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征求意見,卻給人一種不容拒絕的壓迫感。
蔣寒笙很明顯的感覺到落在自己掌心的那道力氣大瞭許多。
時羨站在旁邊,清楚地看到賀嚴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和蔣寒笙已經泛紅的虎口。
這倆人,一個比一個客氣。
又都暗自較勁。
沒得到回答,賀嚴眉峰微挑,“不方便嗎?”
“當然方便。”
“不方便!”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時羨驚詫的看向蔣寒笙。
他剛才說什麼?
方便?
“不、”
“阿羨。”
蔣寒笙淺笑著打斷瞭她的話,“隻是吃飯而已,人多熱鬧。”
這是什麼鬼熱鬧?!
時羨扶額。
忽然,手腕被人拿瞭下來,牽在手裡。
抬眸,迎上賀嚴那雙柔情似水的鳳眸,“走吧羨羨,喬宇一直在等著我們。”
“還是坐我的車吧。”
蔣寒笙眼疾手快的捉住時羨另一隻手腕。
認識這麼久,蔣寒笙一直都很有分寸。
從來不會做出越軌之舉。
這個動作,著實讓時羨驚瞭一下。
反觀蔣寒笙,從耳根順著脖頸往下,已經盡數泛起瞭紅暈。
剛才的動作不過是下意識,等他反應過來時,便已經唐突瞭。
剛想松開,卻瞥見賀嚴還抓著。
他抿抿唇,終是沒松手,隻將五指環起,松松垮垮的圈住時羨手腕。
看著賀嚴溫笑,“餐廳是我定的,賀先生恐怕不知道位置。”
“蔣先生多慮瞭,我是本地人。”
說著,賀嚴手上微微用力。
時羨一個不穩,不受控制的朝他這邊歪瞭一下,搭在蔣寒笙手裡的手腕隨之滑走。
得逞之後,賀嚴皮笑肉不笑,“再說,還有導航。”
話落,剛要牽她轉身,手臂卻忽然被人大力一甩。
扭頭間,時羨已經站到瞭蔣寒笙身邊,故意似的,“蔣總,我跟你一輛車。”
“時羨!”
賀嚴皺著眉低喊。
可時羨卻連個眼神都沒給他,隨後不再多言,直奔地下車庫。
隻是在上車前時,丟給蔣寒笙一個不太高興的眼神。
看出瞭她眼神中的幽怨,蔣寒笙偏頭問:“阿羨,怎麼瞭?”
“你幹嘛要答應賀嚴?”
時羨蹙著眉心,“難道你忘瞭我們上次吃飯,他是怎麼攪局的嗎?”
蔣寒笙輕笑出聲,並未作答。
自顧自啟動瞭車子。
時羨不會明白,他和賀嚴之間一定會有一次正面交鋒。
從前盡力忍讓,是不想在她面前失瞭風度,敗掉好感。
更不想給她什麼壓力,覺得這種事情應該順其自然,讓時羨自己選擇。
可現在,他的心態好像不一樣瞭。
想爭取,想得到。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大概是安渝說他也喜歡時羨的那一刻吧......
也可能是自傢老媽告訴他追女生要努力的時候。
當然,該給時羨選擇的時候,他會給,可該他做的事情,他也不會退。
一路上,賀嚴都陰沉著臉。
喬宇開著車,也不敢說話,就透過後視鏡偶爾偷瞄一眼。
可他在賀嚴身邊十多年,自然知道他在氣什麼。
身為特助,替老板分憂解難是本分。
尤其是低情商老板。
於是在賀嚴下車前,他扭過頭,很是雞賊的說:"總裁,我有個主意,或許可以讓夫人跟您走。"
賀嚴眸子微動,“說。”
“一會兒到瞭餐廳,您敬蔣先生一杯酒。”
“什麼?”
他給蔣寒笙敬酒?
瘋瞭吧!
賀嚴鳳眸一冷。
趁他說出扣獎金這幾個字前,喬宇連忙解釋,“您聽我說啊,喝酒不開車,蔣先生喝瞭酒,當然隻有您能送夫人回去。”
倒是這麼個理兒......
賀嚴臉色稍稍緩和瞭一些。
餘光瞥見蔣寒笙已經和時羨下瞭車,他當即闔上車門。
宣示主權一樣,大步走到時羨身邊,與她同排而行。
蔣寒笙所選的地方,是傢私房菜。
裝修是上世紀小洋樓的風格。
很古樸。
是時羨喜歡的環境。
賀目光落在正門前的木質招牌上,微不可見地彎瞭彎唇角。
蔣寒笙說,這裡主廚最擅長的便是做蝦,也是招牌。
賀嚴不冷不熱的諷瞭句:“看不出來,蔣先生倒是很會吃。”
“還好。”
蔣寒笙揚瞭揚唇角,上臺階時,虛虛扶瞭一把身邊的時羨,“小心。”
時羨報以微笑。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賀嚴暗自腹誹。
入門後,便有服務生迎過來。
“請問是蔣先生嗎?”
蔣寒笙微微點頭。
服務生側身讓出一條道,做瞭個請的姿勢,“幾位請跟我來。”
他將三人帶到早已定好的包間,又把餐本遞過去,“蔣先生,請您點餐。”
蔣寒笙接過來,側眸問:“阿羨,你有什麼忌口嗎?”
“我、”
“羨羨不吃高糖高脂、油膩辛辣的食物。”
賀嚴搶在時羨之前開口。
蔣寒笙微微抿唇,轉手將餐本遞給瞭賀嚴,“既然賀先生這麼清楚,那就賀先生點菜吧。”
賀嚴也不推辭,接過餐本,象征性的翻瞭幾下。
翡翠珍珠鮑,佛跳墻,開水白菜,文思豆腐等等,共十道。
每一道都極費功夫。
價格不菲。
末瞭,他抬眸問瞭句,“蔣先生能喝酒嗎?”
蔣寒笙面色微滯,彎唇,“可以喝一點。”
“那再加一瓶酒。”
“還有你們這兒的招牌,特色蝦。”
蔣寒笙在服務生臨走前叫住他。
隨後將目光轉向賀嚴,雖溫和,卻不善,“賀先生忘記瞭,阿羨是為瞭嘗蝦而來的,其他的,都是輔菜。”
“可嘗鮮終歸是嘗鮮,喜不喜歡,還得另說,我點的那些,都是羨羨以前最愛吃的。”
他話裡有話,賀嚴聽得明明白白。
也絲毫不落下風。
還特意將目光轉向一旁,“是吧,羨羨?”
時羨白瞭他一眼。
沒搭腔。
隻覺得這頓飯還沒吃,她就已經飽瞭。
等菜上齊,服務生才將酒和吃蝦用的一次性手套拿瞭過來。
時羨瞄瞭眼酒瓶,訝道:“你們喝白酒啊?”
“吃中餐,總不能喝紅酒。”
賀嚴挑眉,接過來,擰開蓋子,“你說是吧,蔣先生。”
蔣寒笙笑笑,“是。”
“你能喝嗎?”
時羨不太放心。
她總覺得,蔣寒笙這張臉上就寫著'不會'兩個字。
蔣寒笙讓她放心。
賀嚴看的刺目,輕飄飄丟下一句,“蔣先生如果不會,也不用勉強。”
這話看似給臺階,實則激將。
反而把蔣寒笙架住瞭。
時羨不悅的瞪他,“還有嘴說別人,難道你能喝?”
若說蔣寒笙是看起來不會,那賀嚴就是真的不太會。
別看他是個生意人,可做到賀傢這個地位,他就是不喝,也沒人敢說些什麼。
隻是賀嚴為瞭讓酒局上的人面子過得去,喝一點以示誠意。
饒是這樣,時羨以前也沒少照顧喝醉瞭的他。
聽她嘲諷,賀嚴並未停下手上的動作,依舊倒瞭滿滿兩杯。
當啷一聲,酒杯相撞。
賀嚴一飲而盡,鳳眸中透出淡淡的苦澀,“以前不能,但這五年,練出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