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
林宏偉聲音顫抖地喊瞭她的小名。
他的這一聲呼喊,將林聽從痛苦的回憶中拉瞭回來。
她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雙眸由淺淡的琥珀色變得猩紅,被恨意填滿。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
林宏偉躊躇著伸手想要靠近,林聽猛地往後退瞭好幾步。
她情緒崩潰地大喊:“別喊我的名字,你不配。”
心中的萬千恨意湧上心頭,下意識地握緊瞭垂在身側的手,用力到指尖發白。
“聽聽,對不起,是爸爸對不起你們。”
“你不是我爸,我爸二十年前就已經死瞭。”
林聽對著他怒吼,腥紅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他,整個人處於崩潰的邊緣。
林宏偉聲音帶著哭腔,試圖靠近林聽。
“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再出現,爸爸已經知道錯瞭,爸爸想要彌補你跟林瑯……”
“我不會原諒你的,這輩子都不會!”
林聽感覺心臟被刀生生地剜成瞭千萬塊,她將眼底的恨意收斂,努力克制著自己心中的恨意,聲音又冷又沉。
“永遠別再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林宏偉還想再說什麼,林聽已經轉過身,向單元樓裡走去。
背過身的那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哭瞭出來。
這些年她跟林瑯吃瞭多少苦,因為沒有父親,她被村子裡的孩子欺負,被勢利眼的親戚嫌棄,因為沒有娘傢撐腰,林瑯被婆傢輕視。
這一切的苦難全都源於林宏偉的遺棄。
生而不養,就沒有必要再出現在她的生命裡瞭。
20年前,他為瞭離開,踹瞭她兩腳,讓她右耳失聰。
她好不容易才淡忘那些怨恨,林宏偉的再次出現,讓她的那些痛苦記憶,漸漸蘇醒……
推開門,薑照林熱情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兒媳婦回來瞭,上一天班累瞭吧,桌上給你洗瞭水果,是你愛吃的黑皮西瓜。”
林聽看向桌上那切好還放上叉子的西瓜。
心裡一陣暖流湧過。
這些溫暖的事情,林宏偉從未對她做過,又怎麼好意思口口聲聲說他是爸爸?
薑照林見林聽沒有像往日一樣給予她熱烈的回應,便疑惑地從廚房走瞭出來。
見她雙眼紅紅的,顯然是哭過瞭。
立刻滿臉緊張地問:“怎麼瞭?在公司受委屈瞭嗎?”
林聽緊咬著唇,拼命地搖頭。
“那是工作太累瞭?”
林聽依舊搖頭,什麼話也不說。
她越是這樣薑照林越是著急,生怕她是被誰欺負瞭。
許久之後。
林聽才哽咽著說:“媽,可以抱一下我嗎?”
“乖孩子。”
薑照林沒有猶豫,立刻張開雙臂,將林聽擁入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慰著:“想哭就哭出來吧,不管發生什麼事,都還有媽跟祁年陪著你,你不是一個人。”
林聽躲在她懷裡抽泣,哭瞭許久才停下來。
擦幹眼淚,抬起頭努力擠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媽,我沒事瞭。”
“是發生什麼瞭嗎?”
林聽微微搖頭,一副不願談及的模樣。
“沒什麼,就是有點累瞭,媽,我沒什麼胃口,晚飯就不吃瞭。”
“那你回屋休息吧。”
薑照林滿臉擔憂地看著林聽走進臥室。
她整個人就像是被霜打瞭的茄子,看起來很是沮喪跟頹廢。
林聽剛進臥室,薑照林就急忙給祁年打去瞭電話。
“兒子,兒媳婦她好像出事瞭。”
祁年一聽瞬間從椅子上站瞭起來。
“發生什麼事瞭?”
“她一回來就抱著我哭,看起來好像很傷心,我問她發生瞭什麼,她也不說,晚飯也沒吃就回屋瞭……”
祁年整顆心都懸在瞭半空中。
“我馬上回去。”
他掛瞭電話,就立馬拿起車鑰匙,飛速趕瞭回來。
路上他把林聽可能會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在腦海裡過瞭一遍。
不管是哪一種,他都不能接受。
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停好車子,他立刻就往單元樓裡沖。
“麻煩讓一下。”
狹窄的樓梯上站著一個中年男人,他時不時地往樓上看去,行蹤看起來有些可疑。
祁年急著往傢趕,也就沒多留意,隻覺得他有些眼熟。
“媽,林聽呢?她怎麼樣瞭?”
薑照林站在臥室門口,將耳朵貼在門上,想要聽清裡面的動靜,可是什麼聲音也聽不到,急得是滿臉愁容。
“在房間裡,你說她會不會想不開?我從沒見過她那副樣子,整個人像是泄瞭氣的氣球,好像受瞭很大打擊一樣。”
“媽,林聽不會的。”
祁年安慰著薑照林,可是他心裡也很沒底。
如果她真的是在打出租車的時候,被司機欺負瞭,亦或者是在路上遇到瞭什麼壞人。
這些最壞的結果,他想都不敢想。
“咚咚咚!”
祁年敲瞭幾下房門,裡面沒有任何回應。
他又貼在門上,試探性地問:“林聽,我可以進來嗎?”
許久之後,林聽才起身將門打開,面色平靜,看著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你回來瞭?”
“你沒事吧?”祁年滿眼擔憂。
林聽微微搖頭,臉上恢復往日的神采,笑著說:“我能有什麼事,就是突然有點累瞭,嚇到你跟媽瞭吧?”
林聽越是這樣,祁年跟薑照林反而越是擔心。
“真的沒事嗎?”
“我真的沒事,你看我身上有傷嗎?我不過就是打瞭個車,然後回瞭傢,路上沒遇到什麼人,你們不用擔心我。”
林聽說著怕他們不信,還特意展開手臂,轉瞭個圈。
“媽,我餓瞭。”林聽撒嬌著。
薑照林愣瞭幾秒,才松瞭口氣,笑著說:“媽,這就去廚房弄,飯菜都做好瞭,你洗個手就可以開飯瞭!”
“媽,我幫你。”
林聽說著向往日一樣,摟著薑照林的肩膀,往廚房走去。
祁年看著她,明明臉上掛著笑容,可是眼底卻滿是悲傷。
她雖然身體上沒有受傷,他更怕她是心裡在流血,卻強忍著不說,像以前一樣,一個人默默舔舐著傷口,獨自難過。
飯桌上,林聽跟薑照林和祁年分享著在公司發生的趣事。
笑聲不斷,話比往常多瞭將近一倍。
祁年全程沉默不語,眼神晦澀不明地盯著林聽看,生怕漏掉她的每一個細小又關鍵的表情變化。
飯後,林聽洗完澡回房間休息。
薑照林走瞭過來,看向臥室的方向,小聲跟祁年說著:“我還是覺得她今晚不太對勁,你晚上找時間跟她談談心,問問看,她到底是遇到什麼事瞭。”
“嗯。”
夜晚,林聽躺在床上背對著祁年,雙眸緊閉。
祁年所有想要開口的疑問,都被林聽拒之千裡。
半夜她在睡夢中抽泣,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爸爸,別丟下我。”
她哭喊著,表情看起來很是悲傷。
“爸爸?”
祁年看著她不停抖動的背,心如刀絞。
難道林聽今天是見到瞭她的親生父親?
據他瞭解,林聽5歲時,她的父親就將她跟林瑯遺棄瞭,所以她是又見到瞭那個人,所以才會如此傷心難過?
祁年猜測著,突然想起那日在燒烤店遇到的瘸腿大叔。
當時林聽的反應就很反常。
現在想來,也不是無跡可尋。
他將擺在兩人中間的抱枕拿走,慢慢挪動著身體,從林聽身後環抱住瞭她,輕輕地安撫著:“別怕,我不會丟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