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明身份後,房遺愛如釋重負,喝下大口果酒,望向窗外的月空,忍不住長嘆瞭一聲。
秦京娘望向房遺愛,嘴唇微微顫抖,隻覺雙耳嗡嗡作響,顫顫巍巍的道:“你是房遺愛?”
“不錯,我就是房俊、房遺愛。”說完,房遺愛踱步走到秦京娘面前,四目相對,發自內心的說道:“京娘,你是第一個讓我親自表明身份的人。”
“就連國公,都是在房府撞破我身份後...才知曉的。”
“我並不是有意瞞你,隻是害怕你跟著我擔驚受怕。畢竟冒名參加“蔭生恩科”考入國子監乃是欺君死罪!”
話音落下,秦京娘淚如珠簾,望著心愛人呢喃道,“何郎,我不怕。就算是死,能跟你死在一處我也心甘情願瞭!”
聽著耳邊秦京娘情真意切的言語,房遺愛隻覺心頭一酸,險些跟著落下淚來,“京娘!”
聽到房遺愛的呼喚,秦京娘哪裡還能對其生氣半點怨意,轉而一頭撲進房遺愛懷中,失聲痛哭瞭起來。
輕撫秦京娘秀發,房遺愛痛如刀絞,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將全部心事盡數突露,“想必你也知道大內為何要派人來尋找我瞭吧?”
“大內之所以派人前來,是為瞭找長樂公主。”話說一半,秦京娘抬頭望向房遺愛,道:“莫非你和長樂公主已經...”
說著,秦京娘下意識看向一旁的床榻,眸中盡是為心上人擔憂之色。
“你想到哪裡去瞭,我和麗質並沒有越雷池半步。不過...”
聯想到昨夜雨李麗質梅林明誓那一幕,房遺愛出於內疚,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對秦京娘開口。
見房遺愛神色支吾,秦京娘便將其心事猜出瞭五六分,賭氣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我答應麗質...考取狀元後會請聖上賜婚。”
說完,房遺愛連忙將視線轉到一旁,“做賊心虛”的他此刻並不敢與面前佳人直視。
“武狀元不是要送給我做聘禮的麼?你怎麼轉手有許諾給長樂公主瞭!”
秦京娘伸手將房遺愛推到一旁,接著拿過一瓶果酒,大口喝瞭起來。
見秦京娘升起醋意,房遺愛頓時慌瞭神,想要開口辯解卻有害怕撞到其怒頭上,忐忑見,隻得抱拳站在原地沉默瞭起來。
“高陽是皇傢公主,長樂也是皇傢公主。她們姐妹二人的身份比我崇高得多,拿狀元哄人開心也是再好不過的吧?”言語間,秦京娘杏眸寒意十足,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房遺愛此刻恐怕已經被她千刀萬剮瞭!
一瓶果酒下肚,饒是心中理解房遺愛的苦衷,但在醋意的驅使下,秦京娘還是冷聲賭氣道:“兩位公主縱然性格驕橫,但總比我這個倒追的強上許多!”
此言一出,房遺愛心臟狂跳不已,生怕秦京娘誤會的他,連忙出言辯解道,“京娘,我與長樂公主之間的約定是文狀元。武狀元自然是要送給你做聘禮的!”
“文狀元?”望向房遺愛,秦京娘狐疑的沉吟瞭片刻,接著破冰含笑道:“是啊,我說爹爹怎麼一提起讓你冒名進入國子監。你連想都沒想就答應瞭呢,原來老早就想著考科舉狀元瞭啊?”
“京娘,當日我哪裡想得到把柄會被襄城抓住。眼下頭上的欺君之罪眼看就要坐實...”
房遺愛話說一半,秦京娘突然揚手將其制止。
轉而起身走到房遺愛面前,一把揪住瞭心上人的衣領,“襄城?你跟襄城公主也有關系?人傢都是有夫之婦瞭!”
話音落下,秦京娘隨即將房遺愛腰間的匕首拔瞭出來。
見秦京娘將匕首拿在手中,聯想起之前她險些殉情那一幕,房遺愛頓時被驚出瞭一身冷汗,連忙制止道:“京娘,你這是做什麼!”
“房俊!何足道!小銀賊!”說著,秦京娘將明晃晃的匕首在房遺愛面前晃瞭幾晃,輕咬銀牙道:“你若敢與有夫之婦有染,看我不將你送進皇宮做太監!”
“啊!”見秦京娘表情不似作假,房遺愛連忙伸手護住要害,接著向後倒退瞭幾步。
害怕秦京娘做出什麼傻事,房遺愛連忙解釋道:“京娘,我跟襄城公主真的沒什麼。而且你還見過她!”
看著房遺愛,秦京娘黛眉微皺,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襄城公主,“見過她?”
“不但見過她,你還打過她哩!”
房遺愛此言一出,秦京娘手中匕首應聲而落,連聲問道:“在長安客棧要毀你清白的瘋婦就是襄城公主?!”
“是啊,當夜在望月臺擊殺突厥賊子時。登上臺來的兩個姑娘便是襄城和高陽,襄城當夜看清楚我的容貌,又從史大奈口中得知瞭我化名何足道的身份,這才會到長安客棧要挾我。”
如連珠炮一樣對秦京娘解釋過後,房遺愛笑嘻嘻的湊到其跟前,彎腰將匕首拿在瞭手中。
“不過多虧瞭娘子你及時趕到,要不然卑人的清白之身就要被她玷辱瞭!”說著,房遺愛輕搖秦京娘手臂,故意做出一副弱小之態,有意將含怒帶驚的佳人逗樂。
面對房遺愛的話語,秦京娘冷哼一聲,冷聲相對,“哼,你早已和高陽公主完婚。還講什麼清白之身!”
見秦京娘不信,房遺愛眼珠一轉,刪去他心間辯機和尚的心結,轉而低語道:“漱兒性情有些驕縱,還一直誤認為我是個莽夫,所以我們並沒有同過房....”
看著滿臉嬌羞之意的房遺愛,秦京娘莞爾一笑,道:“呦呦呦,咱們頂天立地的何榜首、房駙馬。竟然連一個弱女子都搞不定?”
“京娘,不是哪個弱女子都像你這般爽朗、體貼的。”說著,房遺愛緩緩將其送到座位上,轉而拿起一壺果酒,用其沖洗起瞭鮮血直流的手背。
心結解開後,秦京娘雙眸含帶擔憂的看著房遺愛,說:“既然襄城公主知道你的把柄,那萬一她宣揚出去...”
聯想到當日在襄城府邸,自己被逼迫發下的毒誓,房遺愛略顯無奈的輕嘆一聲,道:“這個倒不必擔心,她暫時還不會將此事說出去。倒是聖上那邊...”
聽到“聖上”二字,秦京娘的芳心隨之緊繃瞭起來,“聖上!聖上也知道你的身份瞭?”
“麗質隻知道我的化名還有擊殺突厥賊子的少年英雄,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話說一半,房遺愛仰頭將壺中果酒盡數喝下,道:“不過我與長樂公主夜宿深山,聖上肯定會派人到國子監調查我的底細的!萬一到時得知我的真實身份,不要說與公主深夜獨處,就是欺君之罪也足以要瞭我的腦袋!”
說完,不等秦京娘開口,房遺愛繼續說道:“到時我人頭落地不打緊,恐怕會連累到你和國公還有我的二老爹娘...”
“爹爹常說船到橋頭自然直,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隻要科舉得中狀元有瞭天下試子們的支持,想必聖上也不一定會問罪吧?說不定還會將長樂公主許配給你呢。”
說話間,秦京娘心中怒意全消,輕笑著打趣道,“到時候房俊房駙馬同時迎娶兩位皇傢公主,想必一定很威風吧?”
“迎娶皇傢公主?若能僥幸不死,我必會迎娶娘子你過門。”說著,房遺愛攥住秦京娘的纖纖玉手,見佳人的手掌因為騎馬狂奔已經凍得有些發青,心頭不禁大為憐惜,“京娘,讓你受苦瞭。”
“何...房...小賊...”
見心上人口出憐愛之詞,秦京娘芳心隨即化瞭大半,想要開口與其對話,但在得知房遺愛的身份後,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稱呼。
“京娘,從今往後。我便隻是你一人的何足道,你便是何足道的結發妻子!”
望著對自己一片深情不渝的秦京娘,房遺愛心間既內疚又感動,隨即拔出腰間匕首,側頭割下一縷長發,輕輕放進瞭秦京娘的玉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