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楠在說完這話之後,看向蔣斌的眼神有些復雜。
她不安地搓瞭搓手,撐著桌子,想站起身。
而蔣斌一改剛才的態度,鄭重其事地開瞭口:“薑楠同志,你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盡快給你答復的。”
從派出所出來,已經到瞭臨近傍晚,薑楠和周婭一前一後地上瞭公交車。
周婭頂著微腫著的半張臉,對薑楠笑瞭笑:“還真不錯,趕上瞭末班車。嫂子,咱們這回真的能抓到那個幕後黑手嗎?你說有沒有可能這事和江傢人有關系?”
從到瞭派出所開始,周婭就開始琢磨這件事。
再聯想起這些天,江傢那些來找麻煩的人,一個都沒有露面,她就覺得這事不大對勁。
而薑楠則是伸手整理瞭一下周婭胡亂系上的圍巾,故作輕松地開瞭口:“這事沒準就是個意外,你這小腦袋裡整天都想啥呢?哪兒來那麼多陰謀論?咱們沒有證據,就不能胡亂推測,今天這事回去之後,你知道該怎麼跟媽交代吧?”
周婭縮著脖子不再吭聲,想想也是,江傢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要對付診所,也隻會在拿藥這些使絆子,搞人口販賣可是要坐牢的。
薑楠這會兒靠在椅背上,閉上瞭眼睛,思量著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情,眉頭緊蹙。
她現在最憂心的還是忍冬身世的問題。
忍冬很聰明,他說自己不認識字,可是薑楠給他一本字典,他都看完瞭,短時間內,記住瞭所有的漢字,根本不像是不識字,更像是忘記瞭自己讀過書的事情。
人販子出現,如果能給忍冬的事情帶來轉機,薑楠也很樂意。
如果他傢裡的人一直都在找他,這麼大的孩子就那麼沒瞭,肯定會很痛苦的。
就算沒找他,也沒關系,她會把忍冬當傢裡的人。
想明白這些,薑楠就不再憂慮瞭。
回到診所,忍冬已經在傢門口等著瞭,看到薑楠,他瞪大眼睛趕緊跑到她們面前來,看到周婭臉上的傷,他急切地握住周婭的手:“小婭姐,你這傷是不是很痛?如果我當時在傢就好瞭,你就不會被欺負瞭。”
薑楠沒有多言,而是直接往屋裡走去。
周母還在收拾著被砸得亂七八糟的診所,地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幹凈瞭,難聞的味兒,開窗通風放得差不多瞭。
外面周婭響亮的嗓門響起:“我可是幹瞭好事,那女人是人販子,等派出所查到結果,我也是立大功的人瞭,這點傷不算啥!”
忍冬拉著她進來:“可別想這些虛的,我給你消毒把傷口處理一下。”
“走開咯,我讓嫂子幫我,你下手沒輕沒重,還要學很多呢!”周婭說著,大大咧咧坐在薑楠的面前:“嫂子,我今天很聰明吧?”
她現在時不時跟忍冬吃醋,薑楠哪裡看不出來?
跟個孩子一樣,總是求誇誇。
“聰明,下次可要註意,這差一點就傷到眼睛瞭。”薑楠說著,讓忍冬去拿消毒的。
忍冬看她們都沒事,懸著的心也放瞭下來。可是想到人販子,他的臉色凝重起來。拿瞭消毒液回來,他忍不住問薑楠,“嫂子,人販子……抓走瞭很多人嗎?”
“不知道,得等派出所去查。”薑楠看向瞭他:“你想不想傢人?”
診所不會無緣無故來人販子鬧事的,薑楠能想到的可能和忍冬有關系,忍冬自己這麼聰明,怎麼會想不到呢?
“嫂子你是不是要趕我走?!”忍冬立即急瞭起來。
“沒有啊,別多想,去幫媽幹活。”薑楠知道他不願意離開這裡,忍冬到底是怎麼走丟的還是個迷,事情沒查出來,她不會貿然和他說這些。
萬一……就是傢裡養不活丟掉的呢?真找到傢裡人,也是一件悲傷的事情。
薑楠給周婭上完瞭藥,包紮瞭傷口,轉頭跟周母說,“媽,這段時間診所裡沒啥事,那些小病周婭也能看,我準備趁這個機會,去海市跑一趟。”
增白霜她得找生產廠子,再拖下去,明年年底都辦不成。畢竟化學物品不是熬一熬就能做出來的,需要專業的廠子,專業的機器等……
要賺大錢,必須得馬上進行量產。
薑楠還記得,上輩子海市和溫市是最早出現一些代加工廠的,一些老式化妝品,面霜啥的也已經有面市的瞭。
要是不能先一步占領這個市場,等真到瞭改革的時候,可就是狼多肉少的局面瞭,想在跟那些企業拼殺下站穩腳跟,可不是個容易事。
而且,改革後期,外商引進,對國產品牌的市場造成的打壓是極其嚴重的。
薑楠一早就想過,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建立屬於國民的獨有品牌,絕不能給那些外商半點可乘之機!
隻有把危機扼殺在搖籃裡,才是最穩妥的法子。
而三人一聽薑楠要走,當時就變瞭臉。
周婭立即皺眉道:“嫂子,你咋也要走?這眼瞅著就要過年瞭,你不是說還要等我哥來信嗎?”
周母也是神情凝重:“小楠吶,媽知道你有主意,可你一個女孩子,自己一個人坐車跑那麼遠,媽實在是不放心。要不你等等,等周洵回來,你兩年後一塊過去?”
現在已經進瞭臘月,轉眼就是小年,傢傢戶戶都已經掰著手指頭等著過大年瞭。
薑楠雖然不放心他們留在這裡,但是事情要辦的。增白霜不僅要為他們診所帶來錢財,日後好買大機器,還要為科研院掙經費去做研究,哪一樣都拖延不得。
她笑瞭笑:“現在是過去看看,看幾天就回來,年後才會經常去那邊,而且也不一定會在海市定下來。傢裡忍冬要好好看著,都要臨近過年瞭,就賣賣藥,不用診治人瞭。”
薑楠主意已決,大傢也隻能同意。
當天晚上,薑楠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隱約間,還聽見瞭轟的一聲巨響。
她還以為出瞭事兒,起來看瞭會兒也沒發現啥異常。
可總覺著這心裡頭不踏實,直到後半夜凌晨,才勉強睡瞭一會。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還沒亮。
薑楠睡不著,索性起來洗瞭把臉。
剛下樓,胡瑞有火急火燎地敲開瞭診所的門。
“薑楠同志,醫院出瞭點情況,人手不夠,需要你幫忙。”
“好的,咱們馬上出發。”
薑楠應瞭一聲,抓起桌上的玉米面饅頭,套上棉襖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