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王氏笑著罵瞭一句，“我是這麼跟你們說的？我那是替你們管著，什麼時候用不還是你們的？”
“娘……”
蘇禾苗拉起婆婆的手，感動的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掉。
她真懷疑婆婆是不是自己死去的親娘轉世的，若不是親娘，為啥像親娘一樣待她這麼好？
“別給我掉金豆子瞭，你這孩子！”王氏嗔怪的拍瞭拍她，柔聲道：
“娘給你倆留著飯呢，快去吃瞭吧！娘這就去拿銀子給你王大娘送去，人傢大成那孩子真是個實在人，白挨一頓打！”
……
王氏拿瞭五十兩就去瞭大成傢，一進門，兩口子都在罵兒子呢。
他爹拿煙桿子直敲大成腦袋，“你說以後還咋營生？啊，你個敗傢的……”
“小驢子要歇好幾天呢，人傢秦老板以後不會不用你瞭吧？”王大娘急的團團轉，“要不明兒我回娘傢一趟，先借我爹那頭老驢使使？”
“你可拉到吧，你爹那個摳門的，回去白瞎東西不說，還得挨頓罵！”大成爹唉聲嘆氣的嘬瞭口煙，躊躇道：
“明兒一早我出去看看，那個誰傢倒是有頭驢來著……不行花幾個大錢兒雇兩天。”
王大娘也嘆著氣，“一天得幾十個大錢兒呢，真他娘的……”
大成蹲在地上，揣著手聽他倆說話，不過就是挨頓揍罷瞭，橫豎沒讓禾苗妹子為難就行。
就是肚子好餓，他倆商量完是不是該給口飯吃瞭？
“嫂子，忙啥呢？”
王氏推開籬笆門進來，瞅瞭大成一眼，“大成還沒吃飯呢？正好，我給你長安哥他倆熬瞭蘿卜豬肉，現蒸的大饅頭，上我傢吃去！”
大成抬頭看瞭看他娘。
王大娘忙攔著，“不用不用，我給他留飯瞭，剛才光顧著生氣給忘瞭！大成，你去灶上自己拿著吃。”
王氏攔住大成，使瞭個眼色道：
“去嬸子傢吃去，今兒累瞭一天，跟你長安哥喝兩口酒，晚上睡個好覺。”
王大娘想想鍋裡的二合面窩頭和炒蘿卜片兒，還是擺瞭擺手，“去吧，吃瞭早點兒回來。”
大成走瞭，王氏才從懷裡掏出一錠大大的銀子，蹾在桌子上，“嫂子，拿著！”
“這啥！”
王大娘嚇瞭一跳，大成爹也叼著煙桿子站瞭起來，一臉茫然。
“什麼啥，銀子！”
王氏笑呵呵的說，“五十兩，賠你傢小驢子的錢！拿瞭明兒趕著去買頭新的，別耽誤瞭大成生意。
你那頭小驢子就算我買瞭，過幾天賣瞭肉去。多瞭就當這幾天缺的工錢，少瞭你就吃點兒虧吧！”
王大娘和他爹面面相覷，“這是咋說的？”
王氏這才把倆孩子說的事兒，跟他們細細的說瞭一遍，又笑道：
“冤枉人傢大成瞭，還讓人傢挨瞭頓揍……這孩子咋這麼實誠呢！”
“啪啪啪”
王大娘直拍手，後悔不迭的說，“早說啊！大成這個憨貨，他就真說瞭，我還能怪人傢禾苗不成？
妹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喜歡你傢禾苗，別說戳個驢眼睛，就是她弟弟把驢給宰瞭，我也不怨她！”
“仨孩子一路上都提心吊膽的呢，禾苗回傢懊惱的都哭瞭，直嚷著讓我把銀子送過來，不然她大成哥受委屈！”王氏笑道：
“銀子我送過來瞭，你倆也別怪孩子，明兒一早就去買驢吧，耽誤不瞭活計。”
“那不行，這銀子我不能要！”王大娘把臉一沉，推瞭起來，“那驢歇幾天就好瞭，不耽誤賺錢，你給我拿回去！”
“就是就是，不能要！”大成爹拍打著煙鍋頭道，“我這還打著明天去找頭驢呢，應應急就行瞭。”
王氏攔著倆人，“不要不行！瞎眼的驢子幹不好活，買個新的去！”
別說她傢裡如今藏著上千兩，就是像以前那麼窮，孩子們弄壞瞭人傢東西，她就是砸鍋賣鐵也要賠給人傢！
三人你推我推的，比吵架還熱鬧。
……
大成垂頭喪氣的推開柵欄門，一屁股坐在瞭椅子上，“長安哥，禾苗，你倆是不是把驢的事兒說瞭？”
“說瞭，我娘拿瞭銀子去你傢還。”錢長安拍瞭拍他的肩膀，“讓你受委屈瞭大成兄弟，我和你嫂子心裡都挺過意不去。”
大成擺擺手，“就知道……我娘打都打完瞭，你們還說啥嘛！白挨一頓打不是？”
蘇禾苗趕緊給他拿瞭碗筷過來，內疚的說，“打疼瞭沒？”
大成搖瞭搖頭，“我娘那巴掌跟撓癢癢似的，哪兒舍得真打！你們這一說，嬸子沒罵你倆吧？”
蘇禾苗和錢長安齊刷刷的搖頭，“我娘才舍不得呢！”
異口同聲，他倆不由對視瞭一眼，蘇禾苗捂著嘴笑瞭起來。
“可是驢到底是不能幹活兒瞭，就算有瞭銀子也得明天去買，耽誤你生意。”錢長安給他倒瞭一杯酒：
“回頭你跟秦老板好好說一下，別讓人傢覺得咱們不守信。”
“我知道，長安哥。”大成老氣橫秋的跟他碰瞭碰杯子，一飲而盡。
蘇禾苗剛想說什麼，心頭沒來由的亂跳瞭起來，手心又泛起一陣滾燙。
她怔瞭怔，腦袋裡似乎有種意識想往外走，便不由自主的站瞭起來。
“禾苗，你去哪兒？”
看她起身，錢長安一把拉住她，好奇的問道。
“相公，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她耳朵裡傳來一陣奇怪的叫聲，忽遠忽近的，一時間聽不真切。
“沒有啊，什麼聲音？”
錢長安和大成對看瞭一眼，兩人都說沒聽見。
可蘇禾苗確定聽到瞭奇怪的聲音，心裡一個勁兒的想往外走。
錢長安連忙起身，“你盡管走，我倆跟著你。”
蘇禾苗點瞭點頭，緊緊握著滾燙的手心，順著那聲音一直往村口走瞭過去。
……
漆黑的夜色中，聲音越來越清晰瞭，是馬鳴聲。
“嘶……昂……”
她激動的不行，越發加快瞭腳步，一路小跑著尋瞭過去。
明亮的月色下，村口赫然站著兩匹駿馬！
這兩匹馬比人高瞭一大截，渾身的毛緞子般的油亮，長長的馬鬃在秋風下律動，四隻圓溜溜的眼珠子一看到蘇禾苗，立刻引吭嘶鳴，“昂……”
仿佛見到瞭主人，兩匹馬竟沖著蘇禾苗跑瞭過來，馬蹄在路上踏出清脆的咯噠聲。
“昂……”
兩匹馬飛奔到蘇禾苗的面前。
“禾苗！”
這是山上的野馬，錢長安心頭緊瞭一下，快步追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