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送親?!
這尋常送親都是娘傢人,賀嚴算、算什麼?
前夫也能當娘傢人用瞭?
方書瑤機械的轉瞭轉頭,看向時羨。
她臉色復雜的很。
驚訝,不解,甚至還有澀痛......
雜糅在一起,難看的很。
“對瞭。”
相較之下,賀嚴依舊神色自若。
他將雙手從背後挪出,單掌捧著一個藍絲絨禮盒。
指尖一扣,一整套珠寶躍然於眼前。
光華璀璨。
閃耀奪目。
一驚未平,一驚又起。
時羨訝然抬眸,櫻唇輕輕蠕動,“這是......”
“奶奶送你的新婚賀禮。”
賀嚴彎唇,朝前遞瞭兩分,“她老人傢知道你要結婚,很高興,但是年紀大瞭,腿腳不好,所以隻好托我送過來。”
“不,這太貴重瞭,我絕不能收。”
時羨朝後退瞭一步。
剛才賀嚴打開的時候她就認出來瞭。
這是賀老太爺在去世之前,送給賀老太太的最後一件生日禮物。
價值數十億的藍冰海洋。
是老太太最珍視的。
似是知道她會拒絕,賀嚴也不急,隻說:“除瞭這套珠寶,奶奶還讓我帶來一句話。”
鳳眸凝著時羨,一字一句的復述,“奶奶說,她今天是嫁孫女,給孫女做嫁妝的東西,必須是最好的,如果你不收,就是不認她這個奶奶瞭。”
“可......”
時羨欲言又止。
似是在像怎麼婉拒。
畢竟自己已經收瞭賀嚴這麼一套上億的婚紗,再收賀老太太一套數十億的珠寶,實在不是小數。
不料還不等她想到對策,賀嚴已經手指一勾,裡面一條項鏈已經掛在瞭他的手上。
“來,我幫你帶上。”
“誒!”
方書瑤忽然伸手一抓,那條項鏈便從賀嚴手裡消失,穩穩的躺在方書瑤手心。
沒等賀嚴說話,就已經舉著項鏈湊到瞭時羨面前。
用手肘撞瞭她一下,故作一副誇張的模樣,“哎呀,這珠寶真好看,跟我傢羨羨簡直就是絕配嘛!”
說著,她朝一旁的化妝師招瞭招手。
待人來瞭,把項鏈往前一送,“小姐姐,麻煩你把羨羨脖子上那條項鏈替換下來吧,順便再給她補補妝。”
化妝師點頭,做瞭一個請的姿勢。
時羨眼睫微垂,隨她去梳妝臺。
方書瑤依舊守在門口,笑顏如花,“賀總出手真大方,謝謝賀總!”
這回,賀嚴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方書瑤這個人,嘴毒的很。
也不知道羨羨怎麼會跟她關系那麼好。
方書瑤自然也是如此。
她跟賀嚴,相看兩相厭。
天生就不對付。
幸好,時羨走的時間不長,兩人還沒來得及把臥室變成冰窟。
不多時,保姆上樓提醒,說蔣寒笙來接親瞭。
方書瑤比時羨還激動,連連應聲。
待時羨提著裙角準備出門下樓時,手腕突然一緊。
她腳步一頓,詫然轉眸。
正對上賀嚴那雙深邃不見底的黑瞳。
時羨嘗試著掙瞭兩下,沒掙開。
反而惹得賀嚴握的更緊。
時羨一時不知他到底要幹什麼,面上帶瞭些不悅,正要用力甩開,賀嚴卻先她一步。
手臂一收,將她往自己身邊帶瞭幾分。
“羨羨。”
賀嚴壓低瞭聲音,含著些澀啞,“你今天一出這個門,我們之間的緣分就真的斷瞭,就讓我送你這最後一程,好不好?”
時羨比賀嚴矮瞭大半個頭,眼下離他這麼近,看不到他的表情。
卻能清楚的聽到他聲音裡帶瞭些祈求。
那麼卑微的祈求。
像把鈍瞭的小刀,在她心臟上一下一下的切著。
絲絲拉拉的,就是切不透。
“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賀嚴似是特別怕她掙開自己,輕哽著,發誓一樣,“更不會讓你難堪。”
不知怎麼,時羨手腕忽然就沒有力氣瞭。
在賀嚴熾熱發燙的掌中軟瞭下來。
任由他牽著。
她想,就任性最後一回吧。
出瞭門,她就掙開。
一定掙開。
幹幹脆脆的掙開。
樓下,蘇傢人都在。
蘇千霆原本帶著笑,可一看時羨身邊站著賀嚴,還手拉手,笑容一下就僵住瞭。
剛要說些什麼,就被身邊的蘇知言扯瞭一下。
他朝自傢父親搖瞭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話。
羨羨一向有分寸,她不會在這個時候讓所有人難堪。
蘇樂那丫頭眼睛早就直瞭,從時羨出現的那一刻,就沒動過眼神。
反倒是蘇聿瀟。
自從上次瞧著自傢爹地順眼瞭之後,就越看越順眼。
眼下看他牽著自傢媽咪下樓,恍然覺得,好像也很相配。
每走一步臺階,賀嚴便在心裡多祈禱一分。
希望這臺階長一點,再長一點。
也希望時羨的步子慢一點,更慢一點。
畢竟,他和羨羨之間,隻剩下這幾個臺階的緣分......
等她嫁做他人婦......
賀嚴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
可臺階再長,也要走完。
正當賀嚴準備放手之時,時羨卻忽然反抓瞭過去!
倏地,賀嚴心口咯噔一聲。
瞧她依舊穩穩的往前走著,他眼底的不可置信漸漸化作瞭一片欣喜。
表情變化之快,幾乎眨眼之間!
羨羨這麼做,是不是代表她後悔瞭?
她是不想嫁給蔣寒笙瞭嗎?
還是說,她心裡還有自己?想用這種方式告訴他,隻要他搶婚,她就會立刻跟自己走?
不過是從室內到院子,賀嚴心裡已然湧現瞭數百種假設。
可還沒等他細究,手心忽然一空。
連帶著渾身的血液都跟著涼瞭幾分。
剛要抬步追上去問個明白,卻看到拿著手捧花,正裝站在門口的蔣寒笙!
而時羨,正一步一步的朝他過去。
高高興興地接過瞭手捧花。
剎那,賀嚴雙腿仿佛灌瞭鉛一樣,定格在原地,再也不能移動半分。
眼睜睜地看著剛才那隻還在他手心裡的柔夷,落在瞭蔣寒笙手中,上瞭車。
主婚車飛馳而出的一瞬,好似也帶走瞭賀嚴的靈魂。
他失重一般,猛地朝後一歪。
“賀兒!”
沈宴星眼疾手快的扶瞭一把,瞧他臉色煞白,眸子渙散,眉宇間染上瞭一層擔憂,“賀兒,你沒事兒吧?”
“沒......”
賀嚴微微輕喘。
推開沈宴星,掙紮著往門口去。
然而追出去時,卻連車隊的影子也看不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