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察覺瞭危險似的,一溜煙縮回桑安的袖子。
桑安這才抬起眼,清冷的目光朝她望來:“別嚇唬它。”
蘇年年輕嗤,“還劇毒,膽子真小。”
小金蛇又探出頭,小聲地“嘶~”瞭下。
桑安不帶溫度的湛藍雙眸依舊落在她臉上,靜靜看著她,臉上就差寫著四個字“有何貴幹”。
蘇年年咳瞭聲,在桌上敲瞭敲:“桑安,談筆交易吧。”
桑安面不改色,蹙眉:“毒蠱王還在你身上,馭毒玉笛也給瞭你,你還想交易什麼?”
“你那不是為瞭還我的救命之恩嗎?早就勾平瞭。”
桑安等著她的下文,臉上不見喜怒,垂眼打開手邊瓷罐,裡面是一隻金色的小肉蟲,近乎透明,正啃著罐中的不明黑色粉末。
蘇年年收回眼,聲音盡量顯得有底氣。
“你教我蠱術,我幫你找姐姐……不,找那個人。”
那個他世上僅存的有血緣關系的人,他同父異母的姐姐。
“我什麼時候說想找她?”桑安不悅地道。
這不是沒籌碼瞭嗎!
蘇年年笑笑:“如果有機會,你不想見她一面嗎?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
桑安是正統南疆王族,母親鬱鬱而終,他心中對父親養在外面那個外室,多少是有怨恨在的。
至於到底多少,要不要報復,要看桑安自己怎麼想。
見他還不說話,蘇年年又道:“現在我掌管血宗閣,給宗澤下蠱的人說不定就在血宗閣裡,想找的話,定能發現些蛛絲馬跡。”
桑安皺著的眉心一點一點舒展開,看瞭她半晌,疑惑道:“你想學蠱?”
“桑安,我猜,毒蠱王應該不是這麼容易找到合適宿主的。你用我的身子養,我好吃好喝喂著它,它住習慣瞭,也不好走吧?”蘇年年笑眼微彎,“我想學蠱,至少要學些皮毛。”
她想瞭想,拋出橄欖枝:“或者,你有那種追蹤蠱嗎?可以找人的。”
蘇年年很聰明,大概說的都是對的。
毒蠱王挑剔,卻在蘇年年身子裡安分得很,說明她有鎮壓蠱蟲的能力,學習馭蠱應當不難。
用追蹤蠱找他名義上的姐姐,這個提議確實讓他心動。
所以桑安妥協瞭,還在她索要亂七八糟的小蠱蟲的時候,給她扔瞭點有意思的小玩意——他在這整日養蠱煉蠱,卻沒有用得上的地方,清一清又能送個人情,兩全其美。
蘇年年揣著蠱毒和幾本醫術,心滿意足出瞭大門。
駕馬車的是王府的人,在外面等瞭幾個時辰,依舊面色不改。
蘇年年凝瞭他一會兒,“我見過你,那日闖四皇子府,有你吧?”還出首當其沖的,下手很兇。
那人頷首,隻是道:“蘇小姐,請上馬車。”
“……”蘇年年誇贊的話到瞭嘴邊,堅持說完,“我記得你很厲害的。”
那人再次頷首。
“你不跟著王爺瞭?”她想起什麼似的,問道,“玉影呢?”
“受瞭主子責罰,沒個十天半月,蘇小姐是見不到他瞭,如果你有什麼話跟他說,屬下可以代為轉達。”
蕭晏辭調瞭更敏銳穩妥的人在她身邊。
想起那日她回頭看的那玉影的那眼,蘇年年不由嘆瞭口氣。
沒辦法,她總要看一眼,確定是敵是友啊!
“回王府。”她鉆進馬車。
回到王府已過瞭午時,剛進王府,蘇年年就往書房裡鉆,來到記憶裡的那排書架,仔細搜尋。
她記得,應該是在這裡。
搜尋間,她幾次瞥見瞭機關一樣的擺件,淡淡掃過就繼續找,終於在角落中看見那本發黃、甚至殘缺的書本,《萬毒醫譜》。
找到書,她又瞄瞭眼機關,冷哼一聲往外走。
臉上兩個大字:不屑!
她本想回那竹苑,臨出門轉瞭腳尖,直奔蕭晏辭寢居,她覺得他的屋子是王府最舒坦的地方。
蕭晏辭剛出議事殿,就被告知蘇年年又返回瞭王府,導致他回府的速度快瞭不少。
窗外有一小片梅園,開得正好,屋內燒得暖和,蘇年年坐在窗邊看書,仗著火旺,將窗戶大敞開,不時抬頭看一看。
早上玉竹送來的是一件帶高高毛領的錦裙,她進屋後覺得熱,便把毛領拆瞭。頸間藏瞭一天的牙印暴露出來,淡淡的紅色,襯得脖頸愈發白皙晃眼。
蕭晏辭剛進屋,就覺得喉嚨發緊。
“怎麼回來瞭?”
她黑亮的眼睛看過來,清亮的聲音帶著不懷好意:“王爺,我明日送你去上朝如何?”
是的,她還要在王府留宿!
蕭晏辭將她抱起,放在自己膝上,點評:“不好。”
他壓著脾氣不追究蕭南,就是因為此事若傳出去,京中定有愛嚼舌根的百姓說她不是。
冬日上朝時天還沒亮,他們就出現在一起,豈不落人口舌,說她成婚前失貞?皇帝知道瞭也會不放心。
“為什麼不好?”蘇年年眨眨眼,明白過來,“不讓別人發現也不行?”
蕭晏辭唇湊近,摩挲那個牙印,問:“為什麼呢?”
“癢……”蘇年年推他的頭,彎唇一笑:“明日早朝讓你看戲,成不成?”
蕭晏辭模糊應瞭。
他不知道她有什麼壞心思,隻覺得又會是一個難耐的夜晚。
蘇年年在王府藥房倒騰瞭半個時辰,然後出府召來辦事牢靠的血宗衛。
“四皇子府剛折損瞭人手,這會兒防禦薄弱,你們找機會靠近,千萬別讓他發現。”
血宗衛頷首,接過她遞來的紙包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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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年年本想睡在軟榻上,但被蕭晏辭半誘哄半威脅,爬上他的床。
他說:“直接上來睡,或者睡著瞭我抱你上來睡,你自己選。”
她覺得,嗯……來都來瞭。
再說,同宿這種事有一就有二,現在想想,很好接受。
眾所周知,蕭晏辭的榻很大。
蘇年年睡在裡面,半夜,背靠裡墻,弱弱伸手戳瞭下男人的胸膛,指著他身後能容納四五個人的空餘:
“王爺,你身後,是給誰留的位置啊?”
她剛才明明自在得能在榻上打滾,怎麼睡著睡著被擠到這來瞭?
她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