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在明都府的宮城當中,一餐佳宴正是賓主盡興的時候兒。
這些日正是新春佳節,陳德興幾乎每日都要和部下聚餐聯絡感情,各種遼東高麗的山珍海味都吃得膩瞭。今日一席素齋,米粥微黃,豆腐嫩白,泡菜鮮嫩,蜜餞香田,再加上遼東特產的各種木耳蘑菇,又是郭芙兒楊婆兒親自下廚操弄,自然讓陳德興胃口大開。
今天之所以開瞭素齋,並不是因為陳德興需要減肥,他的身材還很好的保持著,身為一介武夫,他可沒有把武藝丟下,每天都運動量是足夠多的。開素齋的原因是今天的訪客中有一個和尚,就是那位陳淮清的朋友,同天祥一起到訪的九燈大和尚。
九燈和尚不是藏密的喇嘛,也不是本願寺的酒肉和尚,而是正兒八經的一代高僧。高高瘦瘦的個,高深莫測的言語,吃飯的時候也不管什麼食不語的佛傢規矩,不住的談笑風生。和天祥一搭一檔,說的都是儒和佛傢的典故。陳德興隻笑而已,他哪裡不知道兩人因何而來?自從陳德興搞封建迷信,陳淮清就沒少在書信中規勸——在陳淮清看來,陳德興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爭取儒生士大夫的擁護,至少不能讓天下的儒生視陳德興為異端。
陳德興現在已經有瞭建國的條件,這個時候該走正途,不應該再搞邪教走歪瞭!
畢竟天下大半的姓財富和輿論都是掌握在儒生士大夫手中的。如果天下儒生都反對陳德興,那麼他能在遼東高麗立國已經不容易瞭,想要入主中原甚至一統天下,根本就是白日做夢!
而陳德興扶起來的,便是一個能讓天下大部分儒生都反感的教派——歷史上,儒傢和各種教派其實都不大和睦。因為儒傢並不是一個純粹的派,而是一個準宗教,隻是沒有神仙而是用敬天法祖替代瞭神仙。儒傢的經義一大堆。但是根本上來說,就是對上天的敬畏。對祖先的崇拜。由此又引申出瞭對上古政治和思想的向往,以及對孝道的推崇還有強大宗族觀念。
而天道教卻是主張科發展觀的——就是人可以通過研究和掌握宇宙間的問真理,無限接近於神,可以通過運用這些問真理建設一個物質大豐富,人們可以按需分配的理想王國……
也就是說,隨著人對科的掌握,現在和未來將會遠遠勝過古代!這和儒傢崇古的思想是截然相反的。同時天道教將“問”重點放在瞭自然科領域,而不是古代經義。還把對自然科的研究於發現。提到瞭“天道”的高。這就等於將自然科置於儒傢經義之上,自然科才是大道所在!
這套道理,真是比陳德興的裝神弄鬼還遭人恨!不僅儒傢不能答應,就是和尚道士也要跟陳大仙鬥到底的。這一下得罪瞭儒釋道傢,陳大仙的天道教還真是個挺能拉仇恨的教派。
陳德興一直嘴角帶著一絲淡淡微笑,聽天祥和九燈和尚在那裡拐彎抹角批評天道教。天道教會被中原的主流思想排斥是早在陳德興預料之中的,但正如他對所言,天道教是將來建設新國傢的關鍵——天道教是將科方法和實證主義引入中國,同時在中國建立起近代教育體系的重要工具!
如果沒有天道教,用神的名義傳播科的思想。陳德興根本沒有別的什麼辦法去動搖已經形成完善哲體系的理——除非焚書坑儒,大開殺戒!可即便是大開瞭殺戒,陳德興還是需要一種新的哲思想體系去取得儒。否則要不瞭多久,比儒更加消佛教道教就會乘虛而入,占領中國人的思想!
而在南宋理的統治下,即使他將自己所知的科知識都傳授給13世紀的中國人,這些些知識也不大可能變成中國科崛起的基石,多半會在陳德興似乎逐漸湮滅,即便不失傳,也不會繼續取得什麼進步。因為無論陳德興拿出什麼瞭不起的科發明,在一幫大大的儒眼裡。都是小道而已,都是奇技淫巧而已。是根本不能和道德章相比的。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假托神諭。以神的問對抗孔孟聖人的問,扶植起一個“科神教”,從而在華夏哲思想體系中植入科方法和實踐主義。
也就是說,用宗教傳播科和真理!用科的迷信對抗儒的迷信……
而要樹立起科神教,陳大仙當然不能承認自己是在裝神瞭。
想到這裡,陳德興也不再和天祥九燈和尚繞圈瞭。他將酒杯輕輕的在案幾上敲打瞭一聲,然後放沉瞭聲音:“山大師,你們說瞭半天,無非就指陳某在裝神弄鬼,天道教乃是異端邪教,不容於中國。可是陳某確實有天命在身,陳某所知之問,的確不是此世間所用。陳某的大黑h藥望遠鏡和通天球,並不是陳某所創,而是陳某將天庭的問引入瞭凡間。而且陳某還知道更多天庭的問,這問皆可驗證,並不是裝的!”
這就是說,陳德興的大仙是真的,因為他的問都是真的!既然他的大仙是真的,那麼天道教的天道什麼科方法,什麼實踐主義的,也就不是邪教的說,而是真正的大道理瞭!
天祥卻是堅決不相信,所以怒氣沖沖的和陳德興對視,冷冷道:“慶之兄還有什麼瞭不起的問,就請說出來,也讓某開開眼界。”
九燈和尚隻是微笑搖頭,並沒有公開反駁陳德興的話語。佛傢是相信輪回轉世的,而且佛傢還相信“千大世界”的理論,認為婆娑世界(大概就是地球吧)隻是千大世界之一,陳德興的靈魂來自其他大世界,而且沒有完全忘記前世的知識也是有可能的……
陳德興也沒好氣的看著天祥,他也知道天祥這種大儒是沒有那麼好說服的——他和趙復不同,趙復經歷坎坷,族破傢亡,又在北地流落多年,對儒傢的道理早就沒有那一份執著瞭,也就比較容易接受新事物。
而天祥可是狀元出身的南朝大儒!雖然現在的名聲有點臭,被當成奸臣瞭,可是大儒那份執著和傲氣還是在的。
陳德興也將語氣放冷:“道理自然有許多,但是現在不方便說。因為我已經謀劃好瞭,在適當的時候舉辦一場天道辯法,要和儒傢道傢佛傢的大德高人一起坐而論道!到時候,陳某自然會提出新的問!”
天祥一臉詫異的看著陳德興,好像在看個怪物。陳德興要是去和儒釋道傢的大德高人比摔跤,或許是穩贏一籌的。比論道……那豈不是在自取其辱嗎?那些大德高人誰不是能說會道,死的都能說活瞭,陳德興有什麼問能說得過他們?
九燈和尚摸瞭摸光頭,哈哈大笑起來:“這感情好啊,開個辯法大會,遍請儒釋道傢高人一起坐而論道,這世上的道理總是越辯越明的。我們靈隱寺一定會派人參加辯法的!不過貧僧卻想要賭個彩頭。”
陳德興笑著點點頭,反問道:“九燈大師莫不是想在遼東開設靈隱下院吧?”
九燈和尚雙手合十,笑道:“大王真乃神人,小僧便是想在遼東開設靈隱下院,弘揚佛法。”
“當然不許瞭!”陳德興搖搖頭,很幹脆的拒絕,“遼東不許有佛寺尼庵!除非和尚尼姑結婚吃肉,和尋常姓一樣當差納賦,否則遼東不會有一間寺院庵堂!”
和尚的臉色也頓時難看起。和尚尼姑怎麼能結婚吃肉?難道要大和尚娶小尼姑生小沙彌?這成什麼瞭?陳德興這是要在遼東興法難啊!
陳德興一笑,語氣沉沉地道:“陳某身負天命,挽狂瀾,救華夏隻是其一。因為此番華夏之難並非是胡虜有多強,而是在我華夏之沉淪,如今的華夏已經沒有瞭漢唐之氣象。如今的華夏隻知道守舊因循,沒有瞭開拓向上之銳氣,暮氣沉沉,毫無希望!陳某便是要重塑華夏之精神,重振華夏之銳氣,使之能開拓四海,引領寰宇!”
牛逼吹得很大,實際上陳德興現在也真的相信自己身負天命瞭——都是給墨影娘這個女神棍捧的——所以野心也越來越大,不僅要把蒙古人從中原弄走,還開始幻想讓華夏成為世界瞭。
天祥和九燈大和尚互相看看,都對陳德興的執迷不悟頗是無奈。
九燈和尚合十雙手,頌瞭個佛號,低聲問道:“大王,不知道您想在什麼地方舉辦辯法大會?”
陳德興思瞭一會兒,朗聲道:“便在普陀山吧!今年四五月間,某傢便在明州外海的普陀山召開天道辯法大會,儒釋道傢高人及外道大能,皆可參加,便在法會上決出個高低勝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