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用！”
心疼歸心疼，可大成反倒安慰起他倆瞭：
“長安哥，禾苗妹子，咱兩傢什麼關系？你倆真不用掛心，驢瞎一隻眼睛也能幹活兒，沒事兒的沒事兒的！”
蘇禾苗心裡難受的嘆瞭口氣，“小驢子傷瞭要休息好幾天，可你還得給秦老板送貨呢！
我回去就跟娘借銀子，一定給你買頭新的，大成哥真是對不起。”
錢長安摟瞭摟蘇禾苗，柔聲安慰道，“娘通情達理，不會讓大成為難，放心吧禾苗。”
蘇禾苗擦瞭擦眼睛，點頭，“我知道，我一定要把銀子賺回來還給娘。”
大成吃力的把驢扶起來，用佈條紮到頭上裹瞭傷口，這才重新套上驢車。
“孩子，你、你過來一下。”
蘇大武招手把大成叫到一旁，將蘇禾苗給的十兩全都拿瞭出來，一股腦塞進大成手裡：
“這個拿著，要是不夠，等叔賺瞭銀子就托人給你送過去。
你……你千萬不要怪禾苗，是叔不對，叔沒管好孩子，叔給你賠禮道歉瞭！
回去可不敢跟她婆婆說，算叔求你瞭！這孩子從小命苦，好容易婆婆肯疼她，我怕……”
他佝僂著身子，誠惶誠恐的求大成，就是怕娘傢連累閨女回去被婆婆埋怨。
當爹的沒本事，能為女兒做的也隻有這些瞭。
大成也是個實誠的，趕緊把銀子往回推，連聲道，“我不要！叔你別給我，這我真不能要！
我娘跟她婆婆處的跟親姐妹似的，不能為瞭這事兒說什麼，叔你放心吧，我娘也喜歡禾苗妹子喜歡的緊，不會怪她的！”
兩人推搡瞭半天，大成說什麼也不要，趕著招呼蘇禾苗和錢長安走。
蘇大武淚眼朦朧的看著女兒女婿回瞭，心裡跟挖空瞭一樣難受。
……
大成一路攏著驢頭，給小驢子帶路，蘇禾苗他倆誰也舍不得上車，就跟在旁邊兒。
“籲、籲……”
小驢子眼睛疼的厲害，一路尥蹶子不肯好好走路，可把大成給愁壞瞭，扯著嗓子吆喝它：
“安生點兒，到瞭前面的鎮子上給你買藥就不疼瞭。”
“昂……昂……”
小驢子哪肯聽話，扯著嗓子一個勁兒的嚎，把大成累出瞭一身汗。
原本太陽落山前就能到傢的，折騰瞭一路天都黑透瞭，三個人才回來。
一進村口，王氏和王大娘正伸長瞭脖子看著，見著他們瞬間就松瞭一口氣，一路小跑著迎瞭上去。
“咋才回來呀！擔心死娘瞭！”
王氏拉著蘇禾苗一通看，有點兒責怪的說：
“還以為你們今兒不回來瞭呢，我倒沒什麼，人大成明兒還要送貨去，別耽誤瞭人傢！”
“娘，我、我有個事兒想求你……”蘇禾苗忐忑的抓著衣角，想跟婆婆提借銀子的事兒。
娘傢弟弟犯的錯，她得擔著，不能讓大成哥吃虧。
話音未落，就聽見王大娘驚叫起來，“大成，驢眼睛怎麼瞎瞭？娘誒，咋弄成這樣……這還能幹活兒嘛！”
大成緊張的看著他娘，“我、我不小心戳瞭一下，誰知道就戳到眼睛上瞭呢！”
不就是挨頓揍嘛，他替禾苗妹子擔著！
“你沒事兒戳它眼珠子幹嘛！你手閑得慌啊你！”王大娘頓時來氣瞭，抬手啪啪拍瞭幾巴掌，咬牙切齒的罵道：
“你個小兔崽子，剛說你是個有出息的呢，你就給我闖禍！你知道一頭驢多少銀子嘛！
弄瞎瞭它可怎麼整，好幾天幹不瞭活！人傢秦老板要的貨你怎麼送，你他娘的給我當驢拉呀！”
蘇禾苗心裡噗通噗通的亂跳，就想過去說話，卻被大成一個緊張的眼神給攔住瞭。
錢長安也上前認錯，“王大娘，這事兒能怪大成……”
“長安哥你別說話！”大成又拼命給他使眼色，硬著頭皮說，“娘，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玩一下……”
王大娘氣的臉兒都白瞭，咬牙切齒罵道，“玩什麼不成你戳驢眼珠子！你幾歲瞭？”
“誒呀娘，”大成硬是挨瞭幾下巴掌，梗著脖子說，“這有啥呀！明兒我就當驢去，把貨過去不行？橫豎耽誤不瞭賺錢！”
王大娘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扯著兒子的耳朵就打，“你還他娘的頂嘴！我叫你頂嘴，我叫你頂嘴！
你有那驢好使？好好的營生你就給禍害瞭，你想氣死我啊你……”
一看大成挨揍，蘇禾苗和相公婆婆趕緊過去攔著：
“別打別打，他還是個孩子，嫂子跟他生氣做什麼！”
蘇禾苗又內疚又心疼，忙道，“王大娘，真不怪大成哥，是我……”
“禾苗，我娘打我幾下出瞭氣就行瞭，沒事兒！”大成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推著錢長安他們往回走：
“你們別管，回吧回吧，走瞭半天路長安哥身子吃不住的！”
蘇禾苗眼眶唰的一下紅瞭。
大成哥是怕婆婆怪她，才死活不讓她說話，大成哥人真好！
回瞭傢，王氏這才叫住兩個孩子，沉著臉問，“禾苗，長安，那小驢子咋回事兒啊？你倆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她早就看出不對勁兒來瞭，隻是大成娘在氣頭上，一時間不好說什麼。
蘇禾苗含著淚說，“娘，是我弟弟把驢戳瞎的，我娘傢沒銀子賠，大成哥怕你罵我替我頂罪。”
“娘，禾苗那個弟弟還小，頑劣不堪，一時沒看住就闖瞭禍。”錢長安李安忙幫她說話：
“我跟禾苗一直說要賠大成驢，他說什麼也不幹。可咱們不能讓大成吃虧，所以我想著……能不能先跟你借銀子給他？”
王氏皺起瞭眉頭。
蘇禾苗捏著衣角，忐忑不安的說：
“娘，我明天就上山采菌子，讓大成運到鎮上賣，盡快把銀子還給你……行嗎？”
“誒……你倆呀！”
王氏恨鐵不成鋼的戳瞭錢長安腦門一指頭：
“我還以為啥大不瞭的事兒呢，就這？白唬我一跳！”
說著，她又心疼的瞪瞭蘇禾苗一眼，“你也是，你娘傢弟弟不懂事兒，你也不懂事兒啊，這點兒小事兒也值得掉淚珠子？真是白疼你瞭！
不就是點兒銀子嘛，還借啊還的……要不是你，咱傢能有如今的光景？
不說那些銀子，就人傢將軍夫人送的那些東西，隨便一個都值多少？”
蘇禾苗和錢長安對視一眼，心裡同時湧上一股暖流。
娘真好！
錢長安勾瞭勾唇角，無奈的說，“那到底是公中的銀子，都交給娘瞭，就得讓娘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