人叫到醫院幫忙，也是不怕再出事兒。
旁邊還在休息的一個醫生看出瞭薑楠的心思，擔心薑楠可能會做出出格的事情來，連忙起身，站在瞭中間，擋住瞭兩邊的視線。
她小聲解釋：“小薑同志，這也不是醫院的意思，實在是江傢老爺子親自送過來的，說這次的特殊情況是對咱們醫療系統的考驗，把她送過來幫忙，也是為瞭讓她贖罪。那位老首長現在還在院長辦公室坐著呢，院長他也是沒法子嘛。”
薑楠不在意的點點頭，眼底都是嘲諷：“又不是我的醫院，我就是過來幫忙的，你真不用跟我解釋，反正病人出瞭好歹，知道有個前科的醫生，那醫院這邊沒問題也要擔責任瞭。不過這種憂慮，院長應該考慮清楚瞭。”
“你放心，咱們心裡都有數，哪兒敢給他分配重要的手術任務？都是一些簡單的清創和縫合，不會給病人留下隱患的。”那位女醫生是真的擔心薑楠真的跟人在這就撕破瞭臉，一直小心地安慰著。
而兩人說話的動靜很快引起瞭江文博的註意。
他轉過身，這才註意到瞭這間辦公室裡還有薑楠。
江文博剛才還帶著笑容的一張老臉，迅速沉下去。
“薑楠，上次的事情旻秋已經知道錯瞭。俗語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現在見不得她在這裡，是擔心她做得比你好，搶你風頭？”江文博最見不得薑楠這副傲慢的態度，一點晚輩的樣子都沒有！
剛才還在安慰薑楠的女醫生表情有點尷尬；江傢說這話真是不覺得丟人，江旻秋有啥能力？被院長當面說是花瓶，也就江傢覺得她比薑楠厲害……
薑楠這會兒嗤笑出聲，她抬起一隻手攤開：“我要搶什麼風頭？你們江傢喜歡，讓給你們好瞭，等會我很期待看她大顯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