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秦府,走在長安街頭的鬧市間,看著手中精雕細琢的木盒,房遺愛心中十分好奇,幾次想打開木盒一看究竟,最終卻還是忍住瞭。
“既然秦京娘讓我回傢之後再打開,那就回去在看吧!”
就在房遺愛手持木盒,輕聲呢喃之時,後心的劇痛猛然加重,正緩步行走的房遺愛險些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察覺到體內的傷勢正在不斷加重後,房遺愛連忙將丹田處為數不多的真氣運轉到後心,接著快步朝公主府走瞭過去。
回到公主府,房遺愛不再顧慮旁人的眼光,疾步走入書房,接著隨手關上瞭房門。
在房遺愛關上房門的瞬間,隨著體內的真氣消耗殆盡,房遺愛隻覺喉頭一甜,隨即一口鮮血吐在瞭地上。
“哇!”
看著地面上殷紅的鮮血,房遺愛大驚失色,強打起十二分精神走到書案前,隨手摘下一枚平日被他奉若珍寶的靈珠草果實,接著便丟到口中咽瞭下去。
吞下靈珠草果實後,一股暖流在房遺愛腹中漸漸發散,原本近乎力竭的身體也逐漸恢復瞭些許氣力。
感受到身體情況發生好轉,房遺愛不敢怠慢,站在原地喘息瞭一會後,便坐到床榻之上,盤腿運行起瞭混元心經。
而之前秦京娘交給他的木盒,情急之下也被房遺愛放到瞭一旁。
隨著產生的真氣逐漸在丹田處凝聚,房遺愛眉頭微皺,深吸一口氣,接著便驅使真氣在體內運行瞭起來。
之前在望月臺房遺愛之所以突然昏厥,一方面是因為後心處遭受到瞭阿史那突魯的搏命一擊,另一方面則是打鬥的過程中真氣消耗殆盡,兩方作用下他這才力竭昏瞭過去。
此刻隨著真氣在體內逐漸遊走,房遺愛的精神也好轉瞭許多,後心處不斷加重的傷勢也勉強被抑制瞭下來。
可就在房遺愛驅使體內真氣,運行到後心處的創傷處時,原本暢通無阻的真氣卻突然毫無征兆的停瞭下來!
幾番嘗試,任由房遺愛拼盡全力,真氣也無法再向前行走一分一毫,依照岐黃篇上的相關描述,房遺愛驚詫的察覺到,他身體中後心處的經絡竟然嚴重受損瞭!
得知經絡受損後,房遺愛睜開雙眸,眼神中盡是震驚的神色,“阿史那突魯不愧是突厥國第一勇士,單憑蠻力的搏命一擊竟然差點打斷我的經絡大脈!”
震驚之後,饒是房遺愛兩世為人,但他還是忍不住倒吸瞭一口涼氣。
如果昨晚阿史那突魯的力道再重一些的話,房遺愛很可能會暴斃在望月臺上!
忍受著後心處猶如刀絞一般的痛楚,房遺愛不禁搖頭苦笑,聯想到高陽公主已經和辯機和尚結識,他不禁有些愣神,心中暗想,“為瞭高陽這樣做值得麼?如果我死瞭她會不會傷心難過呢?”
對於心中的猜想,房遺愛沒有絲毫把握,聯想到那位整夜守在床榻前照顧自己,就連在睡夢中都不忘提起自己名字的秦京娘,房遺愛不禁感到有些迷惘。
就在房遺愛暗自愣神的空隙,之前被他關上的房門,突然被人打開瞭一條縫隙。
見房門被人打開,房遺愛下意識以為是梅香喊他吃飯,隨即搪塞道:“告訴公主,我已經吃過飯瞭。”
房遺愛話音剛落,襄城公主便緩步走進瞭書房當中,“房俊?”
進到書房,襄城公主朝著門外張望瞭幾眼,接著隨手倒扣上瞭房門。
正當襄城想要靠近房遺愛的時候,她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瞭之前被房遺愛吐在地上的鮮血。
見血漬新鮮,襄城公主失聲說道:“呀!你受傷瞭!”
因為之前高陽與才子在公主府飲酒的事情,房遺愛對於襄城這個始作俑者的好感全消,此刻見襄城竟然獨自來找自己,房遺愛心頭不禁升起瞭一絲不詳的預感。
面對襄城公主的詢問,房遺愛目光望向窗外,冷聲問道:“隻是雞血而已,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望你啊。”說著,襄城公主緩步走到書案前,搬出一個木凳坐瞭下來。
見襄城公主一時半會不打算離去,房遺愛悄悄收起正在體內運行、溫養身體的真氣,反問道:“看望我?我又沒什麼要緊的事情,你看望我做什麼?”
“沒什麼要緊的事情?”襄城公主輕笑一聲,望向房遺愛的目光中隨即閃過瞭一絲狡黠,“你被突厥賊子打傷瞭後背,這難道不是要緊的事情嗎?”
襄城公主此言一出,房遺愛大感吃驚,如果不是身受重傷,房遺愛此刻早已經沖到瞭襄城面前,“你!”
見房遺愛面露緊張神色,襄城公主更加確定瞭她心中的猜測,“發火啦?瞧瞧咱們房駙馬多有血性,比起蕭銳那個懦夫要強得多呢。”
一心想要掩蓋“何足道”化名的房遺愛,顯然不會因為襄城的一句試探性的話語,便承認瞭昨晚的事情,“你胡說些什麼!什麼突厥賊子,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聽不懂?那你看得見吧?”襄城公主顯然早已料到房遺愛會矢口否認,一句話說完,她隨即從腰間取出瞭一頂香色方巾。
“這頂方巾是房駙馬昨夜丟下望月臺的吧?奴傢今天是來把它還給你的。”
說著,襄城一改往日在高陽面前那副賢良淑德的模樣,竟自坐在瞭房遺愛所在的床榻之上。
看著襄城公主手中的香色方巾,房遺愛不禁暗罵眼前這個賤人居心叵測,竟然在逃命間還不忘去到臺下撿拾被他丟下望月臺的方巾!
昨晚房遺愛之所以會將方巾丟下望月臺,完全是因為害怕高陽公主認出他所穿的衣衫,此刻雖然瞞哄過的高陽,但卻沒有逃過別有用心的襄城的眼睛!
見襄城手中的證據確鑿,房遺愛直截瞭當的問道:“你想做什麼?”
“房郎還記得之前在大廳你對奴傢說過的話嗎?”說著,往日溫淑賢良的襄城公主竟然輕輕趴在瞭房遺愛的肩頸之上!
聽到“房郎”兩個字眼後,房遺愛心中已經很是不爽,此刻見襄城竟趴在自己肩頭,做出瞭一副狐媚的樣子,怒極之下房遺愛冷哼一聲,“你是高陽的長姐、皇傢公主,怎麼能如此不知羞恥!”
“房郎生氣瞭?”見房遺愛言語間有些惱怒,襄城掩面一笑,故意對著房遺愛的耳唇輕吹瞭一口氣,“房郎曾經跟奴傢說起過你與高陽的閨房之樂,現在想來真是羨煞奴傢瞭呢。”
看著言語露骨、神態狐媚的襄城,房遺愛不由暗自罵瞭一聲淫婦!
因為有把柄在襄城手中,房遺愛又不敢對襄城動手,無奈之下,隻能輕聲說道:“蕭駙馬文采出眾比起我這個莽夫顯然要好上許多,公主這又是何必呢?”
見房遺愛提起蕭銳,襄城公主冷哼一聲,輕聲咒罵道:“哼,蕭銳那個懦夫在長安酒肆、望月臺接連被打,他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瞭算什麼男人!”
之前在長安酒肆房遺愛的出手相助,便已經讓襄城對其產生瞭莫名的好感,而昨夜房遺愛在突厥武士手下救下她和高陽,更是讓這位看慣瞭蕭銳那個迂腐書生的皇傢公主,生出瞭強烈的愛慕之心。
得知襄城公主的意圖,房遺愛稍感吃驚,隨即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說道:“就憑一個方巾你就敢來要挾我?昨晚之事我巴不得讓高陽知道呢!”
房遺愛顯然低估瞭襄城的觀察力,雖然昨晚收到突厥武士的驚嚇,但襄城卻並沒有像高陽那樣被嚇得魂不附體。
見房遺愛畫風突變,襄城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是嗎?那你昨晚為什麼不敢面對高陽?救下高陽後還不忘讓她閉上眼睛?”
襄城的一番話,猶如一把鋼刀一般,徑直刺入瞭房遺愛內心當中的軟肋之上,驚訝之下,房遺愛不由一時語塞,“這!”
襄城見房遺愛被自己說中軟肋,臉上的笑意隨即更濃瞭幾分,“其實說真心話,高陽那個小丫頭到底有什麼好的?能讓你三番兩次不顧性命來出手救她?”
房遺愛雖然心中對高陽有些不滿,但他也容不得外人數落自己妻子的不是,“她是我的妻子!”
就在房遺愛暗地思忖如何擺脫襄城公主的糾纏之時,襄城公主之後的一番話,不禁讓房遺愛剛剛平復下的傷勢再次動蕩瞭起來!
“妻子?你知道嗎,高陽昨天在會昌寺遇到瞭一個和尚,一個才高八鬥、面容俊美的年輕和尚!”
“雖然她們之時略微交談瞭幾句,但高陽對那個和尚一直贊不絕口呢。她說你隻知道飲酒作樂,連一個出傢的和尚都不如呢。”
見房遺愛面色鐵青,襄城公主心中大喜,繼續說道:“這不,高陽剛剛還纏著我去會昌寺遊玩呢。”
襄城公主的一番溫軟細語,對於房遺愛來說絲毫不亞於一根根利箭,而這些利箭則毫無偏差的,盡數刺入瞭他心底最柔弱的地方!
“對瞭,那個和尚的法號叫做辯機,是會昌寺有名的高僧呢。”
襄城公主的一番,令房遺愛心緒繁亂如麻,就在他掙紮著準備將眼前這個賤人轟出書房時,襄城公主口中的“辯機”兩個字,就好像一把利刃徑直貫穿瞭房遺愛的心臟!
聽到辯機二字,原本正在強行用真氣壓制著體內傷勢的房遺愛,突然感覺胸膛好像被烈火灼燒一般,盛怒之下、毒火攻心,使得房遺愛徹底失去瞭運行真氣的能力。
失去瞭真氣壓制的傷勢迅速惡化,再加上房遺愛此時心緒繁亂到瞭極點,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創傷,令房遺愛再也無法壓制心中的怒火,隨即胸中氣血上湧,接著竟一連嘔出瞭數口鮮血!
見房遺愛被氣得口吐鮮血,襄城公主嚇瞭一跳,慌亂間她再也勾不起半點情欲之心,在收好香色方巾後,這位一心想向房遺愛求歡的皇傢公主,神色慌忙落魄的走出屋外、在關上房門後,便一路疾行的離開瞭高陽公主府。
房遺愛坐臥在床榻之上,心中又恨又悔,他萬萬沒有想到,襄城公主對於他的救命之恩不但沒有絲毫感恩,反而竟以此要挾、逼迫他就范!
怒極之下,房遺愛知覺四肢酸軟無力,接著一頭倒在瞭床榻之上。
隨著視線漸漸模糊,房遺愛突然看到瞭之前秦京娘送給他的木盒,或許是因為襄城公主的對比,使得房遺愛心中莫名對秦京娘這個敢愛敢恨的小丫頭生出瞭幾分好感。
聯想到之前秦京娘的囑咐,房遺愛奮力伸手將木盒拿在瞭手中,可就在他準備打開木盒一看究竟之時,在體內的傷勢以及羞憤之情的雙重打擊下,房遺愛突然感到眼前一黑,隨即再次陷入瞭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