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翻舊賬(上)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2640

見長孫潤顏面盡失灰頭土臉的離去,之前被他誤導的一眾賓客暗聲叫好,紛紛對房遺愛拱手道:

“何榜首,之前言語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何榜首果然吉人自有天相,短短數日身體就已經康復如初瞭。恭喜,恭喜。”

“何榜首氣質非凡,老朽早就認出瞭榜首的身份。不過礙於之前人聲嘈雜,這才沒能明言出來。”

傾聽著耳邊恭維的話語,房遺愛心中極為不屑,緩步走到廊道旁,輕輕將石桌放回瞭原位。

“此事實怪學生粗心馬虎,若不是將請帖忘在傢中,怎能出現這等烏龍之事。還望眾位大人多多包涵。”

拱手對眾人說過場面話後,房遺愛踱步登上臺階,站在“貞觀三楷”面前,拱手道:“學生今日做事太過魯莽,這裡先行賠禮瞭。”

見房遺愛態度舉止恭謙有度,褚遂良愛才之心大盛,含笑道,“誒,有居心叵測之徒從中作梗,榜首不曾失禮!”

說完,褚遂良一把拉住房遺愛的手腕,二人並肩走入瞭正廳之中。

坐在正席間,望著褚遂良、歐陽詢、虞世南三位大儒,房遺愛心生感慨,道,“前世在大學宿舍苦練書法之時,怎能想到今日有幸得與古人對坐暢談?!”

一番感嘆後,房遺愛見謝仲舉將身站在自己身後,不由心生顧慮,唯恐招待不周得罪瞭這個面癱小太監,隨即起身對謝仲舉道,“怎地不入席?”

見房遺愛面色謹慎,謝仲舉面色不改,冷聲提醒道,“自古以來哪裡有書童入席飲宴的道理?”

得到謝仲舉的提醒,房遺愛忽的想起瞭其對外的書童身份,尷尬下語塞支吾,“這個...”

將房遺愛這般舉動盡數看在眼裡的褚遂良,見其對書童尊敬有加,不明其中緣由下難免心生疑惑,暗想,“莫非這位小書童的才學很高?怎地能讓何榜首起身相迎入席?”

聯想起謝仲舉之前在秦府那番冰冷的態度後,褚遂良更加確信這位書童乃是一位經綸滿腹的少年,轉而起身道,“榜首,眼下正席中僅有你我四人。何不讓伴讀入席飲宴?”

褚遂良謙讓言語一出,有心討好熟絡謝仲舉的房遺愛順勢說道,“褚先生都這樣說瞭,你就坐下吧。”

面對房遺愛、褚遂良二人接連相勸,謝仲舉微微點頭,舉止有度的坐在瞭房遺愛身旁。

等到賓客落座後,褚遂良清瞭清嗓音,起身說道,“承蒙各位高朋光臨老朽的壽宴,大傢不必拘束全當自傢就是。”

說完,褚遂良緩身坐下,手持酒杯對房遺愛四人道,“老朽與四位神交以久,大傢今日一定要盡興而歸,少時免不得要展露書法墨寶啊!”

聽聞褚遂良要自己揮毫潑墨,歐陽詢、虞世南紛紛出言道:

“榜首在此,老朽不敢班門弄斧。褚先生說笑瞭。”

“是啊,何榜首的瘦金體精妙絕倫,那首陋室銘更是意境悠遠,虞某實實佩服的很啊。”

面對兩位大儒的誇贊,房遺愛這位文抄公受寵若驚,趕忙拱手道,“二位先生乃是天下文人典范,此言實實折煞學生瞭。”

一番寒暄,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幾杯水酒下肚,生性剛直的褚遂良舉起酒杯,對著之前令他吃過癟的謝仲舉道,“敢問小兄弟尊姓大名?”

謝仲舉身負長孫皇後重托,饒是酒席宴間也依舊保持著平日的冷靜,面對褚遂良的有心攀談,舉起茶盞道,“在下姓謝名仲舉,是何榜首的伴讀書童。”

“謝仲舉?好名,好名。”褚遂良胸懷坦蕩,倒不在意謝仲舉以茶代酒,仰頭將酒水喝下後,面帶笑意的說道,“謝兄弟平日協助何榜首攻讀書文,想必文采造詣也一定不凡瞭。待會一定要讓老夫開開眼界啊。”

見褚遂良要謝仲舉展露書法,房遺愛暗暗咋舌,心想,“這個面癱小太監自幼在宮中當差,平日忙著應付長孫皇後已經夠他受的,縱然是會書法想來也不過是平平無奇吧?”

想到其中深處,正當房遺愛準備轉移褚遂良話題,幫助謝仲舉避過難關時,謝仲舉竟出乎意料的答應瞭下來!

謝仲舉在宮中時任“尚儀院司籍女官”,平日盡是和書本古籍打交道,藏於宮中的名傢拓片更是盡數翻閱,此時面對褚遂良的邀請,她自然毫不心虛的答應瞭下來,“恭敬不如從命。”

見謝仲舉斬釘截鐵的答應下來,房遺愛背地輕笑一聲,暗想,“反正待會丟人也是丟你的人,倒要看看你這小太監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與謝仲舉交談過後,褚遂良轉面看向房遺愛,道,“老朽承蒙聖上信賴,擔任今科會試主考官。還望榜首勤勉讀書,爭取一舉摘下“會元”之銜!”

房遺愛見褚遂良提及會試,唯恐被長孫皇後懷疑結黨營私的他,略微沉吟片刻,開口說出瞭一句不淺不深的回應,“多謝先生勉勵,學生定當勤勉備考。”

說完,唯恐褚遂良繼續交談“會試”一事,房遺愛起身拱手道,“學生告便。”

走出席間,房遺愛正準備去到茅廁方便,卻無意看到瞭之前那個直呼房玄齡名諱的矮胖男子。

此次在長孫皇後的幫助下,房遺愛借助衛戍邊關的聖旨掩蓋“化名”,雖然成功瞞過眾人耳目,但心中卻對二老爹娘十分愧疚。

聯想起自己父親的名諱被人當眾直言,身份兩世記憶的房遺愛,心底不禁閃過瞭一絲氣憤。

“剛剛一心想著讓長孫潤出醜,沒有顧得上理你,眼下你竟端坐在席間大吃大喝,這可別怪你傢駙馬爺無情瞭!”

心中拿定主意,房遺愛緩步走到矮胖男子身後,伸手掩面輕咳瞭一聲。

聽到咳嗽聲,席間眾人放眼望去,這才發現瞭站立一旁,面色有些陰沉的房遺愛。

見“佈衣榜首”到來,眾人紛紛起身相迎,話語間盡是籠絡之意,哪裡還有之前討要請帖時的輕蔑神色。

矮胖男子本以為房遺愛早已將他直呼房玄齡名諱一事忘懷,這才放下心來坐在席間開懷暢飲瞭起來。

而此刻眼見房遺愛就站在自己身後,矮胖男子不由大吃一驚,連忙起身拱手施禮,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誤以為是房玄齡門生的“何足道”。

面對眾人問好,房遺愛含笑一一回應,接著向前一步,站在矮胖男子身側,道:“敢問大人尊姓大名?”

矮胖男子見房遺愛單找自己說話,不由暗叫不好,恭恭敬敬的道,“在下刑部員外郎陳通。”

“刑部員外郎?從五品銜?”暗自回憶過陳通的官職品階後,房遺愛微微一笑,心道,“眼下他們對我如此尊敬,除去“佈衣榜首”的名頭之外,最主要的還是秦元帥外甥這一身份吧?”

拿定主意,房遺愛心中抱拳對秦瓊道,“今日小婿鬥膽仗著嶽父的威名,教訓一下這個目無師長的狂徒!”

得知陳通是刑部員外郎後,房遺愛嘴角微微上揚,拱手道,“陳大人,學生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大人。”

見房遺愛態度恭謙,席間有幾位比陳通官職高的大臣,暗暗嘀咕,“怎地何榜首偏偏會找到陳通?他隻不過是一個從五品的員外郎而已。”

陳通見房遺愛言語柔和,懸著的心隨即落瞭地,連忙回禮道,“榜首有話直言便是,在下實實當不得榜首如此對禮遇。”

說話,陳通臉上的笑意還未散去,房遺愛之後的話語,竟自讓這位員外郎身軀一顫,忽的變成霜打的茄子蔫瞭吧唧直發愣。

“敢問陳大人,我朝律法中下級官員直呼宰相名諱者,應道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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