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過程中,阿史那突魯、襄城公主、辯機和尚,久久縈繞在房遺愛心間不曾消散。
隨著一聲痛苦的呻吟,房遺愛睜開雙眼,而此時窗外早已玉兔高掛,顯然已經時值深夜。
起身坐在床榻之上,房遺愛周身被一層粘稠的污汗覆蓋,體內的傷勢不知怎地竟然得到瞭控制。
抖瞭抖被汗水浸濕的衣衫,房遺愛苦笑一聲,目光隨即看向瞭書桌上的靈珠草,“這一定是靈珠草的功效吧?”
聯想到之前襄城前來所說的那番話,房遺愛雙手緊握,恨聲呢喃,“襄城,你可真是高陽的好姐姐。看來高陽在會昌寺與辯機和尚相識,也是出自你這位庶長姐之手瞭?”
雖然對襄城極為痛恨,但礙於自己的把柄在襄城手上,所以房遺愛一時半會也拿她沒辦法,隻能見縫插針盡量向後拖延化名“何足道”的真像。
昏迷沉睡之中,靈珠草已經被房遺愛盡數吸收,察覺到丹田處的真氣極為充沛後,房遺愛顧不上多想,連忙盤膝打坐運行起瞭混元心經。
經過周天運轉,饒是丹田處的真氣近乎充盈,但房遺愛卻始終無法打通後心處受損的經絡。
一番嘗試過後,房遺愛將胸中濁氣盡數吐出,接著睜開雙眼,看著窗外高懸的明月,低吟道:“看來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驅使真氣瞭!”
想到阿史那突魯橫屍望月臺,房遺愛不禁有些焦急,如果突厥國得知瞭他的身份前來尋仇的話,此刻因為經絡受損無法運轉真氣的他,顯然會處在一個十分被動的局面之上。
望著月空沉默瞭半晌過後,房遺愛突然想起瞭臨昏迷前被他拿在手中的木盒。
將身旁的木盒拿在手中,房遺愛微微有些好奇,想到秦京娘之前那副嬌羞的模樣,他不禁暗自猜測起瞭木盒中到底裝著怎樣的事物。
可就在他伸手打開木盒後,眼前所看到的東西,不由使得房遺愛吃瞭一驚。
將木盒中的青絲拿在手中,房遺愛輕輕撫摸,眼前隨即浮現出瞭那個英姿颯爽的秦京娘的倩影,“秦京娘之前說的是真心話?”
古代常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曹操在征討張繡的時候也曾因為馬踏青苗而割發代首,從這事件上不難看出割發對於古人意味著什麼。
熟知歷史典故的房遺愛,看著手中被紅繩纏繞的一縷青絲,心間微怔,“她這是在借青絲表明心跡?”
這幾天接連領教過高陽、襄城二位皇傢公主驕橫脾氣的房遺愛,不禁對那個敢愛敢恨的秦京娘生出瞭一絲情愫。
如果不是因為歷史車輪軌跡、以及所處的身份地位的話,房遺愛倒是很想和秦京娘浪跡天涯,做一對無拘無束、雙心相照的伴侶!
可之後來自辯機的綠帽子,以及高陽公主謀反一案,令房遺愛不得不打消瞭這個看似浪漫卻十分荒誕的想法,畢竟此刻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話,日後不單單他會被高陽牽連殞命,就連房玄齡苦心維護的房傢也會在一夜之間轟然覆滅!
“當朝丞相之子與手握兵權的元帥的女兒結為連理,恐怕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便是那唐太宗李世民吧?”
縱觀古代歷朝歷代,相權與軍權發生交集,必然會引起帝王的猜測,其結果則是,輕則罷職丟官、重則抄殺滿門!
對於這一點,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房遺愛十分清楚,為瞭房傢和秦傢的前程,房遺愛心中隨即做出瞭抉擇。
“這縷青絲權當做沒看到吧,她以後或許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人吧?”
拿定主意後,房遺愛將青絲重新放回木盒,接著隨手將木盒藏在瞭床榻下的暗格之中。
雖然心中打定算盤,可房遺愛卻莫名感到瞭一絲煩躁,顯然這位皇傢駙馬的內心深處,早已對秦京娘生出瞭一絲無法斬斷的情愫。不過出於兩傢的安全,房遺愛隻能將這份情愫深深埋藏在心中,或許這一世都不會表露出來。
房遺愛得知秦京娘的衷心後,本就復雜激蕩的思緒變得愈發駁雜,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做些什麼,隻是一個勁的對著窗外明亮的月空發呆。
思想過後,房遺愛長嘆一聲,接著走下床榻,摘下一顆靈珠草果實,隨即仰頭吞進瞭腹中。
吞下靈珠草果後,房遺愛返回床榻,接著蒙頭去找周公傾訴衷腸去瞭。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房遺愛吩咐梅香將早飯送進房中,有意避開瞭與高陽見面的機會,畢竟此刻身受重傷的他顯然不適合去見高陽。
一連三天,房遺愛除瞭吃飯睡覺以外,其餘時間全都用在瞭打通體內經絡的問題之上。
因為不知道突厥國何時報復,身處明處的房遺愛不敢絲毫怠慢,畢竟之前阿史那突魯所展現出的實力,深深震撼到瞭這位此前從未經歷過生死搏殺的現代大學生。
在公主府修養三天過後,房遺愛的身體已經恢復瞭大半,除瞭後心處的經絡還未打通之外,氣色、神態早已恢復如初。
這天一早,房遺愛換上一件白色佈衣,趁著還未大亮的天色,一路疾行離開瞭公主府。
來到國子監,因為天時還早,學堂中空無一人。
坐在窗邊的座位上,房遺愛看著潔凈整齊的書桌,心中不禁有些驚訝。
“難不成這幾天一直有人在替我整理書案?”
正當房遺愛暗自詫異之時,虛掩著的學堂大門緩緩被人推開瞭一條縫隙。
“仁兄!”
一道頗感震驚的聲音響起,面容憔悴的李肅隨即走進瞭學堂之中。
“賢弟?”見李肅面容憔悴,房遺愛下意識問道:“賢弟不舒服?”
走到房遺愛跟前,李肅雖然有意遮蓋,但發自內心的喜悅之色還是不經意間表露瞭出來。
見房遺愛詢問,李肅連忙問道:“沒有,隻是昨晚沒有睡好罷瞭。仁兄這幾日到哪裡去瞭?”
“這幾天傢中出瞭些事情,這才耽擱瞭幾天。”說著,房遺愛翻開書本,不由苦惱的說道:“這幾天夫子一定講瞭許多課程吧?哎,我要被落下瞭!”
見房遺愛為課程苦惱,李肅微微一笑,接著回到座位間將書本拿瞭出來,“無妨,小弟對仁兄說明就是瞭。”
“好啊!”見李肅慷慨相助,房遺愛連連道謝,接著搬動座椅,做到瞭李肅的書案前。
與房遺愛臨身而坐,李肅臉色顯得有些不自然,略微沉吟過後,隨即打開瞭經文典籍。
對房遺愛講解課程的過程中,李肅因為失眠的緣故,一時哈且連天,引得房遺愛不住壞笑起來。
看著面容憔悴、黑眼圈呼之欲出的李肅,房遺愛壞笑一聲,輕聲說道:“賢弟,美酒雖好可不要貪杯哦。”
“啊?”正在專心講課的李肅,被房遺愛的話說得有些糊塗,一臉好奇的看著房遺愛,說:“我不曾喝酒啊?”
見李肅裝傻充愣,房遺愛嘴角微微上揚,目光一挑,貼在李肅耳邊輕聲呢喃,“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小王爺,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話說一半,李肅突然回過味來,接著轉身避過房遺愛的目光,臉頰早已一片緋紅。
“哎呀,小王爺害羞瞭?”見李肅害羞的轉過頭,房遺愛誤以為是自己說到瞭他的心裡,隨即搬起木椅,回到瞭窗邊的座位上,“多謝賢弟指教,記住愚兄的話。一定要註意身體哦。”
傾聽著耳邊房遺愛輕薄的話語,李肅輕咬朱唇,輕聲呢喃,“哼,還來取笑人傢。人傢幾夜沒睡好,還不都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