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九章 兩個選擇

作者:上林春 字數:2750

楊彥安排人手,在黃河岸邊組織起瞭一場石油大會戰,當然瞭,論起規模與技術手段,和現代對勝利油田的開發是不能比的,但是楊彥的優勢在於,不必顧惜人命。

說句大實話,無論是開發濮陽油田的老羯人,還是眼前的鮮卑人,他就沒打算讓這些人活著,隻是也不會隨隨便便圖一時痛快殺瞭,而是要壓榨出每一分價值。

不過楊彥唯一的處好就是管飽,吃飽瞭肚皮做奉獻。

建康!

楊府外緊內松,驟然增加瞭近千口人,要說沒有壓力是不可能的,不過物資儲備充足,即便是被王敦圍攻個一年半載,也能撐下來,隻是府裡林立的箭樓,府外一條條的溝壑,提醒著每個人,戰事會隨時到來。

府裡有瞭荀崧和荀邃,裴妃再也不能肆無忌憚的抱著虎頭瞭,通常是交給紫衫騎帶,直到晚上,才能看到自己的孩子。

不過裴妃和荀邃還有些共同語言的,荀邃在荀崧眼裡不學無術,卻玄玄虛虛,在玄學上造詣一流,而裴妃出身於河東裴氏,玄儒兼修,言談也頗為風妙。

這日,裴妃正和荀邃辯論著火不熱的問題,這在荀崧看來,純屬無聊,火熱不熱,還用得著辯麼?

荀灌和荀華,陪在一邊,也是一臉無奈。

荀邃轉頭看瞭眼,便笑道:“你這老兒,有道不學,非求於術,豈不聞,朝聞道,夕死可矣,不求道,不追尋萬事萬物的根本道理,有道無術,術尚可求,有術無道,止於術,我荀氏在你手上,早晚淪為朝庭爪牙,你可對得起列祖列宗?“

荀崧那是氣啊,自從來到瞭楊府,他的心情天天都很糟糕,就是被荀邃刺激的,這傢夥怎麼說都不氣,整天笑咪咪,甚至荀崧都懷疑,荀邃是不是荀氏的種。

”哼!“

當著裴妃的面,荀崧自然不可能編排玄學的不是,隻是袖子一甩,冷哼一聲。

”哎“

裴妃哭笑不得的嘆瞭口氣。

”王妃!“

這時,一名紫衫騎出現在殿外,喚道:東海王,不,現在已經是皇帝瞭,攜卞公、溫公和庾公求見。“

”哦?“

荀邃和荀崧難得的相視一眼。

雖被困於楊府,但對外間並不是不瞭解,司馬紹被廢為潯陽王,司馬沖登基上位,王敦進楚公,受九錫,甚至楊彥也進為齊公,受九錫都傳來瞭府裡。

這讓二人覺得王敦有安撫楊彥的需要,不至於蠻橫處事,也許過兩天就可以回府瞭。

裴妃嘴角帶著一絲詭異難明的笑容,隱秘的瞥瞭眼這兩個老傢夥,便道:“叫他進來!”

“諾!”

紫衫騎施禮離去。

“老夫可要避一避?”

荀崧遲疑道。

“無妨,荀公坐著便是。“

裴妃擺瞭擺玉手。

荀崧又吞吞吐吐道:“坐著似是不大妥當,可要出門迎接?”

“嘿!”

荀邃嘿的一笑:“你這老兒,一個偽主有何可迎,當初你若認瞭他,又何苦來楊郎府上?”

荀崧立時啞口無言,臉都漲的有些紅。

荀灌不滿的瞪向瞭這個便宜族叔。

荀邃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捋著山羊胡子,居然哼起瞭那首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片刻,在紫衫騎的引領下,數十人步入大殿,為首者司馬沖,身著便服,身後跟著卞壼、庾亮和溫嶠諸臣,另有些宦人陪同,倒是沒有一兵一甲,看來必是卞壼等人做瞭保證,司馬沖才敢於踏入這道大門。

裴妃高踞上首,紋絲不動,身後站著荀灌和荀華,下首左右分坐荀崧荀邃。

卞壼、溫嶠和庾亮相視一眼,暗暗搖瞭搖頭。

”兒司馬沖參見阿母!“

司馬沖大步邁上,畢恭畢敬施禮。

裴妃玉容一冷,哼道:“你眼裡還有孤這個阿母?”

“這”

司馬沖沒料到剛一進門,就又吃個下馬威,這是對自己有多大的仇恨啊,一時之間,竟尷尬的愣住瞭。

卞壼從旁勸道:“太妃,陛下初登大寶,庶務纏身,心雖想念太妃,實是無法抽身啊,今日登基大典剛過,陛下就登門拜見太妃,拳拳孝心由此可見。”

“嘿嘿”

荀邃捋著胡須嘿嘿怪笑道:“東海王沒當皇帝之前,為何不來拜見王妃,難道區區一個藩王也忙的抽不開身?嗯?“

司馬沖簡直要氣瘋瞭,這是他除瞭淫辱楊彥內眷之外的另一個被人詬病之處,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咳咳”

庾亮清咳兩聲道:“陛下當時年幼,確有行差踏錯之處,今已醒悟,親來謝罪,母子沒有隔夜仇,太妃又何必斤斤計較,今次陛下是來請太妃入宮,以盡孝道。“

裴妃鳳目一掃,見著瞭宦人手捧的策書,冷笑道:”可是封孤為太後的策書?“

庾亮道:”封不敢,而是尊太妃為太後。“

”拿來,給孤看看。“

”這“

庾亮隱有不快,哪有自己看策書的道理,就算裴妃和皇帝有齷齪,不願跪接,也不至於輕慢至此罷。

司馬沖深吸瞭口氣,擺瞭擺手,取來策書,一步步向前奉去。

這種姿態,除瞭荀邃、荀灌和荀華,殿內的每個人都是暗暗點頭,身為皇帝,至孝如此,還有何可說?

有紫衫騎接過策書,奉給裴妃。

裴妃拿在手上,卻是面色一寒,嘩啦啦一聲,甩手就扔瞭出去。

“太妃,陛下親自奉上冊封詔書,你還待如何?”

卞壼大怒,因裴妃不敬皇權,眼裡射出瞭濃濃的羞侮與憤恨。

裴妃毫不客氣道:“望之兄,你問孤意欲如何,那孤就告訴你,先夫雖有些行止失當,卻從未有過自立之心,唯願匡扶晉室,重現太康盛世,今這小兒登基,置先夫於何處?

原本孝獻王不是什麼好溢,但念及先夫做過的錯事,孤忍瞭,今又進孝平皇帝尊號,形同於亂臣賊子,若幹年後,青史會如何提及先夫?

更何況論起與宣文司馬懿的血緣親疏,先夫隻是宣文四弟之孫,不及元帝乃宣文曾孫,如今元帝尚有子,潯陽王遜位為何不傳元帝諸子反傳與外人,難道這皇帝是越坐血緣越遠,由此推算,下一個皇帝,是否就與宣文無關?“

這話字字誅心,卞壼身為知名的保皇黨,面對裴妃扣下的大帽子,根本無從辯駁,羞憤之下,渾身都在顫抖。

按裴妃的意思,立誰都不能立東海王!

“哎”

溫嶠捋須,嘆道:“太妃言之有理,但木己成舟,如之奈何,若立元帝的四五六子,丞相必不允,既便強立,怕亦是不得善終,不管怎麼說,陛下總是元帝親子,太妃若真是心系晉室,何不全力相助,清除朝中奸人,名份問題,可容後再作討論。“

”哼!“

裴妃如母老虎般的冷泠一哼:“溫太真,休要拿話套孤,既不合規,哪能以木以成舟為由姑息養奸,嗣東海王僭偽主之位,孤絕不認可!“

這話聽的荀崧舒心,他覺得,此刻的裴妃成瞭正義的化身。

荀邃卻是眼裡疑惑之色一閃,暗中惴摩著裴妃的用意。

庾亮也是面現怒容,沉聲問道:”太妃究欲如何?“

裴妃望向瞭司馬沖,冷聲道:”念你年幼,受人挾迫,孤也不為難你,現給你兩個選擇,其一,遜位還為東海王,其二,孤與你斷絕母子名份,你愛做什麼,由你!“

”什麼?“

司馬沖面色煞白,蹬蹬蹬連退數步,這還不叫為難?這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啊!

第一個條件,別說他自己不甘,就是王敦也不會答應,畢竟王敦是打著迎立東海王統胤的旗號才廢去瞭司馬紹,如果東海王一脈不能做皇帝,那廢去司馬紹的法理何存?

一旦失去瞭法理依據,王敦就成瞭權奸。

而第二個條件更是把司馬沖打下瞭十八層地獄,為瞭當皇帝,不顧養母勸諫,與養母斷絕母子關系,惘顧孝道,是連桀紂恒靈都不如啊。

偏偏裴妃咬死瞭與宣文皇帝的血緣親疏,隻要這天下還姓司馬,就駁無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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