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別跟他走好不好

作者:樓九 字數:4174

待蕭晏辭走瞭,他剛才的話才被她腦子吸收。

他說,蕭景跟蕭南串通起來殺她!?

光蕭南就夠讓人防不勝防瞭,還來一個深藏不露的蕭景。

誠實地說,就算蕭晏辭提前告訴她,兩個人的腦子加一起,都不能保證她今日毫發無損地回來。

蕭景想殺她,大概率察覺瞭她會蠱術,加上之前景遲與六皇子府的人來往,她血宗閣主的身份暴露出來,蕭景覺得受到威脅。

蘇年年沉思瞭半晌。

蕭景身邊的那個浮月,是時候解決瞭。

桑安之所以留在晏王府,不就是為瞭幫蕭晏辭解決浮月和蕭景麼?

蘇年年看著帳頂的小團花。

她跟蕭晏辭鬧瞭矛盾,想跟桑安商量,還得回晏王府。

安靜的屋中,蘇年年長長嘆息一聲。

“年年,你冷嗎?我命人送來瞭火爐。”蕭晏辭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初春乍暖還寒,月年院雖然一直有人打理,卻許久無人居住,冷清得很。

“嗯。”蘇年年應聲。

門推開,蕭晏辭親自把火爐推進屋,幹燥的熱氣席卷而來。

“王爺。”見蕭晏辭又要合門出去,她叫住他。

蕭晏辭立馬回身看她。

“你……”蘇年年抿抿唇,“你怎麼跟白夫人說的。”

“我說你在獵場遇見野獸,受瞭驚嚇,並無大礙。”蕭晏辭越說聲越小,鳳眸定定看著她,“對不起。”

“嗯。”蘇年年淡淡應瞭。

蕭晏辭處理的很合她意。

她出瞭事第一時間回到蘇府,但她不想自己的傢人為自己擔心,若她有事,蘇臨海和蘇朗很快就會趕回來的,她不想把事情鬧大。

“回王府吧。”蘇年年撐起身子:“勞煩你幫我給獵場的爹爹報個平安。”

生疏的語氣讓蕭晏辭身子一僵,袖下的五指攏起:“好。”

蘇年年堆笑跟白夫人報瞭平安,反復說自己沒事,白夫人這才相信。

“姐姐抱~”蘇澄張著小手,跌跌撞撞往蘇年年這跑。

蘇年年笑容一僵。

她的肩膀現在可抱不瞭小孩……

她正想著怎麼哄蘇澄的時候,蕭晏辭上前一步把她擋在身後,伸臂輕巧地抱起蘇澄。

“小蘇澄,怎麼從來不讓姐夫抱?”蕭晏辭回身,抱著蘇澄走到蘇年年身前。

蘇年年看著蕭晏辭,微怔,轉瞬收回眼揚起笑,附和:“今日便讓姐夫抱吧。”

蘇澄不高興地撅撅嘴,側頭打量著蕭晏辭,葡萄眼中滿是新奇。

總感覺,以前姐夫好像沒這麼溫柔?

又閑聊一會兒,回王府的馬車備好,臨走前,白夫人忽然叫住她。

“年年,有什麼事跟我說,我和你爹爹永遠站在你這頭。”

這句話暗示之意十足,白夫人卻沒避諱蕭晏辭,蘇年年心中一暖,由衷地露出笑容。

回府的路上,二人皆是不語。

蘇年年貼著車壁坐著,頭靠向車壁,跟蕭晏辭相反的方向。

“年……”

“我不想聽你說話。”蘇年年直接開口打斷他,“我回王府是有事要做,不想讓我的傢人擔心,並不代表我原諒你。”

蕭晏辭抿唇,心口緊得難受。

他闔上眼,腦海中反復演練獵場場景。

雖然是用她引奸細出來,可他早想好瞭萬全的法子護她周全。

那支保護他的暗衛是他手下武功最頂尖的,按他們敘述,當時他們擺脫陷阱就快趕到她與玉澤相鬥的地方,周圍不知從何處冒出許多毒蟲,他們察覺異常,必須先保證自身安全,便先退開。

等那些毒蟲慢慢退去,他們要往前趕的時候,蘇年年忽然駕馬奔瞭出來,有瞭後面發生的事。

可他無法辯駁。

說到底是他隱瞞瞭她,此刻說什麼也沒用。

車內重新安靜下來,隻能聽見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音。

回瞭王府,蘇年年叫上念桃搬去青竹苑——她最初在王府留宿時住的院子。

念桃察覺二人之間的氛圍,一臉懵地眨著眼,把她的常用物搬進屋,問:“小姐,怎麼瞭?”

“我肩膀受瞭傷,你在這照看我幾日。”蘇年年避重就輕地道。

“受傷瞭?怎麼會受傷瞭!”念桃神色擔憂極瞭,“王爺呢?”

蘇年年不知她問的是王爺受傷瞭沒,還是王爺怎麼沒保護好她。

蘇年年苦澀地扯瞭扯嘴角,沉默不語,把懷裡的瓷瓶遞給她。

“這藥要勤換,周遊說一個月內能好利索。”

她不說,念桃也沒追問,扁扁嘴幫蘇年年拉開衣裳,心想今日玉影跟去瞭,回頭她得把情況問清楚。

看見傷口時,念桃倒吸一口涼氣:

“小姐,你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麼重的傷!”念桃驚異的語氣讓蘇年年鼻尖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她是蘇臨海的掌上明珠,生母早逝,從小怕風吹怕雨淋的,被蘇府保護得極好,也就淘氣上樹的時候擦破幾回皮。

念桃一邊幫她換藥,一邊擔憂道:“小姐,不會留疤吧……”

蘇年年沉默。

誰想好好的皮膚上留下猙獰的疤痕啊,難看死瞭!

“周遊靈丹妙藥那麼多,會有辦法的。”不知是在安慰念桃,還是在安慰她自己。

不得不誇,不愧是周遊,到瞭夜裡,她的傷口基本不疼瞭。

傷口不疼後,她的註意力轉移到另一件事上。

跟蕭晏辭的大床相比,身下這張床難睡極瞭。

又冷又硬又窄,誇張點說,她覺得一翻身就要掉地上。

她幾次翻身,開始覺得屋裡哪哪都不順眼。

明明犯錯的是他,憑什麼她搬出來?!

越想越不平衡,蘇年年起身下榻,披瞭件衣裳就往主院走。

沒想到半路遇上瞭蕭晏辭,二人狹路相逢皆是一怔,同時開口:“你……”

下一瞬,蘇年年合上嘴,錯過他,邁步繼續往前走去。

蕭晏辭轉身跟著她。

聽見腳步聲,蘇年年猛然停住:“你跟著我幹什麼?”

“我本來也是去找你……”蕭晏辭聲音低低的,“你要去哪兒?”

月色下,他五官朦朧,一頭墨發柔軟地披在肩上,莫名有種委屈的感覺,蘇年年本想跟他辯論幾句,看這模樣忽然說不出話來。

她繼續往主院走:“你去軟榻上睡。”

“好。”

一推門,濃重的冷梅香撲面而來——安神香的味道。

光聞著就知道劑量有多駭人,蘇年年被嗆得不自覺掩瞭掩鼻子。

“你若不習慣,我這就去滅瞭。”

蘇年年蹙蹙眉,往裡屋走,沒理他。

蕭晏辭將三個香爐裡的安神香都滅瞭,走到床前看瞭她一會兒,確切地說,是看瞭她的背影一會兒,這才轉身來到窗戶下的軟榻,脫鞋上去。

蘇年年蓋著衾被,上面是淡淡的冷梅香和他殘存的體溫。

折騰瞭一天,蘇年年累得不行,在熟悉安全的環境下,很快就睡著瞭。

但她一向眠淺,迷迷糊糊中,她聽見蕭晏辭喚她。

“年年……”

“年年……”

蘇年年撩開帳子,瞇著眼睛朝軟榻上看。

“別跟他走……等等我好不好……”

她聽瞭一會兒,依稀猜出,他又夢見她嫁給蕭南瞭。

蘇年年瞬間睡意全無。

她躺回床上,有點後悔讓他熄滅安神香。

蕭晏辭跟他坦白身世的時候,也是在這張榻上。他安靜地敘述著當年的場景,最後把她攬入懷裡,說:“年年,我隻有你瞭。”

那話當時她聽得心顫,可現在隻覺得失望。

嘴上說著她是唯一,實際上卻隱瞞她置她於險境。

越想越難受,蘇年年長長嘆瞭口氣,拉起衾被蒙住臉,將他可憐的呼喚隔在外面,迷迷糊糊又睡瞭過去。

翌日一早,蘇年年發現自己居然滾到瞭裡側,靠著墻。

她側頭一看,居然在身旁的位置看見瞭蕭晏辭!

他半夜不知什麼時候,居然爬上床瞭!

不過他離自己很遠,堪堪睡在邊上,那模樣怎麼看怎麼可憐,讓蘇年年想起在狗市時候的麒麟。

“……”

不過隻是一瞬,很快,蘇年年視若無物,照常起來穿衣,還喊瞭聲“念桃”。

蕭晏辭感覺剛睡著,被她喊醒瞭。

蘇年年餘光瞄著,見他醒瞭,偏頭冷聲道:“不是讓你去軟榻上睡嗎?”

“年年,你別這樣好不好?”蕭晏辭眼神濕漉漉的,連語氣都仿佛沾染上瞭潮氣,啞啞的,“對不起……你怎麼才能不生我氣?”

怎麼能不生氣?

委屈失望充滿瞭胸腔,她簡直要氣瘋瞭!

怎麼她都要生氣的!

她冷笑一聲:“蕭晏辭,你想哄我,還要我自己想辦法?”

“我不是這個意思。”蕭晏辭微怔,無力地攏瞭攏掌心。

她對他從來沒這麼冷淡過,這樣的態度讓他發瘋,又小心翼翼不敢靠近。

昨日她獨自離開獵場,他找瞭她近三個時辰,心慌得不行。

現在他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順從,免得惹她不快,她一走瞭之。

他順從,她卻讓他別跟她說話,別出現在她眼前。

他能怎麼辦?

好半晌,蘇年年才道:“蕭晏辭,我真搞不懂你怎麼想的。”

明明愛她,做夢都求她別走,現實卻連實話都不跟她說。

“以後不會瞭。”蕭晏辭望著她,目光近似乞求。

以後,隻要有一丁點的危險,他都會把她護得嚴嚴實實的。

“我不相信。”蘇年年果斷道,“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

蕭晏辭欲再說話,蘇年年卻徑直轉身,推門走瞭。

外頭,念桃一臉憤然。

蘇年年看瞭她好幾眼,問:“你怎麼瞭?”

“小姐,昨天的事我聽說瞭!”念桃小鼻孔一張一張,“沒想到那個玉澤竟然是個叛徒!虧上次你跟我說她的時候我還幫她解釋,她把你傷成這樣,真是壞!”

蘇年年抿抿唇:“玉影怎麼跟你說的?”

念桃想瞭想,道:“玉影說……您受傷是王爺間接造成的,所以你們吵架。”

蘇年年揉瞭揉眉心:“還有呢?”

“他還幫王爺解釋。”念桃憤然說道,“他說王府的護衛隊緊跟著您,雖然中間跟丟瞭一段,但後來離你很近,很快就能支援你瞭……”她說到這忽然停住,

“對瞭小姐,玉影說你的功夫在玉澤之上,按理說不該受傷,問是不是玉澤跟你說瞭什麼?”

蘇年年動作一怔,仔細回憶起來。

玉澤說的那些話確實讓她思緒非常亂,她退而求次用上瞭玲瓏鞭,但招式卻是亂的。

玉澤語氣極其自負,說她在外面歷練多年,玉遙等人跟她沒有可比性,加上當時自己受她話語挑撥已經處於劣勢,蘇年年真覺得自己打不過她。

現在細細想來,玉澤的功夫大概是上等血宗衛的水平,她明明有機會戰勝她,但招式中破綻太多。

盡管她不想承認,但事實是,她被玉澤牽著鼻子走,間接被蕭晏辭影響瞭。

蘇年年忽然心煩,說瞭句:“就算我沒受傷,他也該提早跟我商量。”

“是啊小姐!換作是我我也生氣。”

門忽然被拉開,蕭晏辭再次說:“對不起年年,我錯瞭。”

放在剛重生那會兒,那個心高氣傲的蕭晏辭,她哪能看見眼前這場面啊。

蘇年年瞟瞭一眼,沒理他,抬腳離開。

俗話說得好,往木板上釘個釘子再拔出來,還會留下窟窿呢,她的失望也不會因他的道歉就輕易消散。

她沒想到的是,接連幾天,她把蕭晏辭趕到軟榻上,半夜他總會不知不覺間爬上床,跟她一同在大床上醒來。

面對蘇年年的質問,蕭晏辭隻有委屈的一句“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過他隻是跟她同榻,不會亂動手動腳,漸漸的,蘇年年懶得搭理他。

蘇年年保持著冷淡的態度,日子一天天過,蕭晏辭漸漸忙瞭起來,常常在書房中待到天亮才回來。

同時,蘇年年的傷好得七七八八,結的痂已經掉瞭,留下的疤痕要堅持塗生肌膏,看最後能恢復成什麼樣。

朝中時局愈發緊迫。

這日夜裡,蕭晏辭再次召慕遷來到書房。

“蕭南那邊沒發覺異常吧?”

“四皇子近來忙著部署,眼線查得松。”慕遷說道,“王爺,他快動手瞭。”

聞言,蕭晏辭猩紅的唇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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