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國子監,房遺愛、李肅二人徘徊在街上,雖然各自懷揣心事,但卻沉默無語。
聯想到襄城那句警告意味十足的話語,房遺愛不由一陣頭疼,這位涉世未深的何榜首,顯然一時無法想到應對襄城的法子。
搖頭散去心中的愁悶後,房遺愛緩舒悶氣,對李肅道:“賢弟,咱們去長安酒肆飲西域美酒如何?”
見房遺愛提議,李肅杏眸微轉,呢喃道,“仁兄的名氣日漸大瞭,去到長安酒肆恐被人認出。”
得知李肅的想法,房遺愛開言道:“哦?賢弟莫非想清靜清靜?”
“是啊,咱們不如找一個小酒館隨便喝上幾杯?”
望向房遺愛,李肅眼中盡是旖旎,這位名震長安的何榜首哪裡知道,這不過是李肅想與他單獨相處一會所找出的借口罷瞭。
見李肅喜愛清靜,房遺愛朗聲笑道:“好,咱們邊走邊聊,隨便找個小酒館就是瞭。”
二人行走在長安街頭,望著身邊佳人的倩影,房遺愛忽然想起瞭之前李肅對長孫潤說過的話。
“誰要嫁給長孫沖!”
雖然之前聽到李肅的話語後,房遺愛心中閃過一絲狐疑,但因為當時專心對付長孫潤,所以他並沒有仔細回味這句話。
此刻回想起來,房遺愛暗自嘟囔道,“莫非賢弟就是長樂公主?不會吧,既然是即將出嫁嫡公主怎麼會溜出皇宮,去到國子監讀書呢?”
懷揣著心中的疑問,房遺愛數次想要詢問李肅,但聯想到說破身份後,李肅很可能會就此離去,房遺愛心中竟莫名有些不舍。
思想間,李肅緩緩停下腳步,指著街道旁酒館前的酒旗說道:“仁兄,這裡如何?”
思緒被打亂後,房遺愛抬頭望去,一張青色的粗佈酒旗隨即映入瞭他的眼簾之中。
望著隨寒風微微飄揚的青旗,房遺愛長嘆一聲,隨口道:“紅袖織綾誇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
見房遺愛即興做出詩句,李肅頗感驚訝,朱唇微張,“仁兄...大才。”
察覺到李肅驚訝的表情後,房遺愛這位文抄公不禁臉頰一紅,下意識伸手搭在瞭李肅的肩膀上,“誒,這些小事算得瞭什麼?”
感受到肩頸處的沉重感後,李肅身軀一顫,兩朵紅暈隨即浮現在瞭她那粉雕玉琢的嬌容之上。
略微沉吟瞭半晌,房遺愛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李肅女兒身的秘密。
見李肅臉頰緋紅,房遺愛連忙收回手臂,接著向前一步掀開酒館厚厚的門簾兒,說道:“外面風涼,賢弟快些進去吧。”
望著舉止有度、儒雅清雋的房遺愛,李肅輕輕頷首,“恩。”
酒館的面積不大,其中隻擺著兩三張酒桌,或許是天氣寒冷或是名聲平常,此刻酒館內空無一人,隻有一位老翁守在炭火前打著瞌睡。
二人挑瞭一個緊鄰窗邊的座位,坐下之後,房遺愛輕喚老翁,“店傢。”
老翁正在與周公下棋玩耍,見來瞭主顧連忙打起精神,幾步走到二人桌前,問道:“二位用些什麼?”
環顧四周,房遺愛見墻上沒有懸掛菜牌,轉而對老翁道:“店傢隨便看著上些吧,再來兩壺水酒。”
“好嘞,二位稍等。”
說完,老翁便小跑著去到後廚準備酒菜去瞭。
待到老翁走後,房遺愛心生一計,迂回對李肅試探道:“哎,長孫沖有何福氣。竟然能去到長樂公主!”
聽聞此言,李肅杏眸閃過一道精光,問道:“哦?仁兄莫非也曾聽說過長樂公主?”
“是啊,聽聞嫡公主一手丹青寫的絕佳。而且溫淑賢良、相貌絕佳。此等佳人哪個男兒不想美人在側呢?”
說話間,房遺愛的目光直勾勾的對準李肅,細心觀望著她的一舉一動。
此言一出,李肅隨即低下頭,臉頰早已一片緋紅。
沉默半晌,李肅抬頭對房遺愛試探道:“仁兄不是有發妻在瞭麼?”
聯想到發妻高陽和待自己情真意切的秦京娘,房遺愛隻覺心頭一暖,“是啊,要不說此事隻能感慨萬千啊。我一介窮酸書生哪裡比得過長孫沖。”
“仁兄說哪裡話,長孫沖不過依仗父輩餘蔭而已。”
說著,老翁便端來瞭幾盤采藥,還有兩壺自傢釀造的燒酒。
話說一半,李肅竟自斟上水酒,仰頭喝瞭下去。
“小弟若是長樂公主...必定嫁給仁兄。”
不知是被燒酒嗆得,還是心中嬌羞,說完李肅臉頰早已紅雲翻騰,杏眸中嬌羞之意一覽無餘。
見李肅這番表情,房遺愛心中的疑惑十分有瞭六七的答案,輕笑著道:“是啊,賢弟若是女兒身。在下情願與卿共度餘生。”
說著,為瞭掩飾心中的忐忑,房遺愛迎頭喝下一杯燒酒。誰料老翁自釀的燒酒過於烈性,一飲而盡後房遺愛竟然被嗆到瞭。
聽到房遺愛的打趣聲,李肅嬌軀一顫,眼神迷離再三,剛要表明身份卻見房遺愛被嗆得咳嗽連連,吃驚之下原本鼓起的勇氣也隨之消散瞭大半。
見房遺愛坐在對面連連咳嗽,李肅連忙起身,輕撫其後背,問道:“仁兄,你不要緊吧?”
“不礙的,這燒酒酒興太烈。緩緩就沒事瞭。”說完,房遺愛拿起一顆茴香豆,丟在嘴裡用其散掉瞭口中的酒味。
房遺愛回復常態後,李肅說出身份的勇氣也隨之消散,氣餒之下,隻能回座位悶頭輕抿起瞭水酒。
過瞭半晌,正當房遺愛暗自嘀咕,自顧自的喝酒吃菜時,李肅放下手中的酒杯,說道:“仁兄,文會過後可以歇息兩天。夫子之前說兩日後會去郊外遊玩,仁兄去麼?”
見李肅某種盡是期待之色,房遺愛輕笑一聲,正色說道:“賢弟去我便去。”
得到房遺愛的回答,李肅掩面一笑,舉杯與房遺愛共飲瞭一杯,“好,那兩日後仁兄記得到學堂哦。”
時值黃昏,從小酒館出來,房遺愛與李肅踱步回到國子監,隨後便各自分別瞭。
望著李肅離去的背影,房遺愛輕浮下巴,嘟囔,“賢弟莫非真是長樂公主?”
聯想到長樂公主即將和長孫沖完婚,暗自猜定李肅身份後的房遺愛,心中不由升起瞭一絲莫名的落寞。
回到房府,見庭院中四下無人,房遺愛緩舒一口氣,就在他想要躲進書房中討清凈時,恰恰劈面撞上瞭房玄齡。
看到房遺愛,房玄齡眉頭微皺,開口將其喚住瞭,“愛兒!”
見房玄齡面色不喜,房遺愛暗自捏瞭一把汗,拱手施禮,“父親。”
“秦元帥差人傳來話說,這兩天你練功還算勤奮。”說到一半,房玄齡話鋒一轉,“你是不是有意躲著高陽公主呢?兩夜住在秦府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房遺愛見心思被父親看穿,隨即苦笑一聲,支吾道:“這個...”
“快去房中看看吧,剛剛襄城公主差人送來瞭寫點心。指明要讓你和高陽公主一起品嘗呢。”
房玄齡此言一出,房遺愛不由暗叫不好,“難不成是襄城公主等得不耐煩,把我的身份泄露給瞭高陽?”
想到這裡,房遺愛連忙拜別房玄齡,快步走進瞭臥房之中。
走進臥房,高陽正坐在桌前愣神,茶桌上赫然擺放著一個漆器餐盒。
見房遺愛火急火燎的走進臥房,高陽隨之起身,問道:“俊兒哥,你回來瞭?”
“恩,回來瞭。”望著茶桌上的漆器餐盒,房遺愛試探性的問道:“這是大姐送來的點心?”
高陽見房遺愛詢問,有些不解的說道:“是啊,大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送來瞭些露餡的包子!”
聽到高陽的話,房遺愛一個箭步向前,打開食盒一看,裡面擺放著的竟是些將露未露餡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