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大概因為昨日大雨,佟安寧生瞭病,在景仁宮養病,同時佟佳氏也染瞭病,太醫估摸是夜間受瞭涼,這下兩人一起生瞭病,誰也不用避諱誰。
康熙聽聞她倆的情況後,送來一波藥品,慈寧宮那邊同樣送瞭一堆東西,是伊哈娜前來送的。
之後宮裡宴請外藩和蒙古王公,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博爾濟吉特氏都參加瞭,佟佳氏這個聖母皇太後因為生病,也就推辭瞭。
筵宴上,康熙公佈瞭端敏公主和達爾汗親王滿珠習禮的孫子班第臺吉的婚事,惹得在座的蒙古諸部王公朝滿珠習禮投去的眼神滿是嫉妒和艷羨。
這一趟,科爾沁部可是大豐收,不僅送進宮一個,而且還娶瞭一名公主。
康熙在宴會上,也給瞭其他蒙古諸部賜瞭婚,“滿蒙聯姻”還是很有必要,雖然他不想,但是京城中最不缺的就是皇室宗親。
等到晚上的時候,宮中還在禦馬場舉辦瞭篝火宴會,因為當時不在宮裡,佟安寧這種熱鬧沒有參與上,烤肉什麼的更是沒嘗到。
不過,昨夜的篝火宴會也不是一帆風順,康熙的弟弟常寧和幾個蒙古臺吉打瞭起來,他年歲小,性格有些驕縱,福全為瞭救他,也弄得鼻青臉腫,據說當時康熙看到福全臉上的傷時,臉黑的很。
可是參與打架的都是七八歲的小孩,康熙又不能說什麼,蒙古諸部王公此次進京是來恭賀他登基的,總不能因為小孩的摩擦為難他們,眼瞅著要吞下這口悶氣時,想起佟安寧為瞭給葉克書他們出氣,給自己送瞭一大堆科舉考題和書籍的事情,頓時有瞭註意。
於是昨夜宴會參與打架的臺吉全部都得到瞭一摞高高的試卷,外加一名庶吉士,這些庶吉士都是今年恩科錄取的,目前正是滿腔熱血,一身幹勁的時候,與其讓他們待在翰林院修書,不如先看管一下這些臺吉們。
打架的蒙古王公子弟原先已經對受罰有心理準備,就算皇帝看在蒙古的面子上,輕輕放下,估計傢裡長輩也會教訓他們。
可是沒人告訴他們,小皇帝居然會給他們發放這麼多科舉試卷,而且還配瞭看管人員,他們中的一些人認識的漢字,鬥大的字不識一籮筐,別說寫答案瞭,他們連讀題都不一定會。
康熙也十分開明,體恤這些臺吉的平均水平,表示隻要從那些試卷中挑兩份答題就行,否則就將所有考題抄寫一遍,抄不完,就不能回蒙古。
臺吉們:……
蒙古王公們:……
等到回瞭住處,肯定要抽這些小子一頓。
太皇太後聽到皇帝的處理,點瞭點頭,“皇帝長大瞭。”
蘇麻喇姑:“奴婢剛才去看達爾汗親王,遇到瞭好幾個臺吉向奴婢求情,看來皇上這次的懲罰對他們有些重。”
太皇太後笑瞭笑,“皇帝自己都吃過這苦,自然知道這招的威力。佟安寧整他的時候,可沒有派人監視,還是皇帝占瞭便宜。”
蘇麻喇姑同樣笑瞭笑,“我看,佟格格應該將這事交給您,由您來治皇上最好不過瞭。”
“哈哈哈!沒錯,沒錯。”太皇太後高聲笑瞭兩聲,詢問道:“說起佟安寧,她好像回府後,就沒有動靜瞭,是又生病瞭嗎?”
好不容易在宮裡養好瞭病,這回府後,就沒有往宮裡遞話瞭。
蘇麻喇姑想瞭想:“奴婢之前去景仁宮時,佟娘娘告訴我,說是佟府福晉帶著幾個公子小姐出城避暑瞭,佟格格恰好趕上,就被一起帶走瞭。”
“他們倒是清閑瞭,留下我們在宮裡受罪。”太皇太後搖頭道。
每年七八月,京城格外燥熱,這段時間京城甚至能熱死人,如果不是為瞭招待蒙古諸部,她也到城外避暑。
蘇麻喇姑玩笑道:“早知道就應該多留佟格格幾天,這樣等到她回府看不到人,就乖乖到宮裡陪您瞭。”
太皇太後擺手,“罷瞭,原想讓伊哈娜多和她相處一段時間,隻能等以後瞭,不過也許大傢能遇到,等到蒙古諸部王公離開後,咱們也去避暑,就當松快松快。”
蘇麻喇姑:“是!”
……
佟府的避暑莊園在京郊,遠處有山、有河、有農田。
馬車行駛在塵土飛揚的土路上,佟安寧撩起馬車的窗簾,看著一望無際的農田,田地裡零星站著一些衣衫破舊的民眾,精神面貌大多幹瘦,看到佟府的車隊行駛過來,大多停下手中的活望著這邊。
旁邊騎著馬的葉克書見狀,問道:“妹妹有事嗎?”
沒等佟安寧回答,在左側同樣騎著馬的德克新開口道:“我看她就是無聊瞭,才揭開簾子。大哥,這是我們佟府的地盤,你要放松。不要一點風吹草動就緊張。”
佟國維想鍛煉兄弟二人,所以就吩咐葉克書、德克新還有佟管傢護送赫舍裡氏他們來避暑的莊子。
“我就是覺得無聊!”佟安寧說道,來郊外之前,心裡已經有預設,不對環境有期待,就不會失望。
佟安寧看瞭一會兒,將車簾撤瞭下來,沒什麼出眾的景色,比不上前輩子的農村,老百姓的精神氣也不行,看著讓人有幾分心塞。
“我也要看。”一旁的妹妹佟安瑤見狀,拍著奶娘宋嬤嬤的胳膊,表示自己也要看,宋嬤嬤哄著她,將窗簾撩起。
“哇!好大的地!好多草!”佟安瑤今年已經三歲,能準確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佟安寧挪到她身邊,透過窗戶往外看,說道:“地裡的莊稼,不是草,咱們那些吃的都是從地裡長出來的。”
佟安瑤半知半解地點頭,指瞭指遠處的村落,“姐姐,那裡是他們的宅子嗎?怎麼都是灰撲撲的,還冒煙瞭!”
佟安寧看瞭看,是村落的茅草屋和磚瓦房,茅草屋是土黃色的,磚瓦房是青色的,從他們這裡看,錯落有致地分佈在村子的兩邊。
其中村子的最北邊一個屋子正冒著黑煙,熊熊的大火和滾滾黑煙纏在一起。
“怎麼著火瞭!”佟安寧疑惑道。
額娘說,周圍都是屬於佟傢的佃戶,今天佟府前來避暑,按理說不應該發生這事。
車隊停瞭下來,四五名佟府護衛騎著馬跑去瞭著火的村子。
大傢大概等瞭一刻鐘,護衛帶著村子的村長過來,將事情說瞭說,佟安寧因為不和赫舍裡氏坐一輛馬車,所以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到瞭莊子,莊子管事已經帶著人候在外面瞭,負責護衛的葉克書、德克新下瞭馬。
“奴才佟路參見福晉、公子、格格。聽說主子們要來,奴才帶著人連夜準備,將房間收拾瞭出來。”管事有些消瘦,偏偏眼睛大,情緒一激動,眼球就快要爆出來,讓人著實擔心。
葉克書矜持地點瞭點頭。
一旁的佟安瑤看到他這副模樣,捂著嘴偷笑,還學瞭一下,惹得赫舍裡氏嗔瞭她一下。
進入莊子後,赫舍裡氏沒帶他們先進屋,而是在莊子裡逛瞭起來,紫雲趁著這段時間佈置房間。
莊子畢竟不是園子,沒有亭臺樓閣,小橋流水,詩情畫意的景色隻是差強人意,房子和城中的不能比,甚至一些房間的傢具還受潮瞭。
不過有數不盡的果樹,捉不完的魚蝦,聽說旁邊的山上還有許多獵物,每年佟傢過來避暑時,佟國維總會帶著人去打獵。
因為身體原因,佟安寧的自由度還不如妹妹,至於兩歲的隆科多,徹底玩瘋瞭,整天帶著莊子裡佃戶的孩子一起亂跑,都是三四歲的小孩,沒有太多的尊卑意識,給點好吃的,就能讓隆科多當孩子王。
要知道在佟府裡,他就是被鎮壓的主。
短短幾天,隆科多一下子釋放瞭天性,比皮猴還皮。
不過大傢的活動范圍還隻是在莊子,赫舍裡氏沒讓他們出去。
對於他們來那天看到房子著火的事情,秋嬤嬤也打聽瞭一下。
那戶人傢以前都得天花死瞭,房子早就空瞭,他們去的那天,是村裡幾個頑皮小孩在裡面烤鳥肉吃,不小心點燃瞭房子。
後來因為房子橫梁被燒盡,一下子塌瞭下來,村民清理現場的時候,發現一具屍骨,不知道是誰,聽說屍骨的頭被砍斷瞭,不知道是哪個人這麼殘忍。
“天花很可怕,格格一定要註意哦,就算是大難不死,得瞭以後,臉上還會長麻子,就不漂亮瞭。”秋嬤嬤語重心長地哄著佟安寧。
一旁撐著臉的佟安瑤率先驚恐地捧著臉,“真的嗎?”
秋嬤嬤肯定地點頭,“沒錯!”
佟安瑤:“我討厭天花!”
秋嬤嬤說道:“咱們二格格真乖!”
佟安瑤頓時滿意笑瞭。
佟安寧兩手捧著桃子,看著她倆一來一回,嘴角直抽。
按照秋嬤嬤的敘述,整件事所謂的天花就是一個故事引子,一般人不應該好奇兇手嗎?偏偏秋嬤嬤神來一筆。
秋嬤嬤見她不吭聲,小聲喊道:“格格?”
佟安寧啃瞭一口蜜桃,贊同地點頭,“不錯,天花確實很可怕。”
秋嬤嬤欣慰地點頭。
“對瞭,瑤瑤,你知不知道,皇帝表哥臉上的痘印就是出過天花的證據哦!你如果不註意,也會像皇帝表哥一樣醜。”佟安寧扭頭瞅著佟安瑤。
佟安瑤將臉捂緊瞭,連連點頭。
佟安寧繼續啃瞭兩口桃子,就吃不下瞭,放在瞭小凳上,起身眺望四周,這裡除瞭蚊蟲多些,比起此時燥熱的京城,很涼爽舒適,青山綠水,叢林曠野都有,不過她目前無法探索。
秋嬤嬤的話提醒瞭她,天花病毒傳染性和致死率很高,對於這種醫療手段落後的古代,更是災難,如果她註定活不瞭多久,總要做些事證明自己來過。
想清後,佟安寧的眸子變得更加神采奕奕,大大地伸瞭一個懶腰,混吃等死大業再加一個支線任務,預祝自己能成功。
要不先寫幾個預言天書塞到棺材裡,裡面放些關於天花的事情,以防自己中途不小心死瞭,反正關於自己的“生生死死”這些事,總帶些玄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