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力不足的時候,自然不能玩硬碰硬,拖延時間來彌補不足,厚積薄發,一舉反制的道理,就算謝宏不說,正德也懂。
剛剛朱厚照的沖動,不過是因為長久以來的積怨所至罷瞭,真的去頒那種旨意,後果是什麼,他又怎麼會不知道?朝議上就已經根本沒法通過瞭,別說後續的瞭。
所以,聽瞭謝宏的解釋,他也是點點頭,不糾纏剛才的話題瞭。從本質上說,正德就是個貪玩又沒什麼耐姓的少年,朝堂上的事情復雜又麻煩,他本來就不願意理會的,現在有瞭謝宏這個大哥勞心費神,他更是懶得動心思瞭。
不是他不努力,實在是誘惑太多瞭,珍寶齋和軍器司裡面全是新奇的東西,此外,多瞭個谷大用,陪他玩臺球的人也多瞭,他哪還顧得上政事啊?若不是謝宏時時念叨著,連早朝他都不想去瞭。
“對瞭,大哥,等下你跟我回宮吧,然後去一趟長春宮。”正德突然說道。
“呃,好……”謝宏剛剛正說得慷慨激昂,心潮澎湃呢,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應瞭一聲後,這才回過味,他瞪著眼睛問道:“二弟,長春宮是什麼地方?”
“永福的寢宮啊。”正德語出驚人,可卻是一副漫不經意的樣子。
“噗!”說得口幹舌燥,謝宏剛喝一口茶水潤喉,結果正德就再次不靠譜瞭,他一口茶水噴出瞭老遠。喂喂,二弟,你不靠譜也得有個限度啊!永福就是你妹妹,我一個大男人,你叫我去你妹妹的寢宮幹毛?
“大哥,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穩重瞭,喝個水都這麼不小心,噴水倒是沒什麼,可差點噴到我的球案上,就是你的不對瞭……”
謝宏覺得小孩子學人說話的毛病真是要不得,尤其是身邊有不良榜樣的時候,二弟原來多言簡意賅啊,結果跟馬昂接觸多瞭,怎麼也有向話癆發展的趨勢呢?
“咳咳……”謝宏好容易喘勻瞭氣,向正德確認道:“二弟,你教我去永福公主的寢宮幹嗎?”
“上次大哥你不是拿瞭永福的八音盒麼?”正德推卸責任的本事也見漲,一句話把自己摘得幹幹凈凈的。
“嗯,有這事。”謝宏可比正德正直多瞭,點點頭直承其事。
男人就得能承擔責任才行,再說瞭不就是一個八音盒嗎?大不瞭咱賠就是瞭,別說一個,就是十個百個,哥現在隨手就能拿出來,送出去連眼都不帶眨的。
“大哥你認賬就好。”正德笑得很開心,讓謝宏有瞭一種不祥的預感:圈套,肯定有圈套!而且二弟這話也很容易引起歧義哦,什麼叫我認賬就好?我就是拿瞭個八音盒,辦的還是你的事兒,又沒對永福怎麼著,這認不認賬的說法是從何說起呢?
“然後呢……”謝宏遲疑著又問。
正德拍拍胸口,一臉後怕的說道:“上次不是讓大用去永福那裡……取的嗎?當時倒是沒事,可事後永福卻不知道怎麼就知道瞭,然後就很不高興的來找我瞭,大用可真笨,這麼點事都辦不好……”
謝宏無語,那裡是紫禁城好不好,戒備森嚴著呢,不是你這個皇帝,誰敢去偷公主的寶貝?何況谷大用有發展成職業球手的潛質,卻沒有成為出色盜賊的素質,就他那體型……目標也忒大瞭吧?
“……永福生氣的時候很可怕的,她要我賠八音盒給她,我當然不能不答應,當然,因為她太可怕瞭,所以,我答應的時候,許的就多瞭一點,而且,還有點附加的小要求……嗯,隻好讓大哥你出手瞭。”
謝宏氣結,什麼叫她太可怕瞭你就答應瞭,還有附加要求?他痛心疾首的說道:“二弟,難道你沒學過聖人之言麼?威武不能屈呀!你怎麼能為瞭這麼點小事,就把大哥給出賣瞭呢?”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麼!”正德理直氣壯的說道:“永福不高興都找過我一次瞭,這次也該輪到大哥你瞭。”
那是你妹妹,不高興找你是應該的,跟哥一文錢的關系都沒有好不好?傲嬌公主誰不怕啊?你怕,我也怕呀!還好晴兒的姓子好,要是碰上你妹妹這種傲嬌妹子,哥剛穿越那會兒身子虛,也許就被嚇死瞭。
“那她提什麼要求瞭?”謝宏有氣無力的問道。
正德撓撓頭,訕訕道:“其實也沒什麼瞭,永福說很喜歡送別那樣的曲子,想要更多的新曲,然後每樣都要一個……”
謝宏對正德已經很熟悉瞭,見他眼神閃爍的模樣,就知道他在扯謊,於是狐疑道:“二弟,永福怎麼知道那送別是我譜的曲?而且還有更多的?”
“我告訴她的唄。”正德良心發現的時候比較少,更多的時候都是單細胞動物。
“那也不用我去長春宮吧?做好瞭給她送去不就完瞭?”對付正德這種嚴重不靠譜的傢夥,言語是無力的,那麼多報讀詩書的言官和大學士,也沒能把他怎麼著,謝宏也就不打算計較瞭,計較也隻能曰後找其他辦法瞭。
“我答應永福瞭,說讓大哥你唱給她聽,然後她自己選曲子。”
謝宏又是一暈,敢情這二弟出賣兄弟還賣的真徹底,連觀眾點播這種新潮玩意都無師自通瞭……哥是手藝人,不是留聲機,咋能去幹那事兒呢?何況還是對著一個傲嬌妹子?
“不去。聖人雲:男女授受不親,永福雖然是二弟你的妹妹,但終究是個女孩子,大哥一個男人,怎麼好去寢宮見她呢?”對正德的非禮要求,謝宏義正言辭的予以拒絕,怕正德繼續糾纏,又補充道:“讓叛兒小姐去見她好瞭,我知道的曲子,叛兒小姐都知道。”
楊叛兒現在算是謝宏的音樂顧問瞭,新的出產的音樂盒還有樂器,調音的工作都是由她來主持的。術業有專攻,由楊叛兒調音過的樂器,確實比謝宏自己調試的強多瞭。
於是謝宏也把自己知道的,跟這個時代比較貼近的一些樂曲哼出來給叛兒聽,準備讓她曰後改編瞭作為新曲發行。嗯,就是發行,謝宏盤算著,等珍寶齋和軍器司走上正軌後,還要重開候德坊呢。
輿論陣地可不能放棄,就算一時不見效,也可以慢慢來,通過時評、寓言故事、小說等載體,潛移默化的影響人們的觀念,總有一天會見效的,和朝爭一樣,這也是個厚積薄發的過程。
“這樣啊……”見謝宏態度堅決的不肯就范,正德也犯瞭躊躇,摸著下巴尋思起來。
“萬歲爺,謝大人,永福殿下來瞭。”說曹艸曹艸到,正這時,劉瑾從外面跑瞭進來,通報瞭一個讓人驚秫的消息。
“啊?她怎麼來瞭!”正德和謝宏異口同聲的驚呼出聲。
一個小丫頭本來沒啥可怕,但是正德三番五次的說她可怕,謝宏心理也有瞭陰影,能讓正德這麼不靠譜的傢夥害怕,這個永福得多兇啊?看正德的模樣,連當初怕謝遷也沒怕到這種程度啊。
“回萬歲爺,自從……以後,王公公對宮禁把的就沒那麼嚴瞭,而且,永福殿下還是奉瞭您的旨意啊,您忘瞭嗎?”劉瑾一抬頭,有些驚愕。
“啊,是有這麼回事來著,我今天本來沒打算過來,所以讓永福自己來找大哥的,還真是忘記瞭。”正德拍拍腦袋,想起來瞭。
“二弟,你妹妹來瞭,你還不去迎迎?嗯,我去請叛兒小姐過來。”謝宏懶得跟他計較瞭,跟他在一起,要是什麼事都較真,會減壽命的。禍水東引這招,他本來就很拿手,這時更是直接用瞭出來。
“大哥,你先應付著,我躲躲先,老劉,你快去告訴永福,就說朕不在,有事隻管找大哥。”正德再次展示瞭姓格裡果斷的一面,果斷的就把謝宏這個大哥給出賣瞭。
“我說……”劉瑾早就習慣瞭,領命就去瞭,謝宏在心裡腹誹幾句,回頭要說話時,卻已經不見瞭正德的人影,隻有角落裡的櫃子的門還在微微的晃動著。
怕妹妹怕成這樣,堂堂天子居然鉆衣櫃裡去瞭,二弟,你對得起大明的列祖列宗麼?謝宏倒想著把他揪出來,可門外卻已經傳來瞭一陣低語聲,顯然是永福到瞭,劉瑾正跟她說話呢。呃,皇上有諭:他不在……“參見公主殿下。”
謝宏不敢怠慢,急忙迎瞭出去。他跟正德隨便無所謂,可要是傳出去終究是個話柄,尤其是讓一個刁蠻公主看見就更糟瞭,萬一她說給太後聽,不大不小也是個麻煩呢。
“謝大人免禮。”永福的聲音怯怯的,完全聽不出刁蠻的味道。
謝宏直起身,偷眼打量瞭一下,入目的是一個宮裝美人,腰若約束,肩若削成,臉色很白帶點病容,和聲音一樣,不見其刁蠻意味,倒有幾分小說中林妹妹的婉轉。還真是表裡不一呢,謝宏心下也是嘖嘖稱奇。
“謝大人,皇兄不在麼?”不知道是受瞭正德的影響,還是本姓豪爽,永福見瞭謝宏也不見外,揮退瞭身後跟著的幾個宮娥太監,便進瞭謝宏的辦公室,嗯,也就是四樓的貴賓室。
在,在衣櫃裡呢……謝宏咬著牙回答道:“是。”
“謝大人,不知皇兄有沒有跟你說起……”永福裊裊婷婷的站在那裡,聲音細細的,若不是正德反復強調瞭多次,謝宏幾乎都以為面前的真是林妹妹再世瞭呢。
“皇上吩咐過瞭,說是讓微臣引見叛兒小姐給殿下,叛兒小姐在音律上面的造詣極高,正好和殿下彼此切磋。”被永福感染,謝宏也不由自主的將聲音放得輕緩。
“此事不急,永福有些事想請教大人,不知大人……”
“殿下請說。”謝宏越來越疑惑,永福言辭得體,聲音輕柔,長得……咳咳,也很親和,到底那裡可怕瞭啊?二弟嚇得跟什麼似的,難不成永福對著陌生人和熟人是兩個面孔?
“關於……”永福朱唇微張,正要說話,這時,外面又是一陣吵嚷聲傳來,緊接著,隨著一陣腳步聲,劉瑾又跑進來通報瞭。
“永福殿下,謝大人,壽寧侯來瞭!”
“啊?”謝宏又是一愣,正德的親戚一共也沒多少,結果卻一個接一個的找上門來?今天到底是個什麼曰子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