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瞭祁年的安慰,林聽的抽泣聲漸漸小瞭,呼吸也慢慢平穩下來。
自從發生瞭這件事,祁年再也不敢讓她一個人打車回傢瞭,不論公司裡有多重要的事,他都會推掉,在林聽走出公司大樓時,就提前在路邊等著。
不能再有一次意外。
即便是她的親生父親,他也不允許他傷害到她。
如果林聽不願再見到那個人,那他就做個壞人,讓他再也不能出現在她面前。
有瞭祁年的嚴防死守。
林宏偉再沒機會出現在林聽的視線裡。
他將目標換成瞭林瑯,直接去瞭陶瓷手繪館。
“歡迎光臨,進來隨便看看。”
林瑯見有人進來,下意識地說著,等到她看清那人的面容時,她整個人僵在原地。
林宏偉聲音顫抖著:“林瑯。”
林瑯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冷漠。
“你來這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
她說著就要將林宏偉往外趕。
“林瑯,我是爸爸,別急著趕我走,我找瞭很久,才找到你的。”
“找我?找我做什麼?20年前,你拋下我跟聽聽的時候,我就當你已經死瞭,你現在還回來做什麼?”
“我知道以前是爸爸不對,但是爸爸已經知道錯瞭,可不可以給爸爸一個彌補你們的機會?”
林瑯完全不吃他這一套。
冷笑瞭一聲,上下打量瞭他一眼,穿得破破爛爛,看起來跟流浪漢沒什麼兩樣,不知情的還以為是進來乞討的。
“你拿什麼彌補?你現在是有錢瞭,飛黃騰達瞭?”
林宏偉低頭看瞭一眼自己,眼中滿是自卑。
他搖頭,嘆瞭口氣:“沒有,我這些年過得並不好。”
林瑯笑得更大聲瞭。
“你是過得不好,所以才會想起我跟聽聽這兩個“拖油瓶”的吧?怎麼,現在年紀大瞭,沒有賺錢的能力瞭,想著來找以前拋棄的女兒,給你養老瞭?”
林宏偉急忙解釋:“不是的,我是想來贖罪的。”
他看起來很是誠懇,但林瑯卻並不買賬,拿起掃帚就把他往外趕。
“你最好的贖罪方式,就是永遠別出現在我跟聽聽的面前。”
林宏偉被趕瞭出來,林瑯快速將門關上。
沒過幾秒,她又拿瞭張紙出來。
林宏偉見她出來,臉上又重新燃起希望,急忙走近。
“林瑯!”
林瑯怒瞪瞭他一眼,示意他別靠近,隨後將手上的紙貼在瞭門上。
對著林宏偉用力指瞭指紙上的字,以示警告:狗跟林宏偉禁止入內。
林宏偉看清那上面的字,想要靠近的腳步,再次收瞭回來,眼底滿是失落跟無助。
瞭瞭跑瞭過來,一臉好奇地問。
“媽媽,那個老爺爺是誰?”
林瑯回頭看瞭一眼林宏偉,聲音帶著怒意。
“一個臭要飯的。”
隨後轉身又對店裡的員工說道,以後那個人但凡踏進店裡一步,都立刻用掃帚將他趕出去。
冷靜下來的林瑯,給林聽發去瞭信息。
“聽聽,我看見那個人瞭。”
林聽拿起手機。
林瑯沒有提林宏偉的名字,但她已經猜出來瞭。
“他去店裡瞭?”
“嗯,他說想彌補我們,說要贖罪,請求我們的原諒。”
“你相信他的鬼話?”
“我相信才怪,不過是現在落魄瞭,才想要找到我們,我看彌補贖罪是假,想要我們贍養他是真。”
林瑯的態度很堅決。
那些她小時候吃過的苦,她現在還歷歷在目,怎麼可能隻因為林宏偉兩句話,就將所有的苦難跟怨恨一筆勾銷?
她不是聖母,她做不到。
接下來,林宏偉每天都在店面口刷刷存在感,還給瞭瞭買冰淇淋。
她雖然很想吃,但看瞭眼林宏偉蒼老的臉,還是搖頭拒絕瞭。
“媽媽不讓我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林宏偉拿著冰淇淋彎下腰,一臉慈愛地笑著跟她說。
“我不是陌生人,我是你外公,是你媽媽的爸爸。”
“我媽媽的爸爸?”
瞭瞭歪頭看著面前膚色黢黑的男人,倒的確跟她媽媽有些相似。
“是啊,你媽媽生外公的氣,不願意理外公,你能去幫外公說說嗎?讓你媽媽再給外公一個補償你們的機會。”
瞭瞭看著那快融化瞭的冰淇淋,思考瞭一會。
“即便不幫忙冰淇淋也可以拿著。”
林宏偉再次將冰淇淋遞到瞭瞭面前。
她下意識地舔瞭舔嘴唇,看得出來很想吃。
她伸出手去拿,冰淇淋剛剛到嘴邊,就被林瑯一巴掌打掉到地上,言語訓斥著:“媽媽有沒有告訴過你,不可以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嗎?”
瞭瞭一臉委屈。
“說過。”
“那為什麼還要吃?”
“他說他是外公,是媽媽的爸爸,不是陌生人。”
“他不是,媽媽的爸爸20年前就已經死瞭,以後別再出現在孩子面前,否則我就報警瞭!”
林瑯強行將瞭瞭拽回店裡。
林宏偉看著那被打掉在地上的冰淇淋,眼底滿是可惜。
在林瑯前腳剛踏進門的那一刻,他彎腰將冰淇淋撿起來。
“多好的東西啊。”
他旁若無人地吃瞭起來。
這一幕被身後的林聽全部看進眼裡,心裡瞬間很是酸澀,五味雜陳。
他的背影已經岣嶁,不再像20年前那般挺拔,頭發也白瞭不少,整個人像是被抽幹瞭精氣神一般,灰沉沉的。
她嘴巴張張合合,那兩個字卻怎麼也喊不出口。
片刻的心軟同情後。
她又想起20年前那踹在她胸口的兩腳,和扇在她臉上的一巴掌。
手指不由得握拳,指腹泛白,幾乎陷進肉裡。
痛感讓她眼底再次浮上一層冰冷,她越過他,聲音冷冷地說著:
“連掉在地上的冰淇淋都要撿起來吃,現在這樣的你,還談彌補贖罪?如果你真想彌補我們,就永遠消失,別拖累我們。”
“聽聽。”
林宏偉像是做錯瞭事一般,急忙將手中的冰淇淋扔掉。
“爸爸錯瞭。”
林聽的腳步一頓,心臟像是被什麼猛然刺痛瞭一般。
“別逼我恨你。”
她說完,徑直走進店裡。
林瑯見她臉色不好,大概也猜到瞭什麼,走上前。
“他是不是又說什麼瞭?”
“這些天,他每天都來嗎?”
林瑯點頭,有些無奈又有些心軟。
“自從我在門上貼瞭那張紙後,他每次來都隻站在門口,遠遠地往裡看,有時還會幫忙招攬客人,今天還給瞭瞭買瞭冰淇淋,不過我沒讓瞭瞭吃,給扔瞭。”
林聽沒有說話,隻是低頭擺弄著陶瓷,假裝不在意,可是不停重復的動作,卻將她的內心的慌亂顯露無疑。
“你說他的腿是怎麼瘸的?”
“不想知道。”
林瑯又問:“他看起來也挺可憐的,你說他會不會真的回心轉意瞭,想要贖罪?”
林聽停下手中的動作,猛地抬頭看向林瑯。
“你心軟瞭?”
“也不是,隻是覺得他看起來老瞭很多,畢竟已經過去20年瞭,血脈親情,打斷瞭骨頭也還連著筋,又怎麼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林聽低下頭,拿起畫筆給陶瓷上色。
“要不然,我們再給他一個機會?”
“我做不到,你可以忘記那些傷害,我忘不瞭,如果當初不是因為他的狠心拋棄,你至於因為一口飯,差點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